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5、身份危机Ⅴ ...
-
红头罩是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的，可是今晚运气不好、只收拾了几个小喽啰。他看到自己现任sidekick正在操纵蝙蝠电脑的一台只开放了少得可怜权限的子终端，不算熟练——是了，他们暂时“接管”了蝙蝠洞，难道哥谭还有硬件更好位置又更隐蔽的地方吗？反正老蝙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自从SD10终于带红头罩去见了他们的母亲后，杰森就不怎么把杰莉带在身边了。女孩当然也发觉了这一点，但她仍坚持穿着血痕的制服，像还时刻准备着奔赴下一场战斗、只要他一声令下。她一直留在蝙蝠洞里，来来回回观看各个监视器反馈的图像。见杰森回来了，杰莉调出了监控画面，红头罩走过来，女孩指着屏幕低声说道：
“她醒了。”
屏幕上的画面是这个监视器专门只拍摄的相当狭小的一块地方——蝙蝠洞最深处的牢房，早年间关过被吸血鬼啃过的Joker。如今有人给它升了级，添加了红太阳光房的功能，在赤红光线的照射下，被关押者手足颈间甚至眼部的电子锁都不再闪耀那冷冰冰的金属光泽。双手反拷在背后，直到小臂都被大号电子锁包覆，连指甲都露不出来；双脚直至小腿也为同种沉重的高科技锁具桎梏，无法站起，只能跪坐；颈部的电子锁还能监测脉搏，屏幕右下角便是一条几无起伏的绿线；对于一个已经使不出冰冻呼吸热视线的家伙来说头上套一个封住眼部的电子锁环似乎有些多余，但这是为了夺去视觉——再凶狠的鳄鱼被蒙上眼睛后也会乖顺温驯，目不能视而产生的茫然不安，希望会让她老实待着。
哦得了吧，杰茜这种情况下才不可能安分听话。
她先是扭了扭身子，确定了并没有链条之类能进一步限制活动的东西，便用了一个小助手必备技巧的翻滚柔韧地将拷在背后的双手弄到了前面。这似乎很耗费体力，因为她就着那个姿势趴地休息了很久。SD13诞生后不久便同姐妹们一样被植入了方便监管用的芯片，那有时会让她们看起来像什么生物机器人；如今芯片被杰森激活后便一直在抑制她的身体机能，右下角绿线杂乱却微弱的起伏可以证明。杰茜缓了一会儿才借助体积庞大的电子锁将自己支起，然后她开始不停摇头晃脑。抽风一样的举止很快获得了解答，小丫头的头发突然披散开来，她转而费力地去咬落在肩头的发梢，终于将松开的头绳叼在嘴里。又几下用力且快速的甩头后，头绳绷直变硬似一根铁丝——她当然会学着她的两任导师那样准备些精巧的小玩意啦。
杰茜叼着绷硬的头绳，低头，将它在这大号的手铐上划动，发出的声音就像用指甲刮过黑板。搁在之前，这尖利的噪音能让听力过人的她当场撕了楼板。
“这种电子锁处理得没有接缝。我也不会使用教过你怎么开的锁具。”
小丫头似乎这才发觉杰森已经下到她所在的这间牢房之外。她判断迟疑了几次才把脸朝向正确的位置，仍无法肯定般问道：“杰森？是你来了么？”
红头罩这次没有应话，但杰茜不知怎的已经得到了答案。她索性吐掉了嘴里的东西，朝着栅栏外他所站的方向膝行过去。巨大的电子锁令她动作迟缓磕绊，□□在地面拖动的声响也让人倍感不悦。撞到了栅栏后她便停了下来，尽管现在看不见了，也仍习惯性地抬头在和杰森对话时“望”着他的双眼，“杰森？”
她应该是想问一句“为什么”的，可小丫头扯动嘴角试着制造出了一个微笑：“你的身上没有SD12的信息素，证明你没被洗脑……啊我懂了，又是一次模拟演习对不对？就像以前一样，你负责扮演各种穷凶极恶的坏人训练我应对各式各样的袭击。对不起嘛我这次表现得不好让你失望了……把我放开吧，我保证下次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你早已不是我的‘血痕’。”连所谓“善意欺骗”都没有，红头罩的语气确实就像阐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提起这点，“你是‘夜莺’，而我接受了你的选择。”
“我知道……我知道啊，”杰茜低下了头，旋即又抬起，强行把前言改了话题，“我知道杰森你一定是有你的道理的对不对？你只会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你这么做一定是有你的道理——所以你会好好和我解释的，对吧？”
自然是不会有耐心解释的，但小丫头现在看起来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就着跪坐的姿势把撑在身前的双手又向前移了点儿，由此垮下的肩背腰肢便暧昧不清地显露出驯服哀求的意味；嘟起的唇两瓣幼粉，像小孩子般但又有孩童所不能谙熟之处，她细声抱怨：
