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小迟晚殳

45、45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处寻、唯有少年心

　　隔天，没睡几个小时的林漫却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拉开窗帘，却发现窗外到处是白茫茫一片，不知道昨夜什么时候下雪了。
　　洗漱好，打开阳台门对着秦亚枫的阳台喊她：“秦亚枫快出来。”
　　“大清早的干嘛呀。”秦亚枫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出现在阳台。
　　“秦亚枫，快换衣服，我们出去玩。”林漫对秦亚枫说：“今天周末，你不用上班吧？”
　　秦亚枫还是一脸的困顿：“去哪？”
　　“别管，和我去就是了。”

　　别管的意思就是在寒冬的街头吹冷风。
　　秦亚枫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有点无语问苍天的惆怅。
　　谁来告诉她，她为什么要陪这个神经病出来吹冷风？？

　　公交车还没来，她无聊的看着前面的街道，突然愣了下，她碰了碰旁边林漫的胳膊:“诶，那个人是不是小张老师？”

　　林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黑色的呢子大衣，似乎在等人。

　　“小张老师还是这么的帅气。”秦亚枫一脸的荡漾。
　　林漫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忍不住道：“不知道小张老师等到那个人了没有？”
　　秦亚枫一脸傻样：“嗯？什么？”

　　林漫想起了以前。

　　小张老师是林漫高中时候的老师，那时候大家都喜欢称呼他小张老师。

　　小张老师也算是一位传奇人物，那时候三十出头，各种省级特评，还长得特帅，性格也好，说他是男神也不为过，可是这位无限美好的男子却一直独身。

　　后来她们才从别处知道，小张老师独身的原因。
　　据说小张老师曾经有过一个爱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师的爱人有一天不告而别再也没有回来，老师就一直等着对方。

　　当时林漫听后很不解：“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
　　自然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余浅白就在一旁，便问她：“如果你是小张老师，你会这样一直等对方回来吗？”
　　林漫想也不想，立马说：“当然不会，我会立刻忘了对方，重新开始新生活。”
　　余浅白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很意外她的回答，她看着她：“这么绝情？”
　　林漫叹气：“是走的人更绝情吧，被留下来的那个人该多痛苦啊。有什么是不能好好商量的呢，非要用这样决绝伤人的方式。”
　　余浅白想了想说：“也许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漫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坚定：“反正如果是我，就算是天大的事我也不会丢下你就这样走了。”

　　忘了对方，重新开始新生活。林漫那时候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可是当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小张老师的心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也不是说绝情就能绝情的。不是说重新开始就能重新开始的。

　　这条重新开始的路，林漫走了十年才知道有多难。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她？林漫至今也想不明白余浅白离开的原因，难道真的是因为受不住压力吗？每每午夜梦回，它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

　　上了车，公交车一路往老城区开去，林漫和秦亚枫在南城路下了车。
　　两人沿着南城路慢慢往前走，没多远就是南城公园，南城公园很大，绿树成荫，园心还有一个人工湖，公园深处则是个小小的动物园，以前学校春游秋游总喜欢选这里。

　　林漫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了，这里离她家比较远，但是很多年前，她却无数次的路过公园大门然后走到附近的包子铺。是啊，很多年前，那时候的林漫还只是一个18岁不到的小姑娘。

　　真应了那句：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处寻、唯有少年心。

　　林漫和秦亚枫并排进了公园，寒冬腊月，路边很多积雪，但是园内行人却不少。

　　南城公园似乎没什么变化，连路边的垃圾桶也还是以前那个。

　　秦亚枫指了指园内一侧的红梅：“梅花还真是好看，你看看那边。”
　　树枝上压着白雪，白茫茫一片中露出一点红，美不胜收。
　　南城公园最负盛名的便是大片的梅花树，每年冬天梅花盛开的季节，便有很多人在梅花树下拍照。

　　林漫一向不爱拍照，但是敌不过秦亚枫的难缠，她伸手进包掏手机，却很郁闷的发现居然忘记带手机出门了。

　　秦亚枫把手机递过去：“用我的啊，就你那破手机，拍出来也不好看。”

　　林漫：。。。

　　林漫：“有本事你别让我帮你拍！！”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林漫还是接过秦亚枫的手机给她拍了好多照，也被秦亚枫拉着合拍了很多照。

　　秦亚枫心满意足的放过了林漫，转身点着脚去闻树枝上的梅花，梅花花瓣落在她的肩上，她抚了抚，接着又掉下来几瓣落在她的头上。
　　她看不到自己的头顶，用手摸了摸头，最后也懒得去理会了。

　　林漫靠着树，双手插口袋里，看着花海中的秦亚枫。
　　她至今也不知道自己不告诉她高朗已经离去的事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她想起那天在急诊室门口，秦亚枫的脆弱，还有她的那句：“我再也忍受不住一次这样的打击，这种感觉太痛了。”

　　太痛了，高朗之于秦亚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林漫从来不敢低估。就算如此时秦亚枫的洒脱放手，她也不敢轻易去试探它可能带来的后果。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动物园门口，票价十元，秦亚枫提议进去看，林漫却不为所动。
　　秦亚枫不依不饶：“去吧去吧，漫漫。”
　　林漫懒得理她：“大冬天的，动物都不会出来的。”
　　更何况里面也没几只动物。。。

