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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Sis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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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痕今晚从东区回来后没有立刻折返回家，也没有跑去“骚扰”还没结束夜巡的罗宾。他在托德洗衣店所在的居民区周围巡逻，希望抓住某个可恶的贼，反英雄的sidekick可不是会砸场子就够了的，有时候也得干点儿归义警的小活儿。
——哈德森太太那天来店里，塞给小杰茜一把糖果后就神秘兮兮地拉着托德店长到了一边。杰森本来以为老太太又要热心地给他介绍对象，刚要婉拒，哈德森太太却是压低了声音：小区几家都招了贼，一开始以为只是偷拿几件衣服的小偷小摸，后来大家渐渐发现是个专偷小女孩衣物的变态，从小背心到小裙子都不放过，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做什么。居民们自发组织起了巡逻队，哈德森太太也过来告诫Uncle Jay这几天多注意保证小侄女的安全。
老妇人走后杰森的脸色不太好，红头罩冷哼了一句“是我弄死的不够多吗？”谁都知道地下世界的灾星对强x犯和儿童性犯罪者深恶痛绝，这个贼居然还敢到反英雄的地盘闹事。万幸，他大概也对言谈得体但却是个暴脾气的洗衣店店长那一身腱子肉望而生畏，没溜进二楼的阳台偷拿杰茜晾晒的衣服，不然怕是已经被揍到爹妈不认。
于是血痕每晚夜巡回来都先在附近转悠一会儿再走，对上这么一个能听见耗子喘气的家伙，那个变态要还敢犯案就是想被人赃并获了。
今晚猫终于守到了耗子出洞。余光一道化在黑夜中的人影极速闪过，快得几乎难以被肉眼捕获，可惜血痕速度也不慢。光靠听觉就能判断出那人在哪个方向，血痕踩着墙壁上去，人影很快意识到自己正被追踪，然而他对这里环境的熟悉程度还是稍逊一筹。比起半路上一拳撂翻对手血痕更喜欢把人逼进死胡同再拿下，那人发现路至尽处刚想回头，一扭脸，血痕正像只小蝙蝠一样倒悬下来。
如果是普通的变态，黑灯瞎火的地方猛地来这么一下估计就吓尿了。不过并不明朗的月光从云隙间洒下时，反倒是血痕吓了一跳。
“利爪？！”
他立刻跳了下来，一把按住利爪的头摁到地上，力气大到猫头鹰头盔的利喙都凹进去了。他认得这只利爪，盔甲上有他留的一个记号；第一次遭遇后，时不时就能看到自己附近的黑暗里闪过盔甲的金属反光。
——似乎是红头罩第一次放心血痕单独夜巡的时候，倒霉的sidekick还没享受多少自由就被一堆打扮得像夜猫子的刺客缠上，为首的那只开口邀请血痕加入它们，许诺猫头鹰法庭将赐予他永生。当然谈崩了。双方开打，反正不是活人血痕就没留手，盔甲撕了一地，最后只剩一只利爪还站着。它从刚接近血痕时就呆立不动，所以小sidekick放它一马留它回去带信。没想到打那时候起惹了个麻烦，那只利爪老是悄悄跟踪血痕，也不偷袭也不干嘛，就是在一旁偷偷地看着，一被发觉便掉头就跑。一来二去，血痕只好努力假装无视它了。
就是这只利爪，终于逮着它了。
而且这次不一样。之前都是在血痕夜巡的时候远远地望，这次已经跑到他以“杰茜”身份生活的小区了。反英雄的sidekick确实是个好说话的人，但也不是个善茬，何况这关乎到他和红头罩秘密身份的问题。血痕眼眸一黯手指立刻扣紧，另一只手也抬起握拳，正要朝着利爪的脑袋砸下：脑浆子都流出来后，就算能愈合重生，恐怕也什么都记不得了。
夜枭一般一声哀啼，震得血痕心里一颤，手上动作停了下来。这时从盔甲深处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喉音，像多年未曾开口的人试着清嗓，然后一个喑哑难听的声音响起：
“不……说……不……出……”
就跟夜猫子说人话似的，血痕皱了皱眉，发问：“你是说你不会说出去吗！”
利爪点头。
“你当真？你有自己的思维？”
利爪再次点头。
这下血痕就下不去手了，活尸另说，他不杀人。他狠狠叹了口气，放开利爪，但不忘在利爪从地上爬起来时继续威胁道：
