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歧途10 ...
-
“你怎么可能不恨我呢，唯。”
堕天使的叹息轻到不可思议。小森唯被她送回到卧室，看着她安静的入眠后才离开。
等到那个人的身影不见后，少女才缓缓的睁开双眸，空洞的看着粉色的屋顶。
父亲的死亡让她心如刀绞，但是她却无法放任自己去憎恨阿尔，理智告诉她，堕天使并没有过错，掩埋在内心的眷恋更让她感觉哪怕是对堕天使心怀不满都会让她感到罪恶丛生。
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
她很累，却又格外的有精神。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祈祷过睡眠，头脑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精神。
很矛盾。
不如说，她从开始就是生活在这种矛盾的感觉中。
害怕着逆卷礼人，却又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他；如此钦慕着的友人却是另一个意义上的杀父仇人……而这几天，就连她的身体，都感觉在自我否定着。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低笑声。
“谁？！”
她被吓了一跳，警觉的去打量四周，然后便被隐藏在暗处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谁！”
墨绿色头发的男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为什么是男人？刚刚的笑声明明——她顾不得心中的疑虑，抱紧被子向后缩去：“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里希特从阴影处缓缓走出，月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的面容暴露出来。
“你的血在发狂。”
小森唯明显一愣。
“怎么，刚刚的那只吸血鬼没有吸食你的血吗？”
是在说阿尔吗？那么这个人不知道阿尔是堕天使吗？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比起被这间城堡里躁动吸血鬼们吸血，当做一个人的饵食也说的上的幸运吧。”里希特没有高傲的说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姑娘，眼里噙着暗淡的光芒。
少女讨厌男人的这幅样子，和逆卷家的其他人不同，在他的目光里，她总感觉人类似乎真的是如同饵食一般低等的存在。
“看你的样子还不知道啊，这间城堡里的人因为你觉醒后的血液而忘记了自我，疯狂的想要据你为己有。”
“这将拉开丑陋的争端，然后全员将迎来死亡。”
小森唯惊疑不定的看着瞬间移动到她床前的人，“怎么会……”
“承认吧，你的内心深处知道这样的事情必然会发生。”男人擒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我、我该怎么做……“
“你不用想，答案也会自然浮出，“男人声音低沉，犹如大提琴般在耳畔浮动着，少女的双眼中灵动的光点渐渐消失，如同受了蛊惑一般，”接受就可以了，不用担心，一切都是宿命。”
红月当头，冷冽的风突然将连接着阳台的门吹开。少女迷惘的视线中出现的是衣着华丽的女人。
女人本该美丽的惊心动魄。但小森唯却硬感觉心寒。她感觉自己渐渐的朝着女人走去，如同受了牵引的木偶一般。
她感觉左手被人握住，意识消失的前一刻，逆卷礼人的身影在恍惚中一闪而过。
“礼人……君。”
“嗯哼哼~”“小森唯”发出诡异的笑声。
身后的男人用充满爱慕的眼神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科迪莉亚。”
————————
当阿尔蒂阿娜回到住处时，绫人正咱在窗前迎接。堕天使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接受他的拥抱。
“终于回来了。”
“嗯。”美丽的可人儿点点头，温顺的蹭了蹭他的下巴，然后越过肩头看向站在绫人身后的另一个吸血鬼。
白发的吸血鬼对上堕天使平淡的视线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喂，你们两个还要恶心人多久。”
“什么！你小子是又想打架吗！！”
——你们能不能不要见面就掐！
堕天使有些苦恼的安抚住一旁的绫人，“好了，绫人，你是哥哥。”
“谁是他弟弟！”逆卷昂反应迅速且激烈的叫唤了一句。
红发的吸血鬼闻言思索的摸着下巴，“原来如此，你是在嫉妒我吧，臭小鬼！”
“什么——？！”
“你果然是在嫉妒我吧，我有阿尔可以抱，你却只有你那个破棺材！”
“你的那个才叫破棺材！”
“胡说！臭小鬼你找打吗！”
阿尔蒂阿娜：路西法大人，臣的心好累。
等两只永远也长不大的吸血鬼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说话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阿尔开始默然的想似乎当初没把逆卷绫人隔离在门外边是个错误的决定？
“啧，”逆卷昂喝了口红茶，不满的怒视着兄长，“为什么你还不走。”
“这是本大爷的地盘，本大爷为什么要走！”
只能安抚的抚摸绫人握拳放在腿上的左手，堕天使歉意的看着对面的人，“抱歉，是我擅作主张，因为我想让绫人知道我的过去。”
