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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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还昏迷在重症监护室的病房里，周围全部都是‘上面’部署的人，可见‘上面’有多么的重视这个孩子。他们并没有阻止张起灵跟黑瞎子与祈相处，只是静待守候，等到这个孩子彻底的瓜熟蒂落。
隔着那透明的玻璃窗，张起灵眼巴巴的只能是望着，病床上的她还在昏睡，惨白的小脸非常憔悴看得他也很心疼....然后，他的视线慢慢下移到了她的小腹上，为之停留了许久，目光悠长闪烁着一种朦胧的激动在被理智压抑着.....
他们说，是一个女孩.....
祈怀了他的孩子，他已经是一位父亲了，该怎么来形容他此刻的感觉呢？
迷茫的喜悦逐渐失落在这彼岸的距离中.....
张起灵清楚，祈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生养孩子....
张起灵也明白，这个孩子并不是真正属于他跟祈的.....
这个孩子的命运似乎还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就已经被注定好了.....
这一点，张起灵跟祈都无法改变.....
十个月的时间，这个孩子沉睡在母亲的肚子里已经将近两个月了，祈醒来的时候一心一意呵护着这个孩子。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一份神圣的使命跟非她不可的责任感，经常坐在那太阳底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莫名地发出笑声，那脸上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慈爱非常非常的温柔。
“爸爸跟妈妈....灵跟祈....多么美丽的奇迹.....”祈的微笑依旧温柔慈爱....
即使这个孩子的成长是以蚕食着她的生命为代价的.....
张起灵伸出手很是小心翼翼地抚摸上了她的小腹，虽然目前还看不出什么痕迹，那心里也微微颤动着惊喜的.....
“灵是爸爸....祈是妈妈....是爱的结晶.....”
祈拉着张起灵的手一起轻轻抚摸着小腹，看着他时的微笑既幸福又甜蜜，一种恬静的温柔逐渐将这一家三口包围.....
祈恢复健康出院以后，‘上面’的人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独院住所，平时并不会来打扰他们二人，所有的衣食住行也是‘上面’负责，面面俱到。
孩子三个月的时候，祈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一眼可见怀孕了。
每一天阳光明媚的时候，她都会坐在那院子里的摇椅上晒晒太阳，陪着孩子说着许多悄悄话，始终都是微微笑着，母爱的慈悲在她的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张起灵把她搂在怀里，松了他的心会疼，紧了又怕她的身体会疼.....
祈那眼睛里的黑色越来越浑厚，黑色血丝蔓延的很快，她现在的视线已经掺杂了黑晕，看东西也看不真切了.....
“我还没有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张起灵搂着她轻吻着她的额头，难以呼吸般的心里难受.....
“我已经看到了我想要的天荒地老....”祈沉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轻摇着头还是微笑.....
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张起灵已经可以很清楚听到那只属于孩子的心跳声，蓬勃有力的一条新生命正在含苞待放.....
祈坐在那院子里的摇椅上轻轻摇晃唱着那如梦似幻的歌谣，嘴角的微笑恬静安逸.....她知道，她的孩子一定能够听懂这其中的感情，能够明白她的母亲跟父亲之间的所有感情.....
张起灵看着祈最近又忘了许多事情，他也没有刻意提醒她什么，只要，她的脸上还是这样的微笑就足够了.....
张起灵想要看到祈的笑容......
“我还没有陪你去到那天涯海角.....”张起灵抱着她心里一直沉寂着一种无言的伤痛.....
“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天涯海角.....”祈还是微笑着即使再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还是可以一抬头就吻上他那熟悉的双唇.....
孩子五个月的时候，祈的眼睛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完全黑暗浑浊的眼睛再无清澈可言，从此沦陷在黑暗里.....可是每一天她都是笑脸迎向阳光，双手抚摸着她的孩子一起站在那温暖洋溢的阳光之下，背后一直都有一个人的怀抱始终包容着她，给予她所有的温柔跟爱的支撑.....
“灵，孩子的名字，就叫蝶好吗....”
她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嘴角的微笑是充满了幸福欣慰跟温馨的.....
“好....”
张起灵只是点头答应，看着她的眼神淡的一直流连在哀伤中.....
“在我这副渐渐腐朽的驱壳里，竟然还会有如此美丽的奇迹即将诞生....就像是那蝉蛹里昆虫逐渐蜕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化茧成蝶....就是这个孩子名字的意义.....”
“蝶....是个好名字.....”
祈，祈祷的祈，是张起灵给她的名字。
蝶，化茧成蝶，是祈给他们孩子的名字。
祈跟蝶，都是张起灵这一生最为美丽的奇迹，是最为珍贵的骄傲。
孩子六个月的时候，祈又忘记了许多事情，那脸上的微笑有时候也会恍惚起来.....
张起灵有时候抱着她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他不再看天，不再发呆，眼里、心里都只能够容得下她一个了.....可慢慢地，她看着他时的微笑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沉默，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祈....累了就睡一会....我一直都在.....”张起灵的声音低沉的好像是已经沉浸到了深海里，连带着心一起痛的冰凉.....
“嗯....祈只睡一小会....很快就会醒来....灵....灵....等着我.....很快.....”祈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点头，然后一点点进入梦乡，睡的很沉.....
“嗯....我等你.....一直.....”张起灵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早已经无法呼吸.....
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活动，总是不安分地在祈的肚子里踢来踢去，张起灵看着那肚皮圆鼓鼓的小包一动一动，忍不住伸出手跟她亲昵了一会....
