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深忘浅》江照

3、第 3 章

　　这后来的三个月，慕青开始照顾我。
　　一开始我非常不习惯，毕竟长这么大了，我也就跟我妈洗过澡。可我悄悄自己洗了一次，就知道没她不行。肩膀疼得厉害，由不得我拒绝她的帮助。
　　等我习惯了后，居然变本加厉，有时候故意让她帮我弄这弄那。慕青大四没啥事，除了复习考研，写毕业论文，也就由着我来了。她心里一直觉得要不是我推开她，砸的就是她。而我却压根儿没把这些当回事。
　　“姐啊，高数咋办啊，学不会。”头一次高数随堂测验，我考了赤果果的三十分。慕青从下铺探出头，也不管其他人，接过我的卷子认真看了会儿，跟我说：“你上课都是怎么听的？”
　　“耳朵听的啊。”我跟她贫嘴，慕青没辙。过了会儿她颤巍巍爬上来，支开我的懒人桌，拿出我的课本，开始给我讲课。
　　我那时候性子独，除了慕青，跟谁都不太合得来。后来别人要她补习，我还不乐意呢。只是慕青人好，不厌其烦地帮别人。但据她所说，给我讲得最用心细致。
　　我就这么靠着她，考过了高数。后来四六级，也是慕青威逼利诱，压着我复习复习再复习，才勉勉强强擦边过了。

　　这个寒假，我回到留安，玩得肆意青春。彼时姜岩还没谈恋爱，一心扑进学业里，坚决要在金融领域混出名堂。邹辰不顾家里人反对，坚决学了历史，我说你真不打算从政？邹辰回答了什么来着？对了，她说她真心不能丢弃历史，拿命都愿意换。而我们圈子里唯一的男生，袁熙涵却觉得自己真得接家里的班。
　　他的决定，我们都理解。高考前夕，袁熙涵的父亲出了车祸，当场身亡。当时只有邹辰知道，把我和姜岩瞒得死死的。他家里靠着老城拆迁得了比款子，父亲又会折腾，才发了家。出了这档子事，袁熙涵还淡定参加高考，随便上了个留安的二本院校边缘专业。他自己说，随便有个文凭就行。他老妈替他再撑三年，大四搞定毕业证，他就要回去子承父业。
　　而那时候，我们四个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敢身上就五块钱，去吃麻辣烫。邹辰没有一声不吭消失，姜岩没有陷入爱情奋不顾身，袁熙涵也还是大男孩的样子，而我，还没有彻底悲剧。
　　他们三个出身强过我太多，却不知道为何，高一一个班臭味相投。哪怕后来学理科的只有我，这三个也总仗着文科闲，跑到我们班的窗户外，三个脑袋排排立着，对我做口型。为此，班主任没少发脾气。他们三个还是老模样，一直到高考前，最后一天课。他们竟然翘了班主任的课，又来报到。记得那是语文，老卢干脆摆摆手，让这三个进来。
　　“最后一堂课，我也不废话了。邹辰，你作文好，给这些理科孩子讲讲心得。”老卢也带他们班，平时念作文，邹辰总是榜上有名的。
　　邹辰刚刚坐下，又愣了。站起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到别的班还得演讲啊？我昨天才讲过。”
　　“废话什么，上来。”老卢的语文课向来不按书本，邹辰无可奈何，姜岩还在底下做了鬼脸。
　　“嗯，也没啥啊，就是破题，再写。别写太长的句子，阅卷老师智商低，写长了他们烦。”邹辰话音刚落，老卢就骂道：“你卷子我改的！”
　　这家伙考完语文愁眉苦脸，说是紧张了，文章只写了六百字，这下完蛋。结果成绩出来，我们都愣了。居然改卷的老师给了59分，天理何在。可是奈何这货回来估分的时候，基本上把文章默了下来。我去学校签志愿书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只能说，改卷老师真心慧眼。
　　寒假里，我们经常聚会，吹吹牛，逗逗乐。大一假期还短，年没过完，我就收拾了行李，自己回学校去。也是因为只顾跟他们玩，就没怎么和慕青联系。她考研什么的，我也都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