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新年 ...
-
卓忧迟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师父愿意吃他做的宵夜,师父愿意见他,师父愿意吩咐他做事。他以为师父已经再渐渐接纳他。
可那些,终究不过是他以为。
对师父而言,那些并不是愿意,而是容忍。
师父不会原谅他的。
师父再不会信他了。
卓忧迟起身,屈膝跪在程夜面前,低首道:“是,阿迟领命。”
程夜吩咐人去取跗骨钉,然后又向卓忧迟道:“如何挑拨无量居与兑泽殿,你自己随意行事,只是切记一点,莫要让人看出是我昙音教做的。”
“是。”
“若是需要教中的人做什么,只管同遇安客栈的掌柜说,他自会替你传话。”
“是。”
说话间,已经有人把跗骨钉送了上来。程夜打开盒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一枚跗骨钉按上了卓忧迟的左肩。
毒钉破开皮肉陷入骨骼,宛如毒蛇在噬咬的尖锐疼痛使得卓忧迟难以克制地颤抖了一下身体,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向程夜,却见师父慢条斯理地从盒子里拿出来第二个跗骨钉。
是了,一个跗骨钉哪里能控制住他?师父又怎么可能放心?
卓忧迟抿紧了唇,左肩微动换了一个程夜顺手的位置。第二枚跗骨针如意料之中地陷入体内,卓忧迟死死抿住唇,克制着身体想闪避的本能,甚至连颤抖都不敢。
第三枚,第四枚。程夜终于停手的时候,卓忧迟已经是额上冷汗津津,疼得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封了你左手的功夫。”程夜平静地说着,“以你的武功单凭右手也足以应付了,自己谨慎些。”
卓忧迟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喘息了片刻缓过一口气来,这才低声道:“是,多谢师父。”
*
毕竟是上过一次跗骨钉的人,卓忧迟也算有经验了。
这跗骨钉刺进去一段时间之后,疼痛便会渐渐缓解,虽然仍有如针刺一般,但却也不是十分难忍。
只不过这跗骨钉刚钉进去这一时半刻实在难熬,何况上一次只上了三枚,这次却又多加了一枚跗骨钉。
卓忧迟走出议事厅之后索性靠在一棵树上,右手虚虚按住左肩,闭着眼睛想忍过这一阵再说。
“这不是卓师弟吗?”
卓忧迟睁开眼一看,见洛桓和景征正一同往自己的方向走来,景征还在笑眯眯地说着:“听说秦长老叫卓师弟一同去议事了,没想到能在这碰见卓师弟。”
这人每天不挑拨两句都觉得有任务没做,卓忧迟疼得狠了也没精力在搭理这些闲杂人等,只靠在树上不说话。
“阿迟怎么了?”洛桓一眼就看见卓忧迟此刻状况不好,连忙紧赶两步上前问道。
“师父给下了跗骨针。”卓忧迟疼得声音都在发颤。
“为什么?”洛桓十分意外。
“师父要我出去办事……不放心。”卓忧迟虚弱地回话。
所以上次是监视,这次是跗骨针。洛桓回想起昨天师父的话,也只得叹道:“我扶你回去。”
旁边听了全程的景征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惊叹:“教主……对你们下手这么狠?”
他这次真不是挑拨,他是真的很震惊啊!就算不提五行楼,单凭卓忧迟本人的武功和能力在教中也是绝顶高手,换了谁当师父都会捧着哄着吧……只有他们教主,居然反其道而行之!
“师父做事自然是有师父的道理。”洛桓温和笑道,“你我不可妄议。”
这话听得很耳熟啊……上次是卓忧迟这么跟他说的吧。景征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无缘无故下跗骨钉未免有些……卓师弟,师兄多嘴说一句,这事你可以告知诸位长老。即使教主是你师父,但教中长老在此事上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多谢景师兄告知,不过师父是当着众位中老及副教主面前下的跗骨钉,并未有人有异议。”卓忧迟勉强笑了笑,“是我做错事在先,师父罚我也是我该受的。”
在这种人面前他还怎么挑拨?景征无奈败退,和师兄弟俩分道扬镳。
*
面对外人的时候,洛桓反驳得理直气壮,然而面对疼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师弟,洛桓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阿迟,你别怨师父。”半晌后,洛桓只能说了这么一句,“师父他,大约是有苦衷的……”
这样苍白无力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他又能怎么劝阿迟?
