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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怎样才是最好的安排? ...

  •   林漫听着电话里的彩铃声,但是却没有看到计疏拿出手机来接听,电话响了很久,那个站在屋檐下躲雨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计疏听不到铃声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因为她晨跑从来没有带手机出来的习惯。

      她也不会知道,在这天的清晨,她错过了什么。

      昨天晚上她被郁辰约了出去见朋友,其实也是她大学时期的师兄,以前大学里见过几面,算是点头之交,算不上熟悉。师兄出国几年刚回来,据说过段时间要移民到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约见的地点是在中心广场的那家叫“唯一”的KTV,她其实很少去这样的地方,仅有的几次都是被郁辰给抓去。她习惯了安静和独处,太过热闹和喧哗会让她觉得无措和不安。

      她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郁辰就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见她来了给她和朋友互相介绍后把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让她坐。

      除了高朗,其他人计疏都是第一次见。应该是他们分别后认识的朋友吧。这些年,她真的错过了很多。

      “好啊郁辰,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朋友?敢情是藏起来怕我们看吧。”郁辰的朋友这样说。

      郁辰看了他一眼,板着脸:“我可是警告你,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妹妹?”那个人对着他们俩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郁辰转头看计疏:“别理他。”

      计疏有些好笑又有些尴尬。

      突然听到有人拿着话筒说:“无缘?谁点的啊?”

      她看向屏幕,是吕方的《无缘》。

      然后就见高朗站起来拿过话筒。

      计疏看着他,其实她记忆中的高师兄已经有些模糊了,就隐约的记得他是当年青芫溪大学的风云人物之一,是很多女生茶余饭后讨论的对象。

      高朗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房间的一角,身形高大但又格外的清瘦。

      他的声音很低沉,微微有些沙哑,这首吕方的无缘,被他唱来带着种很特别的味道,有些悲伤,满满都是感情但又有些冷清。

      原本热闹的包厢里瞬间也没了其他声音,大家都很安静的听着。

      高朗唱完后回到沙发上坐下,旁边有个女生低头和他说了句什么,他点了点头盯着屏幕没再说话。

      这个女生长得很漂亮。

      “革小竹是高朗的表妹。”郁辰的声音突然在她旁边响起。

      原来是表妹,眉目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顿了一下接着说:“有些事情虽然我现在仍然无法理解,不过我尊重任何一种感情。”

      计疏愣了一下,猛地回头看着郁辰。

      郁辰却没看她,他给计疏倒了杯橙汁,没再说话。

      她很想问问他,这句话是不是她认为的那个意思。

      中途计疏去卫生间,在走廊一侧的阳台上看到高朗独自站在那里看着外面的街道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整个人处在光的阴影里,让人觉得很孤独也很落寞。

      如高朗师兄这般未来一片光明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吗?是不是任何人心里都有个缺口,都有外人所不知道的那一块阴郁之地?

      就如在外人看来,计疏既有美貌又有才华,可是谁又能真的了解隐藏在这些光鲜亮丽之下的那些悲伤。

      她没有过去打扰他,去完卫生间就回了包厢。

      整个包厢就只有她和革小竹两个女性,不过她们没有交流。
      革小竹唱了一首低调的英文歌,然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喝酒。

      后来唱K结束,郁辰开车送计疏回家,她坐在副驾驶上,开着车窗,夜晚的风有些凉。

      郁辰开车很稳,他早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考了驾驶证,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车。当年那些无忧的日子里,计疏经常被郁辰拉着去兜风。

      大四的时候,有一次深夜,郁辰又带着她出去兜风,车开到了青芫山,他们在半山腰的一处瞭望台停了下来,从这里远眺山下,就好像能看到整个青芫溪。

      计疏生于这,长于这,她爱这座城市,尽管这里给了她无尽的寂寞和伤痛。

      在青芫山的半山腰上,他们仰趟在草坪上,聊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后来又聊到了郁辰已经过世很多年的妈妈,那是一位很美丽温柔的女性,在年幼的计疏心里,郁辰的妈妈身上有着她对母亲所有的幻想。那样的母亲才应该是妈妈,而自己的母亲,只是母亲吧。

      看着漆黑的夜空,计疏说:“我前几天看到报道,我母亲在国外又开画展了。”

      计疏和母亲的关系,郁辰知道的很清楚,也知道他们已经几年没有联系。

      计疏笑了笑:“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像一缕孤魂,没有亲人,没有家,也许有一天我死了,也没人会关心,没人会知道,也没人会为我立一座坟,为我掉一滴泪。”

      郁辰急切的打断她的话:“小疏,你还有我,其实我们是。。。”

      计疏看着他,她的眼睛很亮,在月光下隐隐有水光在晃动。

      郁辰看着她,突然就停住了。

      过了很久他才接着说:“没什么。就是想到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有些感慨罢了。”

      他原本要说的是什么呢?又是什么令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可惜当时的计疏并没有去深想,也没有追问。

      后来计疏在异地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一幕,她不禁想,郁辰说的“其实我们是。。。”是什么呢?是不是那天晚上,郁辰原本想告诉她其实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郁辰知道这个事情吗?应该不知道吧,如果知道,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没有把握,她希望他知道又害怕他知道。

      计疏从回忆里回过神,车里放着钢琴曲,很熟悉,但是她想不起曲名,郁辰的钢琴弹得非常好,得过很多次的奖,他有一个钢琴师妈妈,郁辰的钢琴就是他妈妈手把手教的。

      计疏的妈妈是画家,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在画画上指导过计疏。

      在舒缓的琴声中,她听到郁辰和她说:“小疏,以前的事我很抱歉。”

      她吃惊转头看他:“芋头。。。”

      “这些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如果有可能,做自己想做还来得及做的事,我。。。再也不会反对你做任何事。”

      计疏的眼眶一下就湿了,声音有些哽咽:“芋头,谢谢你。”

      她感动郁辰的接纳,也难过于自己的隐瞒,有些事实太难说出口了,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心里准备,可还是没有准备好。

      芋头,如果你知道是我和我妈妈导致你的家庭不幸,你还会如此的爱护我吗?