“你最好把刚才那个承诺烙进你可怜的不知有多少的脑细胞里，如果你敢告诉猫头鹰法庭有关你对我的发现，我保证把你掰成一块一块的丢进哥谭湾，看看进了鱼肚子你还能不能完美重生！”
利爪用力点头。利喙都凹进去的猫头鹰头盔看起来表情可怜兮兮，委屈极了。
血痕到底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他拍拍利爪的肩膀，“好啦～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看你跟了我那么久也没想过偷袭我，我也没像你那帮同僚一样把你撕了，咱们是能和平相处的嘛～这事就当成咱俩的秘密不就真好，没必要打个你死我活的吖～”
他眨了眨眼睛，红色多米诺面具挡不住的灿烂微笑。当然了，作为反英雄的sidekick，放利爪走之前，他还是卸掉了它那边肩膀以示警告。
杰茜没把猫头鹰法庭派利爪来找过她的事告诉杰森，毕竟当时红头罩对这个被监护人并没有多么信任，这次的事情自然也瞒了下来。奇怪的是，利爪再也不偷偷跟着血痕后，小区那个偷小女孩衣服的变态也再没出现过了。
*****
猫头鹰法庭的人在收容利爪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被藏起来的大袋子，打开后发现里面装满了小女孩的衣物，从小背心到小裙子，几摞粉色整齐地叠着。没人知道这个袋子是从哪儿来的，利爪们不过是些活的尸体，所以保险起见，他们加强了安保，并且销毁了这些来路不明的衣物。
他们拖走袋子时，满屋子冻在冷冻舱里的利爪无动于衷，唯独一只，其实并不是活尸的那只，呜咽了下，声音小到被那滩冷冻液淹没。
——那时的SD06，还只不过是被封杀的情感和意志里，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星光。
她作为利爪一直和其它利爪一起行动，机械地学习刺杀的技巧把自己进化成锋利的武器。某晚几只利爪追上了独自夜巡的血痕，她正在其中，第一眼见到血痕时，她便呆立当场。
睽违已久的熟悉的信息素。虽然连接开启便立刻中断，但她还是窥见一瞬的喜怒哀乐，就是这瞬间的体验在她黑暗牢房的高墙上钻出了一个细小的孔洞，一缕微弱的光透了进来，猫头鹰头盔下，她喑哑地低吟了句，“……妹妹。”
不是什么疯小子。是妹妹，她最小的妹妹。
SD06本能地想要亲近，但那星微光毕竟太弱，她仍是一个傀儡，不知人事，圆睁着一双了无生气的蓝眼。她跟着血痕，远远地望着，却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只好在她每次把目光投过来时仓皇而逃。但她觉得她似乎应该做点什么。
某天晚上红头罩和血痕被偷袭，疯小子无心管她，她竟凭着身为刺客高超的潜行一路跟到了一个居民区。可接下来呢？她又不知道了，茫然空白使她没看到血痕他们究竟进的哪一家，不过她也不在意这点就是了。SD06彷徨了一会儿，利爪准备返巢，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谁家阳台上，晾着一条漂亮的小裙子。
那抹粉色点亮了她的双眼。她轻手轻脚地过去，把它塞进盔甲里带走了。
小裙子并不是她的尺码，但穿在她最小的妹妹身上的话就很合适。SD10只见过妹妹把自己的小脸藏在红色多米诺面具后面，把微鬈的黑发塞进一顶儿童假发，然后把自己裹进黑红的血痕制服。那不好，那些颜色不好，红色和黑色，鲜血与死亡，把妹妹那张脸衬得愈加苍白，朦胧月色下竟几分可怖。那不好，那些颜色不好。
粉色好，粉色更好，粉色让妹妹显得可爱，粉色让妹妹显得柔软，苍白肤色如果配上浅粉的话大概就不再病态，会像草莓奶油蛋糕。妹妹适合粉色，小女孩的粉色。
SD06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否正确，更不知道自己偷拿别人东西的行为是盗窃，她只是简单地就那么继续做了，表现得像个给妹妹挑选衣服的普通姐姐。雌鸟会搜集筑巢的材料，雄鸟会找寻献给配偶的珍宝，而这只长着利爪的夜枭，一条一条地带走漂亮的衣物，仿佛有一天妹妹能将它们穿上。
她当时没有余力想到那么多，她只是就那么做着。为妹妹，她最小的妹妹。
*****
韦恩大宅的安保系统被触发，这次网里捕获了一只猫头鹰，蜷成一团，直到布鲁斯他们过来才开始挣扎。蓝眼睛的夜枭很快被放了出来，鉴于她一向合作。她诚惶诚恐地站在那里，毕竟已经不是当初强闯蝙蝠洞时无所畏惧的傀儡心态了，有了恐惧，也有了顾虑，所以才被抓到。
