《洋娃娃与死神跳舞》妖画

3、记事本（三）

　　谁能给我一杯威士忌，是的威士忌。我只喝不加冰的轩尼诗，一次一杯，刚好回味所有的美好情绪。
　　菲珂安静的握着手里的酒杯，注视着舞池里身影混沌的人们。刚从死神身边溜达了回来的人们，正在端着酒杯庆贺这虚无的生。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活着，活下来，真的是这么值得愉悦的事吗？
　　“希望我还可以坐在你身边。”听到这声音菲珂手里的酒杯差点摔出去。范特雷拉拿着一杯红茶，正含笑看着他。
　　“晚上喝红茶，会睡不好的。”菲珂看一眼他手里的杯子，忽然说。
　　范特雷拉自嘲的一笑：“也许我的血液有一半都是茶多酚，他们像是见了兄弟，会很亲切。”他坐到菲珂身边，“其实我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我真的很意外，你竟然可以。。。”
　　“为什么，你那时候的表情，竟然好象很轻松？”菲珂不想跟他探讨跳伞技术问题，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范特雷拉慢慢的喝一口温热的茶水：“因为我有时候觉得，就这么死去也没什么可惜的。”
　　“你不是教徒吗？”菲珂孩子气的偏头一笑，“原来是我破坏了你的死亡计划。”
　　“不。。。不不。。当然我没有诋毁你那善良的好意的意思。”范特雷拉心里有种感觉，他不愿意看见这孩子那虚假的笑，他轻扬起的唇角里含着浅浅冷漠，虽然美，却隔着距离。他摇头道，“你救了我。”
　　“可是你不想活。”菲珂认真的与他较劲起来，“你说的。”
　　一只手按住了他倔强的嘴唇，范特雷拉以长者般的目光注视着他：“好吧我错了，不要再问了好吗？我可爱的小恩人。”
　　菲珂轻哼一声，头往后一仰避过他的手，干净的手指，带着浅浅的皂香，他应当不抽烟，那么清新的味道不属于尼古丁的携带者。
　　“你打算继续旅行吗？”范特雷拉问道，“我知道可以改搭明天早晨的航班继续前往美国。”
　　菲珂笑笑：“我改变主意了。”他微一努嘴，“这艘‘迪斯塔尼王后号’将横渡大西洋前往纽约女神港，行程虽然会长一点，不过我想如果都是要掉进海里，我会选择离海近些的距离。”他笑了。
　　范特雷拉惊喜的看他：“我很高兴成为你的旅伴。”
　　菲珂向他举起酒杯：“是的，敬灾难。”他抿一口酒，站了起来，“晚安，别扭先生。”
　　他步伐轻快的走向了甲板，手指轻轻的在风衣口袋里打着拍子，是的，那别扭先生显然还没有经过婚姻的训练，他刚买的船票从西服口袋里漏出来了一半，是的，那么船长室在什么地方？
　　也许，会比较的有趣呢？他吹着小声的口哨，真是个，让人有兴趣的家伙。
　　他在黑暗的角落里停住了脚步：“嘿。这真不好玩。”
　　手指捏住的东西是冰冷的金属，扁平，锋利，手感判断是一把日本武士刀，安静的泊在他的颈间，似乎那是它本该的去向。菲珂松开手：“黑夜姬，我就知道你总会出现在特别的地方。”
　　“那就叫做，迪斯塔尼（DESTINY）。”说话的人声音很柔软，却好象是吐信的蛇一般有种幽冷的感觉。
　　月光避让到了云朵的后面，微弱的光，映出一张东方人白皙而典雅的脸来。
　　黑夜姬。
　　年轻男子穿着黑色的日式浴衣，只在袖口处有着大朵的流丽缤纷的花影，左手执刀，垂身而立。头发被发胶稍微处理，全部向后梳去，露出月般圆满的额头，一对细长眼眸，似乎没有任何波澜的凝视着菲珂。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菲珂问道，眼睛已经迅速的扫过了平息的海面。
　　黑夜姬一笑：“我又不是鱼，不可能游过来的。”他收起刀，“我与你恰巧的路过，于是来打个招呼。”
　　“这也算巧遇？”菲珂笑了，他已经看见了谜底，另外一艘油轮正泊在附近，船身漆着日本旗，“你要回家去？”
　　黑夜姬退一步：“也许，谁知道呢？我想大约会有一段时间不见你，所以来与你见面。要抽吗？”
　　他向菲珂伸出手，右手里是几张塔罗牌：“你很久没有再找我占卜。”
　　菲珂轻轻笑：“走到哪里都带着啊，真是要命，老规矩，坏话就不要说。”说完随手抽出一张牌，指尖一弹飞向了黑夜姬。
　　男人扬手接住，看了一眼：“菲珂亲爱的，我会想念你的。”他走到了船舷边，“再见。”
　　随着这话他纵身一跃，正好的踩着高高的弦杆，瘦削身影在月色下有如夜鸟般晃了一下，已经跃入了黑沉沉的大海。
　　那张牌安静的停在甲板上，菲珂走近去捡起它，黑色的牌面上，一个表情温和的男人正无辜的微笑着，周围荆棘缠绕出好看的花纹。他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那个男人，叫做，愚者。
　　谁知道，谁愚蠢。
　　菲珂再见到范特雷拉的时候，是第二天在港口，决定留在船上的旅客只有他们二人，大难过后的乘客们带着或悲喜或平和的神色纷纷上岸，菲珂看见范特雷拉依旧穿着他笔挺的西装，彬彬有礼的在对谁说着什么，那是个年轻的女孩，有一头好看的栗子色头发，是那个空中小姐，菲珂认识她那温柔的笑容。
　　她正对着范特雷拉说着什么，而后者正以耐心微倾着身体听着。
　　菲珂皱了一下眉头，女孩子很美，那双明媚的眼睛里的光焰像是要把人淹没一般。英雄救美的戏码之后的续集么？他忽然间起了捉弄的意味，走了上去。
　　“嘿，我以为，你去了哪里。”他一手已经挽住了范特雷拉的胳膊，不动声色的站在了两人中间。
　　“菲珂，你早。”范特雷拉诚实的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出现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菲珂没有看他，他微微抬起下巴，漂亮的眼睛只盯着那女孩，手慢慢的把玩着范特雷拉西装上的纽扣：“你知道，我一觉醒来，没有见到你，我有点。。。。恩。。。你知道。。。”他轻轻笑着，声音低了下去。
　　女孩子似乎有点惊讶，在听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甚至于脸立刻就红了。
　　“菲珂，你昨天睡得不好吗？”范特雷拉依旧没有觉察出菲珂的话在可疑的往什么方向发展，只是关心的问道。
　　“我怎么睡得好呢？”菲珂索性继续演下去，“你有让我好好睡吗？”
　　女孩子的脸已经整个的红了，并且眼神一下子转了好几个态度，菲珂认真的看着她的表情，示威的手并没有松开范特雷拉。
　　“恩，也许我。。。。是的，好吧，再见。”女孩子终于投降，“先生，我依旧非常谢谢您在危机的时刻救了我，我会一直记得的，愿上帝保佑您。”她转过身，又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其实你们，很相配。”
　　“她在说什么？”范特雷拉问。
　　菲珂松开手：“我想她是说我们俩的衣服颜色很衬。”他带着愉快的笑容，“我说，你不想去吃早餐吗？”
　　范特雷拉看一眼自己的灰色西装，再看看菲珂的橙色棒球衫。笑了。
　　这颜色，很相称？

　　继续实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