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集·风过无痕》黄闷鸡

6、霸道少爷的蠢萌竹马君（一）

　　Ⅰ
　　“阿让，我们去哪里啊，这里好、好黑……”
　　“阿琪别怕，”前面的男孩拉起后面男孩子的手，继续向前摸索，“马上就到了。”
　　“谁、谁怕了！”后面的男孩瞪视拉他手的男孩，尽管在这漆黑一片的隧道中并不会被看见，但前面的男孩却像是有感应般，“噗哧”笑出声。
　　“不准笑。”男孩威胁。
　　“遵命。”
　　男孩这才摆出一副“恩，这还差不多”的表情。他挣扎了一下，终究没舍得甩开男孩拉他的手。
　　不一会，骤然豁亮的光让两个男孩同时眯起眼。“阿、阿让！”男孩子惊呼，差点就跑起来，“太漂亮了！”得到预期效果的男孩此时笑弯了眉眼：“怎么样，阿琪，我的秘密基地！”
　　微咸的海风鼓动着两个男孩细软的头发，碧蓝的海在他们身后澄澈地像一块水晶。御子琪看着男孩平日里像狐狸一样的眼睛，弯弯地月芽儿似地挂在脸上，不知怎的就脸红了，却依然蛮横地说：“现在是我的了!”
　　没想到，男孩这次却不肯让步：“不行。”御子琪鼓起腮帮子，“呼哧呼哧”地瞪他，他一定要教教他“老大”两个字怎么写！却又听到男孩说：“是我们俩的。以后，永远。”郑重的语气好似宣誓一般。御子琪的脸“倏”地上升了几个温度。他手足无措了好久，正准备点头同意，眼前拉着他手的男孩却换了另一张脸。那是十年后的龚让！
　　龚让冷笑一声拉过御子琪的手反扣在身后，不管御子琪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龚让！混蛋，你要干什么！”
　　少年却并不说话，只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事。全身衣服被扒光，双手被反缚，这样的状态不得不让御子琪感受到危机。“混、混蛋，你到底要干……”
　　“闭嘴。”龚让冷冷地说，“不过是干你而已。”
　　干你而已……
　　御子琪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何曾见过这样冰冷地让人发颤的龚让，眼眶不自觉地泛上湿意。他看着一步步欺身逼近的龚让，伤感被恐惧代替：“不、不要！”
　　御子琪“嚯”地睁开眼。
　　卧室里安静地可怕，窗外的天蒙蒙有了亮光。闹钟的秒针一下一下的走着，匀速而飞快。
　　他借光瞅了一眼，5：15。
　　御子琪疲惫地阖眼。
　　竟然梦到小时候。他想到那张让他惊醒的脸，全身不自觉地紧绷。混蛋！御子琪抬手遮住自己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汹涌而出的泪意。
　　静默良久，御子琪却突然“噌”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裹着被子缩到墙角，双拳紧握，肩膀剧烈地抖动。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飞快地掀开被子，大喊一声：“艹，龚让你小子给小爷等着！”
　　把人吃干抹净就拍屁股走人，一周了，甭说解释连个屁都没放！你等着，小爷一定要让你负—责！
　　怒发冲冠，惊醒了一树春鸟。
　　Ⅱ
　　之后，御子琪当然没了睡意，就这么怒睁着眼熬到天亮。吃早饭的时候，眼睛红的兔子似的，委实把子琪妈妈吓一大跳，直说要不要帮他请假，今天就不去学校了。
　　御子琪摇头，叼了片吐司就要出门。
　　不去学校？开什么玩笑，今天可是秋后算账的日子，怎么能因为小小的眼睛痛就打退堂鼓呢！
　　“哎呀子琪，喝了牛奶再走呀！”
　　你不等阿让啦，怎么吵架都一周了还没和好呀，你可不要欺负阿让哦。”
　　老妈的念叨真是让御子琪烦不胜烦，出门的时候把门摔得震天响，好像这样就能隔绝噪音似的。
　　到底谁欺负谁呀，你儿子都让人给吃了，笨老妈……
　　其实，不止子琪妈妈想不到，连当事人御子琪，直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
　　小时候明明那么听话又可爱的……御子琪撇嘴，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想到那个人的脸。
　　御子琪艰难地挪步到高二（3）班，（3）班就在（2）班隔壁，可这短短的几米，却像是行在沼泽，每迈一步，都无比艰难。
　　龚让……你到底……
　　御子琪几次深呼吸，终于鼓起勇气，破门而入——
　　满教室的嘈杂刹时静止。
　　一个男生皱眉“啧”了一声，不耐烦道，“龚让不在，慢走不送。”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御子琪愣住，刚想破口大骂，想起刚刚的男生说，龚让不在。
　　他不在……
　　御子琪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早上出门前满满的斗志都偃旗息鼓，他突然觉得满身满心都是疲惫。算什么帐，要什么解释，又能怎么样呢。自己一个大男人，还真让他负责不成？
　　如果，如果这件事就这么揭过，自己和他是不是又能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去他妈的亲密无间！
　　御子琪狠狠地甩了自己俩个耳刮子。亲密到连身体都无间了？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哥们！上了你，还故意躲着你……御子琪扯出一个苦笑，龚让，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突然感到害怕。
　　印象中的龚让，除了替他出气被别人揍过，或者他想出气被他揍过，永远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样染上情欲的龚让……
　　那样冷漠的龚让……
　　御子琪从未见过。