“妹妹，”已经得名杰芙的少女垂下眼眸，“想见妹妹。”
老者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收起了猎枪，在老爷的同意下把不速之客领到了杰茜所在的房间。退回幼体状态的人型武器看起来像刺猬又像蔷薇，浑身长刺的苍白婴儿总之不像人类，但在杰芙眼中大概是另一副样貌。她毫无惧色，眼神充满欣喜，温柔地笑着，小心地接近，怕惊吓到她，轻轻伸出双臂。
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杰芙开始有些慌乱，然后转身跑了出去。布鲁斯和杰森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阿尔弗雷德走到了杰莉那里，低声说了句什么，给了她几张钞票，女孩点点头，追了出去。
过了半个多钟头，门铃响了，老管家过去开门，杰莉牵着杰芙进来。少女为自己刚才的失礼道歉，老者宽和地微笑，再次将她领到那间卧室。
杰芙穿了一身新裙子。SD06经由SD10情感复苏后逐渐脱离了猫头鹰法庭的控制，但她还是在堕落之都的夜空中潜行，在红头罩和新任血痕经过哥谭附近时会现身帮忙。她仍穿着那身利爪的盔甲，只是不再戴着那个面目狰狞的头盔。
在她向妹妹伸出双臂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戴着锋利的利爪，身上还穿着冷硬的金属，夜色下反射出阴森的光。即使不再杀人，她仿佛仍能闻得到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杰芙望着杰茜那双湖色的眼睛，突然不知所措，只能转身逃跑。
现在她脱下了盔甲。新裙子布料柔软，不会硌到婴孩，她也没有了利爪。杰茜又努力把自己团成一团防止那些骨刺伤到她，杰芙意识到这大概是她和杰茜第一次正式相见，小丫头有些警觉紧张。于是她让杰茜趴在自己胸口，强健的心跳声令人安心，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好，我是你的姐姐，就是那只利爪。”
她凑在小丫头耳边低声说道。杰茜一下子放松下来。
“还有，谢谢。”
小丫头唔嗯一声表示没听明白，对方笑而不答。
杰芙轻轻吻着怀中婴孩的发顶，在她低头的角度，没有人看到她眼中那一抹化成眼泪的悲伤。
这是她最小的妹妹。
而她知道自己最小的妹妹将遭遇什么。
*****
杰莉也是刺客，不过杰芙在这方面比她强太多。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到蝙蝠洞最下面的牢房，那里充满了人造红太阳光，但她提前储满了黄太阳的恩赐。
杰茜靠着牢房的栅栏坐着，那时还没通高压电，她也还没被锁在小床上。巨大的电子锁对她虚弱的身体是个沉重的负担，尤其当里面还暗藏氪石针头的时候。如果可以杰芙真想现在就把它们卸掉，但她不能，她只是SD系列中的一个。
杰茜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动静，想抬头，但只能无力地蹭着栏杆让自己的脸朝声源稍稍抬起。“杰……？”她的眼睛也被电子锁环夺去了视力，看不到来人是谁，但她发了个音就闭了嘴，不知是从足音听出了不同，还是不想多说。
“我是杰芙。”SD10没有用代号。
杰茜没什么反应。
“我来是想和你谈谈的，我想帮你出去，帮你摆脱这个困境。”
杰茜没什么反应。
她这个样子令杰芙一阵揪心，印象里，即使是那个相比已经内敛许多的夜莺，听到有人呼唤也都是笑着回应。杰芙并不像她这两个妹妹那么精于言辞（一个嘴炮一个毒舌），只能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她伸出手，轻轻放在杰茜头顶，金子从掌心缓缓流淌。黄太阳光多少让杰茜精神了一点儿，她低声问了一句：
“你究竟想做什么？”
“就是我前面所说的那些。”
杰茜呵了一声，“你？且不说你正是她们中的一员……”她再次打住了话头，胸脯剧烈起伏，估计是氪弹在每次心跳里附赠的刀剜一样的痛苦又加重了。休息了会儿她才能接着讲话，但杰芙不忍她再费力，抢先说道：
“我和她们暂时不太一样，我有感情，不知什么原因，SD12对我的洗脑并不成功，大概也是因为我特殊的信息素。”
