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秘密》宿札

2、No.2

　　但是在魔王堡呆的这些时间里，我隐隐发现了魔王的古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那令我惊惧的怪异形体渐渐地开始缩拢。甚至幻化出一个身形的形状。
　　原先体积庞大的形体不知不觉间，一日日地变得和人类的男子形态差不多大小。
　　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发现那团形体，开始有了四肢。
　　然而那场景更令我感到恐怖。一团黑色雾气状的东西却有隐隐地人形形状。
　　简直令我毛骨悚然。
　　在我的尖叫以及厌恶的眼神中，魔王落荒而逃。
　　在那之后，魔王很少到我住的地方来。
　　从前我只要一到花园来，他恐怖的形体都会徘徊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不近。因为近了，我会忍受不了。
　　我受不了他丑陋恐怖的黑雾状的形体，受不了那股阴冷的气息。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不见魔王的日日夜夜。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再一次见到魔王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了。
　　那是一个男子，面容俊俏地不像话的一个男子。
　　起初他在我的花园里时，我没认出他。因为当时我看到一个人类的男子的出现，内心是狂喜的。
　　我有多久没见过人类了？
　　也许他是父王派来和我秘密通信的呢？说不定可以知道一些逃出魔王堡的秘密？
　　那一刻，我狂喜地想要走进近他。
　　可是，越近，越不对劲。他的身边，没有一点生气。全然一片死物。昨天还开得灿烂的花，却忽然全都凋谢了。
　　我终于凝下心神，这才感受到空气中那熟悉的的令我害怕的气息。

　　我的脸一下子白了。
　　看着眼前的男子，震悚地说不出话。
　　男子站在那个地方，怔怔地，没有说话。
　　从前从魔王的形体中，我读不出他的表情与心思。我甚至从未和魔王讲过话。我一度认为魔王，不会讲话。
　　而当魔王以眼前这样的模样出现时，我发现我居然轻而易举地读出了他的表情。
　　虽然他的气息仍是冷冷地，但他此刻的脸上竟是一脸的期翼与紧张，深紫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我，嘴唇反复张合着，却没有说一句话。

　　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十分不好看，害的他很紧张。他似乎想要安抚我，有些焦急地跨近了我一步，伸手想要探过来。
　　而我却仿佛收到了惊吓，立刻发出尖叫，并离他远远的。
　　他此刻的样子，令我极度地不舒服与不适应。
　　他的眸子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疼痛，他反复开合的嘴巴，终于艰难地吐露出了一句支离破碎的话语：“斯……斯特……尔……”
　　被叫到名字的我，内心划过一阵惊异。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不由地开始思索着他化成人形的原因。
　　他们魔界的怪物，不是向来对人类嗤之以鼻的么，可他为什么要化成人类的样子。
　　难道他想要混入人界？
　　可是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伪装任何东西啊。
　　我虽然内心充满了防备与颤栗，但我仍是凭着着勇气，强撑着身体，远远地探究地看着他此时的模样。
　　可以说，完全分辨不出他与人类的区别，如若不是我对他的气息实在太熟悉的话。

　　而他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我，情绪激烈地起伏着。
　　倘若是以前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还能有这样的情绪。
　　突然，他的面容抽搐了下，一团隐隐的黑雾若隐若现，他的耳朵忽然变尖了，仿若魔界那些妖怪的耳朵一样。
　　那情景，怪异中弥漫着一股恐怖。
　　他似乎陷入了一种痛苦的折磨中。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仿似在竭力地忍耐着、支持着什么。
　　然而我也不想再知道答案了，我在一股无言的令我恐惧的气氛中，再也忍不下去了，拔腿离开了这个令我厌恶的地方。

　　回忆渐渐地被身边的人热切的注视消散。
　　我定了定神，从游离的思绪中回来，看着眼前这个魔王。
　　从那天以后，他都是以这样的面目示人，尽管一开始魔界的众魔反对态度激烈，但都被他以血腥的方式阻止了，后来也就渐渐地没有妖魔开始反对了。
　　但是他的行为却日渐怪异起来，有些时候我实在无法理解某些举动对于他这个魔王来说的意义。

　　比如他开始找那些留在魔界的人类，努力地学习语言。
　　一开始我根本没把这当回事，直到他能够很顺畅流利地叫我的名字，甚至能掌握我们人类之间的基本对话。
　　他曾多次企图以这些对话和我交流，但是我压根不理他。
　　我内心甚至是深深的防备。
　　我不明白他这样的意义，但也许是更加恐怖的一类阴谋。反正回答他又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能绝了他的某些打算，我从不与他搭话。
　　于是渐渐地，他也不再主动找我说话，只是突然开始在我的身边出现频繁了起来。
　　虽然很多时候他总是离我远远的，但这并没有什么用，他仍然强烈地影响到我的心情。只要他一出现，我的好心情就会被破坏。

　　然后突然某一天，他开始送我东西。
　　我很震惊。
　　他第一次送我的是一串在我们人界根本没有见过的珍贵的蓝宝石项链。
　　那项链散发着妖异的蓝光，据说能够让一个毫无魔法的人拥有一定功力。而它的载体就是那颗人界和魔界都极为罕见的蓝宝石。只要它吸收魔界的能量越多，它所携带的威力就越大。
　　那一回，我收下了那串项链。为了心里那点隐秘的念想。
　　他似乎很意外。
　　那让人魔两界都心惊胆战、恐慌惊惧的魔王大人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满足。
　　他张了张口，开始念着我的名字：“斯特尔，斯特尔，斯特尔……”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蒙昧的执迷。
　　内容并无意义。只是单纯的毫无意义的内容。
　　我没搭理他，揣着那串项链，急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