　　“御子琪小心！”
　　御子琪回神，却已来不及闪躲，篮球正中他的脑门。
　　“你没事吧？”班里的同学惊呼过后都围在他身边。
　　“没、没事，嘿嘿……”
　　“上篮球课呢，你在神游什么！好危险的！”
　　御子琪听到了人群中一声嗤笑：“还能想什么，想男人了呗！”
　　御子琪全身一震。
　　好像，不久之前他也常听到类似这样的调笑，他是怎么回答来着？满不在乎地翻个白眼回一句“就是想男人了怎么着，又不是想你”或者听烦了就跳起来将人胖揍一顿？但是现在，他什么应对都做不出来，只能拼尽全力克制全身的颤抖。
　　众人都惊讶于御子琪今日的反常，那人却并不死心：“怎么，男人不在你就硬不起来了？那么，真遗憾，你男人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没办法给你撑腰了！”
　　这是什么意思……
　　御子琪猛地抬头看他，脸上写满疑惑，那人却打定主意不告诉他。御子琪现在看清楚了，说话的人正是因为多嘴被龚让修理过的(2)班有名的不良少年朱雍。
　　Ⅲ
　　夜幕降临。
　　御子琪终于挨到放学。教室里，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他望了望空荡荡的周身，低低地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那个人，那张脸，早已成为一种习惯，融入他的骨髓间。但是他现在根本来不及失落，下午朱雍的话让他不能不在意。他看到朱雍走出校门，悄悄地尾随其后。
　　“你疯啦，对方可是龚让……”
　　龚让？他果然知道些什么，御子琪竖起耳朵。
　　“那又怎么样，总不能看着咱们兄弟受辱却袖手旁观吧！反正人已经通知了，咽遇酒吧……”
　　御子琪脑袋轰鸣，龚让，他不会真的被……
　　他狂奔到大街上，见的士就拦。
　　“快点！咽遇酒吧！”
　　他怎么只想着自己了呢！龚让莫名消失一周，这在以前，就算是两人生气打架了，都是没有过的！龚让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真想把自己给废了。
　　可是，当他慌张地撞进咽遇的时候，他才真想把自己给废了！
　　你长了个猪脑袋吗。
　　咽遇的一个隔间里，十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其余的或骑或踩，在他们身上踢打。
　　唯有一个人，老神在在地窝在一人长的沙发上冷眼旁观，怀中还有一个娇艳身躯。
　　那个人当然不是别人。而是熟悉到让御子琪恨不得马上挫骨扬灰，却还能认得的那个人。
　　熟悉到让他想骗骗自己都做不到。
　　却又陌生到他连认都不敢认。
　　隔间里，所有谩骂着的扭打着的人们都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来扫这个不速之客。那眼神，看傻子似的。
　　因为这个“傻子”撞门进来的一瞬，喊的是，“阿让你有没有事！”
　　御子琪嘴角眼角都在抽，看眼前的情形，他是脑子进水了才觉得是龚让有危险，还特地来“英雄救美”。
　　龚让却勾起嘴角，染上笑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御子琪有些怔忡。他纠结了一周，逃避了一周，想了无数次和这个人再见面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到是现在这样一个场面。原来痛苦也罢，尴尬也罢，都是他庸人自扰。人家可是自在得很，不但自在，而且……
　　他看着龚让怀里身材火爆的女孩，心里重重“哼”了一声，故作淡定道：“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