而祈，还在睡着，一直都睡的很沉.....就算睡醒了，也是浑浑噩噩的分不清现实很梦境，那温柔慈爱的微笑在脸上正在逐渐流逝，就连话语也慢慢少了....他现在抱着她有时候一沉默就是一天，时间寂静的都快死去了.....
“灵....已经天黑了吗....我怎么看不到你了....”祈摸着他的脸心里对他熟悉的感觉好像正在一点点消失.....
“我关灯了.....你先睡吧....等明天天亮了，你就会看到我了.....”张起灵把她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俯身一亲吻，低沉慢语在她耳畔藏着无尽的痛默.....
“嗯....等明天天亮了....我就可以看到灵了....我等....等....”祈迷糊一笑昏昏沉沉的睡下了，手里一直都紧攥着他的衣服.....
孩子八个月的时候，生命力很强健，是个非常健康活泼的女孩，好像是迫不及待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上看看一切新鲜的事物一样，又或者是急着想要见到她生身母亲最后一面一样.....
祈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了，脸上的笑容到底消失了多久，张起灵也记不得分分秒秒了。每天，他依然会抱着她晒晒太阳吹吹温暖的微风，他的心跳连同她的心跳都跳动的异常缓慢，好像正在慢慢死去一样.....
“祈，我想要看到你的微笑....再笑一次好吗....”
“祈，我还是你的灵魂吗....你还是只为我而祈祷吗....”
“祈，你知道吗....我全部的心跳.....随你跳......”
孩子九个多月的时候，已经降生于这个世界上了，那一天，祈被推进医院的手术室里之后，张起灵就再也没有见过祈了.....
两个小时后，黑瞎子抱出了一个女婴，很乖巧安静的女孩，毛茸茸短短的头发乌黑浓密，既不哭也不笑就睁着黑溜溜的小眼睛一直看着什么。
胖嘟嘟的粉嫩婴儿非常的可爱，看得黑瞎子都摘下了墨镜，脸上的笑容跟眼底流露出的感情非常之深.....
张起灵只是站在那里看了女婴好大一会，连抱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经彻底死寂了，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蝶跟祈，真像.....”
黑瞎子没有拦着张起灵，他低头看着怀抱里的女婴，心里渐渐泛起酸痛，而女婴始终不哭不闹....即使面对亲生父亲就这样的离去.....
因为，这一切，蝶都懂得.....爸爸跟妈妈的感情....
亲子间的共鸣就如同是形影不离的陪伴，即使祈已经不在了，蝶也早已明白.....
张起灵来到了杭州找到了吴邪，他是来跟他告别的，因为张起灵已经决定要前往长白山的云顶天宫去守护那青铜门了。十年的期限，吴邪看张起灵这副模样，已然猜到祈已经出事了，不然，他肯定会舍不下她的.....
在进入那青铜门之前，张起灵脱下了全身衣物，不沾染任何尘埃，却唯独带了那个相机进去，手里还一直紧攥着那枚约定的贝壳.....
相机里还是那些照片，有张起灵的，也有祈的，还有他们共同的.....
祈的微笑真的很温柔很美丽....真的好想再看一次.....
看着那仅有一张的两人合照，张起灵的目光再次变得深沉释怀的浅伤无尽绵长....
合影的时候，张起灵虽然还是一个神色不轻不淡，可却是看着镜头的，而祈微微靠拢在他身边头偏移向他，像是依赖着他默默柔情，笑如和煦不耀眼却很温暖....
视频里，夕阳印红了整个海面，绵绵的沙滩也变成了夕红色，祈穿着一身浅色长裙，黑色的长发编成了一条蓬松的麻花垂在身后，她光着脚丫走在海滩上，任由海风吹拂，飘扬如帆的白裙左右摇摆，她绘声绘色尽情的唱着只属于她的歌.....
『绽放的野花啊....请你务必告诉我....为何人们会互相伤害....会有争斗....』
『凛然绽放的花儿啊....你从那边能看到什么....为何人们不能....互相谅解呢....』
『雨停了之后到夏天....开始变蓝....合为一体....轻轻摇曳....在我面前....一言不发....』
『看到逐渐朽败的友人....不知你会如何看待....你的叶片不成言辞....却传达了爱意....』
『夏日的太阳被云遮蔽.....微风徐徐...我会去歌唱那....』
『两相交叠的....生命的证明....为无名之辈而歌唱....』
无限漫长的黑暗之中，仅有那相机里散发出的一点微光，里面的歌声循环了一次又一次，飘荡在这空寂的黑暗里逐渐变得虚无......
直到相机耗尽了电量连那微弱的光芒也无法散发的时候，画面跟歌声也戛然而止了，又重归到这无比寂静的黑暗之中只剩下眼泪在沉默中流下......
“祈......”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的话，那么，祈现在一定就在张起灵的身边.....
『因为，我们是灵魂里的伴侣啊......』
祈会抚摸着张起灵的脸庞，温柔地为他拂去泪水，并轻声告诉他：祈从未离开过灵.....
『你还是我的灵魂，我永远只会为你而祈祷......』
『哪怕到最后，我还是走了.....』
祈还会深深吻着张起灵的双唇，来填补他心里所有缺失的伤痛，然后，微笑着告诉他：我就在你的灵魂里......
一个无怨无悔，一个心甘情愿，这就是张起灵跟祈的灵魂伴侣.....
从此，再也不会一个人寂寞.....
『我爱你.....』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