“那又怎样。”杰茜不为所动。
“杰茜，我知道你现在谁也不信了，但我的确不一样。如果我也想杀你，我没必要费时费力偷偷潜进来。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那就只要明白一点就好：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妹妹，SD13；我是要救她，顺便救你。我只是不想再见到我的姐妹相残。”
是的，打从一开始杰芙初见血痕时，那一瞬间的连接创立又停止就足够让她察觉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真正的SD13、躯壳中还另有一个灵魂。所以她才会说那句“谢谢”，谢谢杰茜这么久以来对SD13的容忍与照顾。
“套话就免了吧……”杰茜有气无力地打断了她，“计划？”
“我没有计划，”杰芙摇头，但她立刻补充道，“但我知道你会有，你鬼点子一向多，我能给你提供制定计划时的一些必要情报，比如只击溃其他SD是没有用的、只要SD01没被挟制就会被翻盘，比如我们的大哥生性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贸然现身，比如……我可以用我的死亡来引出他，甚至要挟他。”
她看到杰茜没有什么反应，但小丫头接下来的话却表明她刚才是在考虑可行性。这让杰芙嘴里一苦，她一开始熟悉的那个血痕绝不杀人，如果是那时的她，此刻应该是动作夸张地打断她然后说“不了吧干嘛啊就扯到生啊死啊的，一定有别的办法诶”。然而现在的杰茜相当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条件，甚至已经在考虑可行性——她终究是那个反英雄带出来的sidekick了。
“你凭什么肯定这可行？”
“因为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姐妹。他深爱着我们，我们也深爱着他。”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和我结盟。”
“正因如此，我才不想看到这样的大哥，要我们姐妹相残。”
*****
被洞穿胸口时其实一点都不痛，大概心脏被粉碎的痛苦已经超过了神经所能传输的上限，所以一同坏死了吧。
真正痛的是接下来身体在飞速愈合、新生出的嫩肉却立刻被灼掉的时候。连绵不断仿佛没有尽头的炙烫，没有心脏泵送的失血，天地都在旋转，鲜血被煮沸流亡。
……不，真正痛的，是对自己做出这一切残忍的，正是自己另一个妹妹。
杰莉不知道她在杀死的瑟琳特究竟是谁，所以脸上还带着冷血又得意的微笑。如果她知道自己错手杀死的其实是姐姐杰芙的话，一定也会绝望地崩溃哭叫……可为什么换成杀死杰茜，就表现得理所应当了呢？
杰莉知道杰茜不是SD13，她所嫉恨的并非是自己的妹妹，但这个事实并没有让杰芙感到有什么安慰。也许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杰茜也当作是妹妹。
濒死前短暂的一生飞快在眼前重演，杰芙恍惚地看着通往死亡的走马灯，回忆起了漫长黑暗与空白后，她的记忆再始于初见血痕：
地上满是残肢碎块，一战过后血痕仍是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可怖，但他却还是不会让人真的觉得可怕。他跳上栏杆踩住，回头给了唯一还站着的利爪一个胜利的微笑，然后纵身一跃，轻盈似莺鸟。那时恰逢破晓，堕落之都的阳光因那挥之不去的阴翳尘蒙，因此血痕的笑靥于黎明前的黑暗中灿烂无比，他顽劣地上挑唇角，恣意地笑。
是太阳，太阳升起来了。
——或许那才是她最小的妹妹本来的样子。
——或许那才是她们姐妹本来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古咩 (′～`；）最近一直在码微博和随缘那边的车，有点顾不过来
不过这样就正好不用纠结先放正篇还是先来杰芙的小剧场了♪～(′ε｀ )
下章正篇，正面刚（？）SD01，解密“棱镜”的含义【问：其实“破碎”的含义已经出来了吧，是杰芙的“破碎”？答：不，这个“破碎”可没有到此为止啊（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