“我不怨师父。”卓忧迟轻声道。
“是我亲口求的。是我求师父只当我是个物件,只管用的顺手便好;是我求师父罚我,无论怎么罚我都心甘情愿。”
“师父待我好,是师父仁慈。可我因此以为师父会原谅我,便是我动了妄念。”
“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阿迟。”洛桓忍不住打断,“你别这样说。”
“我说错了么。”卓忧迟勾出一个苍白而虚弱的笑,“让我疼一疼清醒下也好。师父宽容大度,可我不配。”
洛桓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阿迟,你什么时候动身?”沉默了片刻,洛桓索性换了话题。
“师父没说。”卓忧迟道,“我打算先熬过这阵,明天再走。这两天演武场上,就麻烦云迹去看了。”
“你要去做什么?不急的话不如再歇两天。”洛桓看着卓忧迟的脸色分外担心。
“去挑起两个门派的争端。”卓忧迟言简意赅道,“不多歇了,能走便早些走罢。”
“这么看的话,过年时候你可赶得回来?”洛桓微微皱眉。
“怕是不能了。”卓忧迟摇摇头,“我自己一个人过便是,过年时候下手倒也方便。”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进了小院,正碰上程夜背着手从里面走出来。
“师父。”两人一同行礼。
程夜点点头,随口问道:“阿迟还没走?你打算几时动身?”
洛桓刚打算替卓忧迟回答,却见旁边少年欠身回话道:“师父恕罪,阿迟这就动身。”
即使只拿自己当个物件,也得让人用顺手才好。办件事都要人催促,他还能有什么用?
*
甫一见面,卓忧迟便把册子扔给展天问:“训练计划做好了。”
“你怎么亲自来了?”展天问抬手接住名册,颇有些好奇地问,“我原本还想让人去取的。”
“师门派我出来办事。”卓忧迟简单说道,“说起来,有没有什么任务我顺道一起办了?”
“你往哪个方向去?”
“阳城。”
展天问想了想,道:“鹤城那边分舵的舵主要退位,你多走几步去看看?”
“行,那我走了。”
“刚来就走?”展天问诧异。
“本来就是特意给你送训练计划的,已经送到了我还留着做什么。”卓忧迟想想又道,“对了,我顺便去拿个梨花暴雨针走。”
“以你的暗器水平,还用得着这类机关?”展天问顿时笑了。
“出门在外多带点东西总是好的。”卓忧迟淡定回答,“你要是看不起机关……不如我多留一会把这满楼的机关都拆了?”
“……好走不送。”展天问果断推人出门。卓忧迟对机关颇有研究,大到五行楼的子母连环八卦阵,小到楼中名器梨花暴雨针都是他的手笔。所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在这人面前嫌弃他做的机关?
梨花暴雨针被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一旦扭动机括便可发出八八六十四枚毒针。卓忧迟取了一盒放在腰间,顺手又拿了袖箭和背箭藏在左手及背上。没办法,他的左手剑和右手暗器才是最好的功夫,现在换成右手用剑武功大打折扣,多在身上备一点机关自己行走江湖也比较安心。
至于无量居和兑泽殿?那用不着他亲自出手。
*
卓忧迟到了阳城,不急着去遇安客栈,反倒是先去了五行楼在阳城的分舵。
天香楼。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老鸨笑脸迎人,“可是面生的很啊。”
卓忧迟勾唇一笑:“不,我是阮阮的旧识。”
在五行楼的分舵做老鸨,即使不是楼中人也是知晓一些内情的。老鸨笑得格外亲切:“公子里面请。”
卓忧迟上楼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阮阮的房间。还是那句话,五行楼包括分舵在内,所有机关都是他做的,即使不是他亲自动手至少也是他画的图纸。所以虽然他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却也十分熟悉。
“这位公子是?”红衣女子微微一笑,眸光流动间一看就是凌殇歌教出来的高徒。卓忧迟将一个平安扣递过去:“我姓卓。”
阮阮验过五行楼内部的身份铭牌,顿时收起了万种风情,正色道:“属下见过副楼主。”
“不必多礼。”卓忧迟摆手一笑,“我来是请你帮个忙。”
“您请说。”
“无量居主人的幼子和兑泽殿殿主的独子,死哪一个都可以,但是必须死在对方手上。”卓忧迟淡淡一笑,“不过……我要此事闹起来,所以不要在这里出事。”
闹事的理由可以是因为美女,但是若是死在这楼里只怕名声不太好听,万一两家因此忌讳罢手,岂不是失了他的本意。
“副楼主放心,阮阮明白的。”红衣女子展颜一笑,“这所在楼里还要用,自然不想被官府扰了生意。”
“你只安排他们结仇便可。”卓忧迟微微一点头。
出了天香楼,卓忧迟便去遇安客栈下榻。
“卓公子。”老掌柜接到信之后连忙赶来,“您可有什么吩咐?”
