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1940》夏日黎明

42、重逢

　　掀开帐篷的门帘，里面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受伤的老兵们一声不吭，闭目养神，哀嚎的都是刚刚被送来的新士兵。凯恩小心翼翼地穿过几个床铺，他找了个凳子坐下，他的眼睛还没完全恢复，但受伤的眼皮可一点不耽误他用眼睛在帐篷里搜索着什么。他的眼神从一个又一个忙碌的护士身影上扫过，因为衣服穿的都差不多，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来。想当初他也是凭借着那一双眼睛才认出来，他闭上眼睛，回想起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像黑葡萄的一样的眼睛，他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是那双眼睛一直看着他，照顾他，他虽然快要死去，但他太熟悉那双眼睛了，到死都不会忘记。
　　他的眼皮一直在帐篷里转，终于停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她弯着腰，正在为一个新来的士兵擦洗伤口，士兵疼的哇哇叫“哎哟，该死的图阿雷格人！”士兵哇哇乱叫的声音没有影响她的工作，她夹起带血的棉球扔在盘子里，利索的用夹子夹起另外一团棉球，来回擦拭几番，扔掉，放下裤腿，接着挪到隔壁的床位给另外一个士兵消毒。
　　凯恩聚焦的眼神边缘，看到躺在不远的乔治正在朝他招手，他这才想起乔治，他站起来走到乔治床边，看了看他的腿说：“看起来不错！”
　　乔治无奈说：“最近来了不少人，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凯恩的眼睛依然锁在那个熟悉的声影上，留心着那边的动向的同时，转头对着乔治说：“最近，我们频繁被图阿雷格人袭击，损失不少，这些图阿雷格人擅长偷袭，而且他们的装备越来越先进，不少图阿雷格人还有枪。”由于凯恩看的太过于专注，乔治很好奇他在看什么，反而也没在意凯恩说了什么，他稍稍抬起身体沿着凯恩的目光看去，了然于心道：“喔！很漂亮。”
　　凯恩不解：“什么？”他才注意到乔治在对着他笑，乔治给了他一个会心的眼神，凯恩这才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是觉得她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这时，那个身影朝着凯恩和乔治这边走来了。
　　她掀开乔治的腿，蹲下去掀开盘子，拿起夹子，一样的手法，清洗、消毒，撒上磺胺，重新包扎。乔治的腿伤不轻，光是给乔治消毒就花了一番功夫，乔治痛苦的表情下，持续向凯恩抛去“我懂你”的眼神，凯恩没在意，扯扯嘴角轻轻一笑。给乔治消完毒，那个身影就朝着凯恩走来，凯恩收回看乔治的眼神，注视着她，直到她走到他的面前。她带着口罩，那双清冽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当注意到他的伤在眼皮时，她垂下眼眸，在盘子里找棉花。她找到棉花，浸透了碘伏，又抬起来看着他说：“请闭上眼睛。”
　　凯恩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他直直地看着她，试图想唤起什么。她的眼神里有疑惑，转瞬即逝，她又提醒道：“这位先生，请闭上眼睛。”
　　见她没有反应，凯恩闭上眼睛。冰凉的液体从眼皮划过，滴落在他的脸上，那冰冷灼伤了凯恩，凯恩一个机灵，伸出手用力抓住她的胳膊：“轻点，凯米莉！”
　　时间仿佛停止。
　　黄色的液体还在滴落，凯恩睁开眼睛看着她。那双清冽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惊恐和疑惑，凯恩一把抹开眼皮上的碘伏，他睁大眼睛看着她，久久不语。直到棉花里的碘伏滴落在凯恩的腿上，对面那双眼睛才有了反应，她眨了眨眼睛，试图掩盖慌乱，很快她收起棉花和盘子，准备离去，可凯恩的右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凯米莉，是我，凯恩。”他长叹一口气说道。接着他站起来，俯视着她，不顾她的惊恐，右手抓着她，一直拖拽到了帐篷外。帐篷内只留下乔治一脸茫然。
　　夕阳西下，一望无际的北非旷野笼罩在一片火红中，怪石嶙峋的山岗间，有烟雾飘起，分不清是炊烟还是战争的烟火。
　　凯恩眼皮上还残留着碘伏，那样子有点滑稽。
　　她连忙重新取出棉花为他擦拭。
　　凯恩不以为意的侧过头。
　　“别动。”被叫凯米莉的女人开口。
　　凯恩听到她的声音，竞真乖乖的不动，任她为他擦拭，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地下掩体中，他奄奄一息，在绝望中挣扎，她给他喂水、给他擦拭，同样也在绝望中挣扎着。一声枪响，掩体里的人们绝望的惨叫着捅出去，接着是更多的枪响，一批批的人死去。她朝着枪响的方向看去，面无表情的泪流满面。他挣扎着起来，看到了让他生无可恋的景象。慌乱的人群中，有人把她带走了，他想抓住她却没有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抓走，从此天各一方。
　　擦拭完毕，凯恩不顾女人的抵抗，一把把女人搂紧怀里。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凯米莉。太好了！”凯恩闭上眼睛，泪水无声的滑落。
　　记忆排山倒海。凯米莉反抗了几下，凯恩搂的太紧，她无法挣脱，她看着远处的夕阳，震惊的无法言语。呆滞的眼神中，一幕幕闪现，她想流泪，却发现无泪可流。
　　凯恩，弗兰迪的弟弟……他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七年了，人生的机遇一直在变，不变的是对这篇未完成的文的爱，我会努力将它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