      “好了好了,傻丫头。”郁辰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计疏的头发,接着说:“你应该多出来认识一些朋友,别整天窝在家里。今天晚上那几个朋友人都不错的。”

      计疏吸了吸鼻子,顺着他的话说:“好多年不见高朗师兄,他的样子好像都没怎么变化。”

      郁辰听罢却是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其实高师兄这次回来是来告别的。”

      “告别?”

      郁辰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他有家族遗传的病,医生说活不过三十岁,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治病,但是效果不太好。”

      计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怎么会。。。”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很少,高师兄也不想让大家知道。”郁辰的声音低低的。

      “那他。。。”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从高中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郁辰想到了什么又接了句:“只是有些时候,总是会有一些预料之外的牵绊,让人舍弃不下。”

      生死相隔确实是世界上最无奈也最痛苦的离别。

      计疏和高朗并不算相熟,但是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不禁感到难过。

      郁辰的车很快就停在了计疏的家楼下,他看着计疏走上小楼的楼梯,然后消失在阶梯的转角处。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边上,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整个人几乎要融进夜色里,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另一栋楼,忍不住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火。

      计疏回到家后洗漱下来,躺床上睡觉已经很晚了,这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回到了小时候,母亲和一个面目模糊的高大男人带她去游乐场玩,她坐在旋转木马上面,每转完一圈,都能看到他们站在那里对着她笑,玩完旋转木马,接着还去了打气球,打气球中了一只毛绒娃娃,她抱着娃娃开心的要飞起来。

      后来那个面目模糊的高大男人的脸渐渐清晰了起来,是郁文彦。

      她开心的仰着头叫着爸爸妈妈。

      这个梦很美好,可是计疏醒来后却发现枕边一片湿。她的记忆里是没有童年的,可是她知道为什么会梦到游乐场这一幕。

      那还是读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亲子活动,地点就是游乐园,家长带着孩子一起。她真的很想去,可是她没有家长可以带。郁辰和他妈妈出门的时候,她眼巴巴的站在阳台那里看着他们走远,然后关上房门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天。

      她小的时候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的家庭和别人的家庭都不一样,她的妈妈为什么不像郁辰的妈妈那样温柔可亲,她又为什么没有爸爸。
      是啊,为什么?没有人给她答案。
      后来再大点她也就再也不去想这个问题了。

      起床后,计疏换了衣服出去晨跑,刚从海边跑完回来,快到楼下了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无奈之下只好就近躲雨。她想起上次在风遥古村,也是晨跑下起了雨,她在屋檐下躲雨,林漫出来送伞给她。

      那段短暂又特别的旅程,她会永远珍藏在心里。

      她抬头看着对面的那栋楼房,大学路16号,有林漫在的地方。

      她住几楼呢?这个时间点,起床了吗?

      林漫啊林漫,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你又跑出来了呢?

      计疏又想起了大学里那个跳楼的同性恋男生,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这件事,那她和林漫如今又是怎样的?世间真的没有如果。

      其实计疏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算不算是同性恋,她没有喜欢过男性,但是女性里面她却也只喜欢过林漫。

      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个女性,只是这样罢了。

      有一年她给一家杂志社画插画,那家杂志社的一个摄影师是GAY,那个小伙子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性取向,可是她也亲耳听到别人在背后怎么刻薄的议论着他。

      他似乎也知道这些,后来在一次公司聚餐上,他们坐在一起,他和计疏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我只是在认真的做我自己。我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人生这么短暂,要是事事都要顾前想后,那我要浪费多少有限的时间?”

      计疏羡慕他的坦然和勇气。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真正为自己活着的?在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为什么就不能做真正的自己?

      雨越下越大,似乎也没有要停的迹象,计疏看了看天,突然就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她冲进雨里,穿过车流横行的马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大学路18号。

      回到家洗完澡,把头发擦干,又到厨房做了点早餐吃。弄完一切回到卧室,刚进去就听到手机响,她拿起来看,又是杂志社打来的。

      她叹了声气,大概猜到是找她干嘛,这段时间杂志社一直在游说她,说她的新作品卖的非常好,希望她能趁热打铁,开场签售会。她拒绝了很多次,但是那边似乎一直都不放弃。

      她拿着电话走到窗边,按了接听键,果然,还没说几句,话题又绕到了签售会上。她侧了侧头,双眼在那边素描本上停了下来。

      她想起什么突然笑了笑。

      中年大叔吗?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开签售会,她画绘画本之类的并不是为了赚钱和出名,也不喜欢那样被大家盯着看的场面。

      不过,如果这样能吸引林漫,能让林漫知道她就是无离本人。。。也许。。。也可以有些例外。

      挂了电话,她看到还有个未接来电,居然是林漫打来的,她很意外。她看了下时间,应该就是刚刚她在楼下躲雨的时候打来的,难道她在窗子那里看到她了?

      PS:吕方的这首(无缘)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歌。

      无缘分伴你上路,但我心未别你半步。
      可知道情怀从未老,无奈各有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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