“我饿了，杰，我好饿，至少给人家一点儿吃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红太阳光下可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
软糯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捏住了人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小女孩的小指头在那里轻轻地挠，于是惹人疼惜的痒痛从人类保护下一代的本能中泛起，简直可以催动任何人去做任何事情。然而杰茜这次杠上的是红头罩。青年有教过她怎么示弱怎么撒娇怎么利用小女孩的外表麻痹敌人，只是血痕后来比起“超杀女”还是决定成为一个“疯小子”。现在小丫头试图故伎重施，红头罩却识破了这个不曾参演的把戏。杰森熟悉她的一切技巧手段，谁让杰茜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呢？
——所以才是由红头罩、将氪石子弹射入前任血痕的心脏。
“你从来都不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
杰森看清了杰茜的表情变化，刚才的软弱一扫而空，微笑也从这张脸上消去。一个简单粗暴的计划，哀求红头罩拿来食物和水，再哄骗他打开牢门进来——电子锁“啪咔”一声弹开，小丫头好好展示了刚才转移他注意力的成果，示威般活动了下双臂——她当然会好好听杰森解释的，在把他敲晕丢进监牢自己跑出去后，拖过来小板凳嗑着瓜子听上一天都行。青年发现直到今天他有时仍会为小丫头的学习能力感到惊讶，夜翼可不像他，不会刻意想着要教给她什么。红头罩有点暗自庆幸杰茜身上血痕的烙印、还没被那个稚拙的蓝莺标志磨平。
“猜到了你没指望过我会哭唧唧求饶。”
杰茜冷笑，坐正挺直了腰板，杰森知道被电子锁环封住的这双眼睛中正闪跃着的愤怒不甘同他当年一样。那个快活嬉笑的疯小子似乎与“血痕”有些不符，好脾气到令人不知为何是有这么个凶残名号；然而红头罩能担保她衬得起血痕的喻义，毕竟小丫头是跟着他在哥谭的暗巷死弄中杀出一条血路。这个血痕不杀人，甚至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想使用暴力，没错，但她当时凭一己之力镇压东区叛乱时，靠的可不是几句玩笑与那双笑眯起的蓝眼睛。
“我是真的生气了，这次、这几天、这段经历……给你的建议，最好把我关到死，否则一旦我逃出去了我特么非——”
她摸索着拾起撬开的电子锁砸向栅栏，金属相撞的声音在空气中连环震荡。因为这个赌气的动作杰茜倒在了地上，抬手用力按压自己胸口试图纾解卡在那里的氪弹为每次剧烈心跳附赠的痛楚。小丫头很快便发现这是白费力气，于是她咬着嘴唇咽下破碎声音。遍体鳞伤时也要啐你一脸血，红头罩在无意识中把这个血痕培养成了当初那个罗宾，认识到这点像在青年脸上打了一拳，他明明承诺的是不会让她经历他遭受过的痛苦。看着在颈间的电子锁警铃大作时仍想倔强地爬起维系自尊对峙的杰茜，杰森咬牙，下了一句命令：
“Sleep.”
“Fuc——”
咒骂戛然而止，小丫头就像个被按了开关的玩偶，无形的手拖着她立刻沉入比目不能视更深沉的黑暗梦境中，她的呼吸马上就平稳悠长。
红头罩这才打开牢房的门进来。他把杰茜抱回那张简陋的小床，迅速检视了一遍她的身体情况。胸口的枪伤有在艰难地愈合，青年更换了那块又被鲜血浸透的纱布，换药的时候小丫头还是被迫睡着一声不吭。杰森看了她一会儿才离开，但那副电子锁还是拷在了杰茜身上。
******
杰茜开始冲撞栅栏，于是在把她固定在小床上后，栅栏接通了高压电。
杰茜再次撬开了手脚上的电子锁，于是现在改成了全身束缚式的那种。
杰茜绝食，即使红太阳光下她需要额外的补给，于是芯片控制她张嘴。
……
就这么过了几天，杰茜终于安分下来，乖乖待着，吃饭时不用杰森下令也会把食物吃光。安分得太过了，哪怕是当初那个害羞的小侄女也没听话到这种程度，所以当红头罩觉出不对时，小丫头颈间电子锁反馈的监测数据已被作假许久。
杰莉低头看了眼被摔在她脚边的电子锁残骸，面无表情地抬头直面她也能叫一声导师的青年。“是我干的，”她干脆地承认，“至于那些电子锁里扎进她身体的氪石针头，是SD05的手笔。不过，心脏里卡了颗高提纯氪石磨成的子弹，每次心跳都把被辐射污染的脏血泵到全身，她本来就撑不了多久——SD13毕竟还是有氪星基因——我们只是想将这个进程缩短。”
“你们当初跟我说的是，那颗子弹是用来控制SD13的！你们怎么敢骗——”
血痕打断盛怒之下红头罩的低吼，女孩的脸上依旧缺乏表情，说出的话也依旧毫不客气：“控制，对于我们这些人形武器来说，‘控制’的意思就是，抹掉全部生命特征、回收尸体、植入人工智能程序生成新意识，你该猜到我们要求的不仅仅是限制人身自由。另外，不管怎么说，亲手把氪弹射进杰茜心脏的，是你。”
