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叹》深海南

2、苍山愿（一）

　　天很蓝，仿佛刚洗涤过的青花瓷盘，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色。郁郁葱葱的树林中，一处木屋屹然而立，门窗都很破旧了，仿佛一阵风来就可以把它们吹散。
　　木屋的不远处，一湖清泉点缀，湖水清澈，基本可以看见水底。少女一身麻衣，青丝微散，正蹲在水边浣衣。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在这密林里少女能去往何方，也许就像一阵清风，吹过了，也就过去了。
　　“阿爹，我回来了！”少女笑着回到木屋，推开门，却是一滩血泊。
　　“啊！”她不住的尖叫着，双脚慌乱的往后退，被泪水迷糊的眼中，一滩血色，中间一个中年人瞪大了双眼，不甘的看着她。那个人，赫然便是和她相处了十四年的阿爹。
　　“小……小瞮……快走……”阿爹艰难的说着，期间不时有红沫从他嘴里吐出，样子十分骇人。
　　被唤作“小瞮”的少女不住的啜泣，突然又停住，惊恐的看着从小屋里走出来的人。
　　出小屋里走出的是一名青衣女子，青丝勾勒，白沙掩面，只留一双美得惊心的眸子露在外面。她看了看地上死去的阿爹，冷笑一声，又将视线移到少女身上，“阿瞮，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样没用。”
　　少女看着她，倾城脸上带着滔天的恨意。余光看着不远处有一把佩剑，飞快抽出便向女子刺去。
　　“阿瞮，你还是那么天真。”女子摇了摇头，话语中满是嘲讽。只见她双目一瞪，那把佩剑便立马飞散，其中几片碎片还划伤了少女的手。
　　女子缓缓走近，看着少女手上的伤痕，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绪。她道：“阿瞮，其实你我都知，这世间哪有什么十全的事，他们都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阿瞮，我要怎么选？”
　　女子眸色愈来愈深，最终化为一阵叹息，“阿瞮，莫怪我。”
　　“要怪，就怪天。是天不要你活，与我无干。”
　　女子一翻双手，便是一把佩剑，少女看了看闪着寒光的刀刃，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我知道。”
　　女子拿剑的手突然抖了抖，又重新握紧，双目一闭，狠狠向前刺去。
　　只听“当”一声，女子手中佩剑飞了出去，她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来袭，慌忙中不住的退了几步。
　　他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少女睁开眼，便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踏云而来，眉眼如画，恍若天人。
　　“呵呵呵，你终究还是来了。”女子笑道，一手压着胸口，一手撑着插入地上的佩剑，样子有些狼狈，却不显凄惨。“阿瞮若是知道……”
　　“悠月！”男子缓缓开口，语气不轻不重，刚好打断了女子的话。“有些事，我不去追究，不代表，我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样，你敢告诉……”
　　“南溦雩醒了。”
　　“……”女子突然住了口，狠狠的看了少女一眼，便拂袖离去。
　　少女这才来得及好好打量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玉冠玉簪，束起的青丝随着风微微摇曳。他生得极好，眉眼如画，面若冠玉，年幼的少女，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眼前男子，直至有一天，她才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便是用来形容他的：
　　温润如玉。
　　温润如玉的公子来到了少女面前，如玉般的双手伸出，“起来吧。”
　　少女一脸惊色尚未平定，她看着眼前男子，他有一双如天边清泉一样清澈的眸子，应该不是坏人吧？犹豫了一下，少女还是将手伸到了男子手中，紧紧握住。
　　年少的女孩啊，她只顾着远方血泊里离去的亲人，未曾看见那个因为她的手紧握的男子眼里的笑意。此时的她不会知道，现在她所错过的，是千万年来她所祈求的。
　　清风徐来，男子白色衣决翻飞，空气中弥漫着血气，少女的眸子，灿似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