这句神奇的话让两个小鬼都红透了脸，阿尔蒂安娜美眸含笑着抚摸着凑过来的红毛，逐渐引入正题，“那么，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白发的吸血鬼似乎在组织着语言，缓慢的开口询问，“我想知道，母亲过去的事情。”他顿了顿然后有些害羞的说道，“还有你的事情。”
堕天使红色的瞳孔又一瞬间的怀念，被逆卷昂敏锐的捕捉到了，“母亲说过，你是她非常要好的朋友，对吗？”
阿尔蒂安娜沉默着，双手止不住的开始颤抖，然后被她身旁的逆卷绫人拥入怀中。
平复了下呼吸，她才开口说话，声音仍有些颤抖，“我和她是很要好的朋友。”
“现在，我所知晓的全部温暖的情感都是她给予我的。”
话匣子一旦打开，阿尔蒂安娜如同倾诉一般娓娓道来，仿佛一个孤寂了千年才遇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的人一样，把心中的全部都诉说开来。
“天使没有感情，因为他们要像上帝一样，以绝对客观的态度评判世间的对与错。”
“所以，当我出生，不，应该说被天地孕育出来成为天使的那一刻，便没有感情的波动，”堕天使感受着逆卷绫人给予她的温暖，继续说道，“和你的母亲，和克莉丝塔的接触，才使我逐渐开始明白情感的意义，在一片花海中和她相遇后，我便开始成天期待着和她见面。”
“她很温柔，真的，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克莉丝塔如同水一样，温暖的包容着你，”她道，“同时，她的感情很热烈，这一点就像火一样。”
“魔界的人，都把你的母亲形容成‘白玫瑰’对吧。”
逆卷昂沉默着点头，“是父亲起的。”
“海因兹先生还是不太了解她，”堕天使的眉头染上一股无奈，“比起白色的玫瑰，她还是更喜欢红色的，你知道吗，她种了漫山遍野的红玫瑰。”
白发少年有些怔楞，他从来不知道那个疯疯癫癫歇斯底里的母亲曾经是那样一个美好的存在。
仿佛看出少年的惊讶，堕天使宽容的微笑，“她很美好，对吧。当时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迫切的期待着她，如同夏娃期待偷吃圣果一样，都是禁忌一样的行为，也许从那时开始，就注定着我必然有一天会堕入地狱。”
“但是，我想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与她相见，我只是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早些明白自己的内心，而耽误了救她的时间……”
逆卷绫人猛地抱紧怀里的人，焦急的拂去突然出现的泪花。
“她离开世间的时候我在天界禁闭室里……”阿尔蒂安娜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哀戚，那时常都是高高在上的表情在这一刻突然崩裂瓦解，后槽牙被她狠狠的咬合住，她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忍住将要决堤的哭声，“我没有办法出来，那些铁栏杆的缝隙太小了，我没有办法出来——”
“就算我撅断翅膀也没有办法从里面挤出来，我跪在地上祈求米迦勒放我出来——我从来没有像那时一样憎恨过耶和华，就算知道他本意是想让我脱离堕天的深渊——可是，可是啊，你知道吗——”
“她离开这个世界时，我没有在她身边。”
“为什么，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却没有办法在她需要的时候来到她身边。”
“所以，她死了，我堕天了。”
堕天使突然擦干净满脸的泪水，双眼死寂一般。
整个会客室陷入诡异的安静。
逆卷昂终于明白了母亲遗留下的那本日记中为什么有那么多页只写了一句话。
【XX月XX日她没有来看我。】
————————
历史如同回忆一般。
她努力在一片混沌中挤出一丝清醒的意识。
房间乱成一片，被摔破的装饰品散了一地，薄纱一样的窗帘参差不平的挂在墙上。
儿子不知去向，佣人被她赶出了房屋。
科迪莉亚似乎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嘲笑着她消逝的高傲。
她努力在一片混沌中挤出一丝清醒的意识。
赤裸的脚踏在地板上，被破碎的玻璃碎片割裂出一道道血痕。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最后的一丝清醒逼迫着拿起散落在地上的笔，在日记空白的一页上记录下新的字迹。
【XX年XX月她仍旧没有来。】
————————
时间又过去了良久，但逆卷绫人感觉像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他始终没有放开紧紧拥抱住的女人，她的泪滴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动，引得他一阵爱怜。
还不够，还不够。
堕天使靠在红发的吸血鬼的怀抱中，低垂着眼帘，足够的温暖让她感到心安，却错过了逆卷绫人眼中的异样的躁动。
【他嫉妒那个叫克莉丝塔的女人能够引起她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她理应注视着的人应该只有自己。】
“呼——为什么你们在这里喝茶！！”
窗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破，逆卷奏人裹挟着冷风降落到地毯上。
紫色的双瞳对上堕天使的，“唯小姐觉醒了，怜司请你们立刻赶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歧途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