杰森的拳头紧了又松，咬牙瞪着他现在的sidekick，青筋暴起的样子就像下一秒就会拔枪射击。他面前的女孩冷漠地加害另一个并视作理所应当，她们是姐妹，她们又都受过他教导，“血痕”的标志投影在她们身上；而她面无表情地指出青年正是帮凶。而她说得没错。
“SD10，”杰森没想过他会这么称呼杰莉，就像直到子弹上膛他的口中“SD13”竟取代了他为小丫头取的“杰茜”，“所以老蝙蝠说对了，你当初确实是别有用心地接近我，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说服我替你们拿下你们认为的‘危险品’？！”
他的手已经按上枪套。杰莉眼中什么闪了一下，但她立刻转头，朝着杰茜被关押的方向做出一副静听的样子。她再看向红头罩时又跟那个情绪缺乏的血痕一样，唇角只有发音需要的机械弧度：“比起这个，我建议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杰森呼吸一滞，然后他立刻冲向了升降梯。杰莉并没有立刻跟上。她蹲下身子，收拾了电子锁的碎片，眼泪这时才滑落，而她不懂得眨几次眼便可以令它停下。女孩圆睁着双眼，不再死气沉沉的蓝眼睛终于泛红。
——她那时只是个空有皮囊的低阶刺客。任务？使命？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是本能地扑进那个朝她伸出双臂的青年怀抱。他身上的血污在她玻璃珠一般的眼中并不可怖，青年令人心安的体温反而让她觉得那些只是温暖的火焰在燃烧，她只是本能地想亲近。
SD10因为他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所以她想为他接下一个名号。
但当那次血痕掩护红头罩撤退、转身却看到SD10站在远方的身影，她突然明白，自己注定是要被那温暖的火焰灼伤。
*******
“杰茜！”
小丫头躺在床上，并没有回应呼喊。杰森三两下把牢门打开，冲进去解了她身上的电子锁，杰茜仍是没有一点反应，房间里现在照下的黄太阳光似乎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红头罩把曾经的血痕抱起来，她的手臂软软地垂着。这一幕蓦地勾起了什么回忆，青年身子触电般一颤，连忙把她放回床上。他摸上小丫头颈侧，指尖反馈的微弱脉动让他想先松一口气，但杰茜胸口又被血洇红的纱布让这口气憋了回去。杰森轻拍着杰茜脸颊，急切却不确定地喊道：“杰茜，杰茜，杰茜——杰茜！”
小丫头呛了一下，一直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眼神失焦地看着杰森，她虚弱地笑了笑，“杰。”涣散的目光好像越过了他，不知投射在什么上面——好吧，其实她看的是杰森身后大开的牢门。
杰茜抬手，抚上了红头罩的脸，就像苦情戏里生离死别的三流场景。杰森皱眉，但他没有拍掉小丫头的手，因为她是这么虚弱无力。所以当小丫头突然转露得逞的坏笑时，饶是红头罩也来不及躲开倏地下滑的手在他颈动脉上的一按。
小丫头一个不算流畅的侧翻躲开了昏迷的青年倒下的身体，拼尽全力地跑出牢门。终于成功了，妈的装了这么多天死。顾不上别的，杰茜只想让这具确实已经开始坏死的身体动得再快些，但她才冲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杰莉挡在前面。身材瘦小，却是铜墙铁壁。
女孩向她身后望去，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杰森，竟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也好。”她掰响指节，朝小丫头步步逼近，带着那个让人脊背生寒的微笑。这太反常了。杰茜节节后退，要命，夜莺现在可不是血痕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WTF？WTF？这特么的东西是我写出来的？？！啊啊啊啊啊！！！
一定是劳什子专题报道伤害了我……压垮了我……我……
对不起QAQQQQ我这几天一定多开车多写番外赶快把感觉找回来QAQQQQQQ对不起（猛虎落地）！
感觉把桶哥写得像个坏人QAQQQQ才不是呢，桶哥这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我后面就会写到QAQQQQQ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