“让无量居主人的幼子和兑泽殿殿主的独子结下死仇。”卓忧迟抿了口茶,“叫我们的人推动一下即可,不必大费周折。”
“卓公子是已经有了其他安排?”老掌柜闻弦歌而知雅意。
卓忧迟笑而不语。
翌日,卓忧迟退房出城,往鹤城方向去。
*
五行楼的分舵大多在暗处交流情报,却也有几个放在明处的分舵用来对外接发任务。鹤城这个,恰好是其中之一。
卓忧迟到鹤城的时候,正好是腊月二十九。
“卓楼主怎么亲自过来了。”分楼主楚愈十分热情,亲自迎接出来。
“离火楼换分楼主是大事,我来一趟也是应当,正好也同诸位过个年。”卓忧迟含笑答道。
“卓楼主请。”楚愈伸手示意,陪着卓忧迟往里走。
“这是下一任分楼主,辛可。”楚愈介绍道。
“属下见过副楼主。”清秀腼腆小少年单膝跪地行礼。
卓忧迟不等他全礼就把人扶起来:“辛楼主真是年少有为。”
“楼主过奖了。”辛可笑了笑。
换分楼主的事早就报去给五行楼,人选也是早早就定下,该交接的自然也交接好了。楚愈不过是再在这位置上待几天,等着新年时候正好退位。
这时候,大部分杀手们自然都各自回家过年去了,楼里的其他各部的人也早就放假回家了。如今这楼里,也就只有新旧两任楼主和几个无家可归的人罢了。
卓忧迟原以为,这样的离火楼应该十分冷清,然而走进去之后才发现,楼里虽然人少,却一点都没有孤单寂寞的感觉。
“阿柠回来了,小鱼的伤怎么样?”
“见好了,我刚给换了药,看样子再趴两天就又能到处乱跑了。”
“阿南你快点,我这本账都已经对完了。”
“算账比整理情报容易多了好吗,你干嘛要跟我比。”
“栗子呢,我刚去训练的功夫这人就没了?
“刚挑了个任务出去了,说是打算明晚动手正好灭满门,省了还得一个一个去找。”
卓忧迟听了一段,忍不住感慨:“楼里真是……十分勤奋。”
“人虽然是少,但是平日里工作还是要做的。”辛可笑道,“这些大多都是杀手,除了每天训练和偶尔出个任务,没什么事就去其他部帮忙。”
卓忧迟点点头:“既然我来了,就一起做罢。”
“这……太麻烦卓楼主了。”楚愈迟疑道。
卓忧迟摆手一笑:“就像辛楼主说的,反正没什么事,不如去帮帮忙。早年这些活我也都做过,两位放心。”
杀手楼就这些事情,训练、出任务、疗伤、整理资料、清理账册,五行楼创立初期,什么不是他们三个人亲自来做。
卓忧迟是帮忙整理情报资料的,毕竟他早年主管这一部分,十分熟练地上手,不一会就整理了许多出来。
“怎么了?”卓忧迟一边写字,一边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对方一脸高山仰止的震惊表情实在是想忽略都难。
“不愧是总部的副楼主啊!”那个叫阿南的少年满脸崇拜,“这速度真非常人所能及。”
“明明是你自己动作太慢!”对面姑娘一本账册砸向阿南,“别发呆了快点干活!”
“哇!副楼主写字超好看!”旁边叫阿柠的姑娘忍不住拿过卓忧迟刚写好的情报明细惊叹。
“寻常罢了。”卓忧迟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是专精暗器的,对于手腕和手指的掌控要求极高,自然写字也不可能难看。虽然架构还不错,但是和名家大师相比就算了罢,毕竟感悟字体的神.韵,那需要天赋。
不过他随意看了一眼别人面前纸上的字体,顿时沉默了……字写得好不好看,主要是靠对比。
“副楼主临摹的是陵国靖亲王的字?”对账的姑娘看过来一眼好奇道。
“是啊,靖亲王的字别具风骨,我很喜欢。”卓忧迟道。
“我也喜欢靖亲王的字。”对账的姑娘顿时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
*
二十九这天就在繁重的公务中度过了,当晚卓忧迟直接住在离火分楼给杀手们备的空房中。腊月三十早上一醒来,卓忧迟就很自然地往训练室走去。
“卓楼主你来了。”阿南兴奋地挥手打招呼,“楼主我们对招吧。”
“可以啊。”卓忧迟淡定地点点头,“上梅花桩?”
“当然上梅花桩。”
杀手们对于轻功的要求极高,所以平日里训练也是多是在梅花桩上过招。两人各自提剑,飞身上桩。
“听说楼主的左手剑极好,我还想领教一下呢。”见卓忧迟右手提剑,阿南顿时有些失望。
卓忧迟失笑:“我近来在练右手的剑法,只好麻烦你先陪我练剑了。”他想了想又道,“还没问过你的级别?”