　　秦亚枫又说：“去吧去吧，漫漫，大黑小黑肯定也十分想念你。”
　　林漫：。。。。。。

　　秦亚枫说的大黑小黑是两只大狗熊。

　　最后林漫敌不过秦亚枫的死缠烂打，买了两张票就进去了。

　　动物园里有些臭，动物不多，猴子山羊孔雀火鸡之类，最大的动物就属那两只大狗熊了。
　　林漫第一次来南城公园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在这里了，现在二十几年过去，它们还是在这里，只是毛发再也不如以前，大约是老了。

　　秦亚枫很偏爱它们，以前每次来都喜欢给它们扔吃的，还给他们取名大黑小黑。

　　“大黑小黑，想我没？”秦亚枫热情的和它们打招呼。

　　“什么？非常想我？哈哈，就知道你们会想我。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么？真是小可爱。”秦亚枫自说自话自导自演的能力也很强。

　　林漫无语的看着她，很想装作和她不认识。

　　过了一会，秦亚枫突然说：“漫漫，你说熊的寿命是多久？”

　　林漫摇头。

　　秦亚枫看着大黑小黑：“它们每天这样关在笼子里，几十年如一日，其实也挺难熬的吧？”

　　林漫和秦亚枫一起看着眼前的牢笼。

　　过了一会，秦亚枫又说：“不过，身体的禁锢总敌不过心被禁锢的难熬吧。”

　　林漫听后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饭桌上，老娘提起，说秦亚枫前段时间相了一次还算满意的亲，似乎好事将近。她没有听秦亚枫和她说起过这个，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和可信度多少。不过既然秦亚枫没提，那八成也不是很圆满。也许也会如以往的很多次那样不了了之。

　　还没等她想明白，秦亚枫却提起了这个事：“漫漫，我前段时间相了个人，还不错。”

　　她一边走一边和她说，语气却是平静的很，就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林漫看了她一眼：“是个怎么样的人？”

　　秦亚枫从路边的小树从里捞了些积雪，在手里慢慢搓成了小球：“挺温厚的一个人，戴副眼镜，比我高很多。总之。。。看起来是个好人吧。”

　　林漫走在她的一侧，不快不慢，快到出动物园了，才问了一句：“那你喜欢他吗？”

　　秦亚枫停了下来，把手里的小雪球远远的扔了出去，笑了笑：“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合适就成，日子不就这样过么，我也早过了爱做梦的年龄了，再说了，感情可以培养的嘛，说不定哪天就培养出感情了呢。”

　　林漫愣住了，她没想到有一天会从秦亚枫的嘴里听到这种类似于屈服现实的话，在她的心里，秦亚枫一直是一个勇于做自己的人。

　　秦亚枫的手红彤彤的，她搓了搓手：“而且。。。我老爹也老了，身体也不好，他一直盼着我结婚，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我不想再让他为我操心了。”

　　林漫忍不住说：“秦亚枫，你再好好想。。。”
　　秦亚枫打断她，态度坚决：“漫漫，就这样吧，你别为我担心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漫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她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她既无法告诉秦亚枫高朗的离世，也无法再说出那些劝慰的话。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南城公园大门，两人出了公园又接着往前走，林漫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包子铺。
　　包子铺还是那个包子铺，包子铺老板却早已经换人。

　　林漫在包子铺前停了下来，当年她就经常站在这里等着余浅白，绕很远的路就为了制造一个又一个遇见的机会。

　　林漫掏出钱包，秦亚枫摆了摆手，她一向不爱吃包子。林漫便给自己买了一个青菜包，打开袋子咬了一口，发觉不对劲，一个小小的鹌鹑蛋躺在里面，是三鲜包。

　　她回头对老板说：“老板，你拿错了，我要的是青菜包，不是三鲜包。。。”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林漫愣住了.

　　“阿小，你拿错了，我要的是青菜包，不是三鲜包。”十七岁的林漫拿着咬了一口的包子对着早餐铺里的女生说。
　　穿着紫色棉袄的余浅白站在摊子后面瞪了林漫一眼：“你傻不傻啊？”
　　林漫却傻乎乎的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你天天吃青菜包，不腻啊，尝尝三鲜的，味道不错。”
　　“哦。”林漫哦完从口袋里又掏出钱，要把包子的差额补给阿小，三鲜包比青菜包贵了一块钱。
　　余浅白看见了，凶狠的瞪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啊？”
　　“我。。。我把钱补给你啊。”林漫被瞪得有些结巴起来。
　　余浅白看起来很生气：“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啊，谁要你给钱啦，你快走吧，不想看见你。”
　　林漫赶紧又说：“我不走，我等你一起上学。”
　　余浅白的气还没有消：“谁要你等了，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拿扫把赶你！”
　　“阿小。。。”林漫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阿小，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狗。
　　。。。

　　“漫漫，想什么呢？走啦。”秦亚枫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林漫回过神，转头看着秦亚枫：“秦亚枫，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一直特别好奇一件事，就是不小心进来看到我文的朋友，你们都是通过什么方式进来看到的？首页看到的？还是朋友推荐的？？？这个问题困扰我好久，为此我还特意去首页翻了下，结果压根就看不到我的影子。你们能不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