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Melon吉吉

3、第 3 章

　　转眼，五一长假都已经结束了。H市进入五月后，天气就开始回暖了。
　　希然依旧每周六去教高一的小女孩，每周日去少年的家里呆上两个小时。希然去的久了就发现，少年的家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除了他俩以外的第三个人。希然一直都以为是她的家长每周日都有事情要做，所以只留下他一个人。直到那天，希然才发现事实是，少年一个人住在一边。也是那天希然和少年真正的消除了距离，成为了可以彼此扶持的人。
　　那天，希然到了少年的家里，就去楼上的桌旁拿出自己的书，插着耳机开始学习了。
　　少年穿着白色的家居服，罕见的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希然对于这种现象感到非常好奇，就顺着少年的身影看过去。
　　少年打开门，门口站立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剑眉斜入鬓，鼻梁高挺，也是薄唇。少年的五官几乎是与他如出一辙，就是眼睛比他大了一些。也是清冷的气质，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想靠近的气息。希然猜这是他父亲。
　　少年将男子引入室内，并没有招待他，也没有请他坐下的意思，一如既往的嚣张。
　　希然插着耳机，并听不见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能看见少年的不屑和中年男子的无奈。两人似乎是在僵持着什么，不相上下的样子。希然本着“做人要有一颗八卦的心”的原则，心虚的摘下了耳机，弱弱的伸出脑袋，找个好一点的角度“观战”。至于厚道什么的，希然想了想，认为还是该放下的要放下。
　　“和你回去？回哪去？这才是我家，你还要我回到哪？”少年还是一副嚣张的样子，说话时目中无人，不带感情的码字。希然还是听出了这话中的悲伤，没有修饰的，也没有掩饰。
　　“你每天回来看到的家徒四壁就是家吗，这里连个喘气的活物都没有，谁照顾你？”
　　“抱歉，这些年没有你的照顾，我也没死。更何况，奶奶还在这。”希然看得出来少年很在乎奶奶，只有涉及到奶奶的时候，他的话里才会有一丝温度。
　　“你奶奶自己还需要别人照顾呢，怎么来管你？”
　　“所以我更要在这。她平时会思念自己的儿子，我不会也让她还思念自己孙子的。”他转过头，认真的对上了他父亲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的郑重。
　　“我是因为太忙，所……”
　　“忙着玩女人，甩女人嘛？那你现在是不是连你妈你也要甩掉？”
　　“混账。”一声脆响，少年的脸上赫然的一片殷红。他这样句句紧逼着自己的爸爸，明目张胆的挑衅就只能让自己受苦，希然想不通父子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怨恨，会让他们走到这般地步。希然从小对父亲虽不是十分听话，但却是十分敬重，就算是要与父亲做对，也绝不是明目张胆的放在明面上。
　　“你这个逆子，我就不该生你。”少年的父亲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留下了少年一个人在原地。一侧嘴角稍上扬，露出一个极为讽刺的微笑。仿佛当事人不是他，他只是个观众一般。
　　希然也傻愣愣的还趴在最佳角度，正在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爸爸来让他“回去”，应该是想让儿子和自己住在一起，但是他们父子之间有隔阂，儿子又不想回去，还想着奶奶……希然此刻的脑子已经开始有些乱了，那奶奶为什么不和少年一起住呢，少年的妈妈呢？咦，那每次和希然通话的人就应该是他奶奶，老太太很关心自己的孙子，却又不和孙子在一起住，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独居。想到这，希然真的是想不到这个家庭是个多么纠结的家庭啊！
　　希然脑子正在高速运转之中时，某少年却幽幽的开口，“你趴在那，不累吗？下来。”下来？这完全是命令的语气，没有半分的商量余地。然而，希然想也没想的就听话的下楼去了。
　　“喝酒吗？还是喝别的，不好意思除了水没别的，那还是喝酒吧！”就这样，希然手里又多了一瓶啤酒。
　　希然看少年一仰头就喝下了半瓶酒，忍不住提醒，“小孩子喝酒不好的，会伤头。”
　　“小孩子？你觉得我是小孩子？有多久都没有人拿我当过小孩子了。？”少年低着头，一脸的落寞，没有了刚才的飞扬跋扈，也没有少年该有的朝气。一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历经世事的沧桑，与这个年纪不符的怅然。
　　“哪有啊，刚才你爸爸还想着你没人照顾呢，不拿你当小孩子，会怕你照顾不了自己吗？”希然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没有底，她不知道少年听了这句话会不会迁怒她多管闲事。
　　少年莞尔一笑，“他？猫哭耗子假慈悲。”少年又拿起酒瓶，看了一下她手中的酒瓶，“希然，你怎么不喝，我们干一下。”他说的云淡风轻，希然却是很意外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傻傻的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很奇怪吗？我会让一个我一无所知的人进我家门嘛？”