“我刚考过了娵訾级。”阿南颇显得有几分兴奋。
这个年纪的娵訾级杀手确实值得自傲,不过……卓忧迟勾唇一笑:“那就看你,能不能逼我换手了。”
尉迟剑法、临渊剑法、昙音剑法、西域剑法,四大门派的独门武功走马灯一样在卓忧迟手中展现。阿南被逼的左支右绌,却始终找不到对方的破绽。
“不愧是卓副楼主。”跳下梅花桩的阿南深吸口气,“我心服口服。”
“明明是阿南你水平太差了!”阿柠忍不住嘲笑,“换我来。”
女孩子盈盈一跃落在梅花桩上,刚一站稳就直接一剑刺来。
卓忧迟一边拆招一边笑道:“剑法不错。”
“那是自然。”眼见自己的剑法和卓忧迟打了个平手,阿柠顿时得意。
“不过……轻功不行。”卓忧迟话音未落,身形顿时诡谲缥缈起来,几个闪身间便将阿柠挑下梅花桩。
“也输了啊。”阿柠懊恼叹气。
“我来试试!”
留在楼里的杀手接到消息之后都往训练室赶,走马灯一般和卓忧迟过招,只想看谁能逼得卓忧迟换手持剑。卓忧迟来者不拒,身形飘忽来去,长剑东刺西击,竟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该我了!”唯一留下的玄枵级杀手子夏双眼放光地跳上梅花桩,长剑一抖便直刺而来。
玄枵级杀手的功夫确实极好,两人身形游走间卓忧迟的剑术便被对法压制下来。
“子夏加油!”下面顿时一阵喝彩。
“能用暗器吗?”卓忧迟一边凭着轻身功法与对方勉力拆招一边问道。
“当然可以。”子夏一挑眉。
卓忧迟低低一笑身形往后退去,随着手上长剑落地的一声轻响,卓忧迟抬手便打出数点寒芒。
子夏左避右闪,长剑格挡,最后还是被一只飞镖逼下梅花桩。众人顿时一阵遗憾地哀叹惋惜之声。
卓忧迟也轻飘飘地落下来。
“副楼主可是左臂有伤?”昨夜对账本的少女不由得问道,“我见副楼主左臂即便是配合出招,却似没有半点力道。”
“看出来了?”卓忧迟笑着点点头,“我确实左臂不能动内力。”
不是有伤,而是不能用内力……“跗骨钉!”少女脱口惊呼。
卓忧迟含笑比了个手势:“别说出去。”
如果有人说出去了……他倒是足以自保,就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了。
“如果不用内功,只拆招式……”子夏有点蠢蠢欲动。
“倒也可以一试。”卓忧迟想了想,也颇有兴趣地点头。这个子夏的功夫真不错,他也有些心动。
两个人也没有再上梅花桩,只是各自拿起长剑对招。
卓忧迟的左手剑法远在右手之上,其剑招极为精妙,分寸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多时便迫得子夏弃剑认输。
“能和副楼主打这一场,足以尽兴。”子夏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知道展楼主剑法又该是如何?真想试试。”
“他不如我。”卓忧迟随口拆台。
几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
“当时我们都不太想当这个楼主。”卓忧迟无奈耸肩,“阿姐说她是女孩子我们不能欺负她,所以我和天哥就约定打一场,谁输谁做楼主。这事你们楚楼主也知道的。”
这种选五行楼主的方式实在太过分了!群杀手一脸幻灭的表情。
*
卓忧迟愉快地在离火分楼住了几天,每天对招切磋、整理情报,直到天香楼快马加鞭送来了消息,卓忧迟这才动身返回。
进了阳城,卓忧迟依旧是在遇安客栈下榻,随后便上街逛了逛。
真是巧呢!卓忧迟看着小巷中对剑的两个人,微微一笑。
这两个人,一个是无量居主人最偏疼的幼子,一个是兑泽殿殿主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娇生惯养不说,又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一出美人计,几个下人的怂恿,加上双方家族隐隐的敌意,足以使这两个年轻人针锋相对以至于大打出手。
一颗石子从卓忧迟指尖激.射而出,正正好好将无量居幼子的长剑打偏了几分。
兑泽殿那位继承人的剑,就那样收势不及捅进了对方的心口。
成了。
最疼爱的幼子无辜枉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而另外一边,是无论如何也会保住自己的继承人的。损人子嗣这样的血仇,加上原本两家的矛盾,此事不会善了。
卓忧迟微微一笑,转身没入人群之中。
这次出门找的借口正是交五行楼的任务,总归映雪笄礼上天哥给他名册的那一幕许多人都看见了。而又走了这么远是要解决五行楼鹤城分舵舵主的退位后续,知道的人也不算少。至于他回程的时候旁边巷子里恰好死了人……同他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