　　希然这才发现自己的愚蠢，他居然会进一个她一无所知的人的家门，还每天都按时按点来。
　　“怎么？发现自己蠢了？”
　　“我蠢我乐意。”希然说得理直气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席理。出席的席，道理的理。”希然心里默念，席理席理，难怪这么犀利。
　　“我听说你也是高一的学生，那你多大啊？”
　　“十六，2000年的。”说着，他又喝了一下酒，一瓶酒就这样见了底。“哎，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也不怕我卖了你。”
　　“谁稀罕来啊，每次我打电话辞职你奶奶都恳求我留下来，看着老太太为了孙子那么放低面子，我怎么忍心。”
　　“所以就不要钱也来？看来，你还是个孝子。”
　　“我说了我不忍心。”
　　席理起身到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丢给了希然，说，“你拿着。”希然打开盒子，里面正是每次留下的钱。
　　“我又什么都没做，拿着这些钱多有愧于心啊。”
　　“你每天九点到这，从h大到这要一个小时左右，再加上你每天在上出门前自己洗漱的时间，你至少要七点半起床。
　　对于你来说应该挺不容易的，要不然你怎么会到这来补觉。算来你也挺辛苦的，这也是你的辛苦钱。
　　再说，我奶奶找你来这本来也不是为了补课，就是想让屋子里有个人气儿，也不知道你怎么就入了她的法眼了。”
　　希然听着就觉得心惊，她16岁的时候还不懂人情世故呢，人家都能把事情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
　　“哦，这样啊，那我拿一半好了，本来我也是两个小时100块，你奶奶给的这都翻倍了，我不能拿这么多。”
　　希然的声音像银铃，很干脆很干练，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这番话要不是她这样的嗓音说出来，还以为是白莲花装可怜呢。
　　“随便。真啰嗦。”
　　“喂，席理，你真的不需要补课吗？”
　　“需要啊，我成绩很不好啊，可是我不参加高考啊。”
　　“为什么？不参加高考你上什么学？”
　　“要不然做什么呢？我高中毕业之后应该会出国，或者我爸托关系送我进某所高校。”
　　“你和你爸爸不是……”话说到一半，希然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了，赶紧悬崖勒马。
　　席理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她，知道她想说什么，便也不再理会。
　　希然拿起手中的酒喝了一口。其实她很爱喝酒，只是觉得女孩子喝酒不雅观，所以平时都会一直自己喝酒的欲望。也是为了掩盖自己女汉子的事实，毕竟这样不好找男朋友。
　　两个人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
　　突然从某人的肚子里穿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希然看了看席理，问：“你是不是饿了。”
　　“嗯。”席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没有半点尴尬之意。
　　希然突然觉得其实这个小孩还是很好相处的，虽然少年老成了一点，可也毕竟是个孩子，也没有外表那么冷漠犀利。
　　“你会做饭吗？”
　　希然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想法。但是这个事情还真难不住她，前些年，爸妈的工作，希然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做饭的。
　　席理对她的这个技能比较满意。可是这个厨房里除了锅以外并没有其他装食材的容器，也没有做饭的材料。
　　席理说等一下，然后就看他拿起了希然的外套，递给她，还有那盒子的钱。
　　希然脸上一个大写的蒙圈，无奈的拿过了东西下了楼。
　　一个小时后，希然手里提了一袋子锅碗瓢盆，两袋子食材，像个逃荒的灾民一样进了屋。
　　“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买了点，你凑合着吧。”
　　“我随便，多做点，我饿。”
　　又过了一个小时，两个人总算是坐在桌旁能吃上饭了，席理好像是几天没吃过饭的人一样，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三大碗米饭。结尾处还伴随了一个响亮的饱嗝，顺便点评了一下，“你这个凉菜啊，黄瓜太多了，那个肉有点老，茄子太咸了……”
　　“吃饱了就下桌，哪那么多废话。”
　　席理顿时就闭上了嘴，想了想又说，“下次来记得自己带菜来，你做的还可以。”
　　希然郁结，没有想到看着挺冷的一人，怎么也这么贫呢。
　　席理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只对她一个人贫，而且他已经看上她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