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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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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地记得,神兵烈日的铸造场景。
长乐偷偷摸摸的向我提出去偷看三长老的铸剑过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如既往的孩童的调皮笑容。
而她不知道她的话却正好中了我的心思。
我并不是第一次偷看长老们铸剑,但是在知道了三长老闭关铸神兵的消息后,我的心却骤然的收紧了,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莫名的被压抑住了。
那时我还小,我不明白这心悸感来源于何处,是为何而来,我只能肯定这变化和神兵的铸造有关。
这一次的铸剑是和以往的铸剑都不一样的,那时的我一直坚信铸剑的关键是在于个人的境界,与材料的好坏无关。
但是这么说的话又有哪里不一样呢?我说不太上来。我突然的畏葸不前是因为什么?我为什么会犹豫?
于是我开始焦躁,并决定无视掉心中的害怕去寻找答案。
我自然是热烈的回应了她的提议并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
那几天长安仿佛有了什么预感,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让我和长乐一时间找不到计划实施的机会,长乐好几次失望的向我提出放弃的念头却都被我一口回绝。
她对我的坚持感到诧异,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提出疑问,只是傻乎乎的对我笑笑,那笑容让内心狂躁的我平静了些。
我开始仔细的寻觅时机,甚至装作对女红有了兴趣来放宽长安的警惕。
只可惜作用不大。从长安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过再怎么严密的监视也会有出意外的时候,烈日即将出世的那几天,作为族中精英的他被长老们叫去守着神兵的铸成,临走前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威胁——不过我并不在乎,那时候我对神兵的兴趣几乎是狂热得有些失去了理智。
现在想起来,我今日所得的后果在那时就已经有了预兆。
“全部在此等候。”长安冷着一张脸对众弟子说道,他一袭白衣站在我们普通弟子所列蓝衣方阵前,分外显眼。
我偷偷的瞄了一眼站在侧后方的长乐,正对上长乐慌张的目光。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也不由得一哆嗦,长安正死死的盯着我俩,眼神警告的意味十足。
我想,临神兵出世,他特地找时间来普通弟子等候的地方无非就是为了警告我俩,之前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的行为看来并没有奏效。
然而神兵即将出世,再找不到机会就完全看不到铸造神兵的现场了。
我心急如焚,这几天长安已经耗费了我太多时间和精力,这是最后的机会,现在赶过去,也许还能赶上铸造的收尾。
这关乎剑灵的成型,也是最关键的,最精彩的部分。
长安必须去看护神兵出世的现场,我总能有机会。
我必须去。
我内心的那个声音越发强烈,一点一点的自胸腔生起,膨胀涌动,逐渐的占满了我整个脑海,我再看不见,听不见,也想不起周围的场景和处境,还有长安的警告。
怀着这样的执念,我已经忘记了我是谁。
恍惚间记得是一道光划破了我内心的混沌,像一道惊破死寂的劫雷闪电,那是一道金色的炫目的火光。
黑暗中,铸造池子里的热浆散发出闷热的红光,就如同我那压抑这、躁动不安的内心。
然而一下、又一下,锤敲击在金属上蹦出的耀长的火光每一声都惊亮一瞬这昏暗的器室。
时而密集,时而短暂,合着粗壮的喘息声连成一幅壮烈,耀眼的史诗。在这样的壮烈下,人显得格外渺小,微不足道。
一道光,又一道光,连绵不断的敲击的惊电火光如惊涛骇浪席卷过,取而代之下一片空虚的黑暗,相比之下这黑暗显得愈发狼藉、破碎,那是将人灵魂深深吸住、僵直的黑洞啊。
而这黑暗却又是短暂的,敲击的巨响划出灼眼的火光,瞬转变换的火橙与鎏金在眸中印抓下刺眼的白,刺痛得眼发麻、不自觉的流泪。
铛、铛、铛、铛这声响似乎越来越剧大,像是在耳边炸开的惊雷一般,震起更多的余音。
我突然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敲击声已经停了下来,只有余音在这狭小的山谷缝中一遍又一遍的震荡着。
在这渐渐变得安静的器室中,似乎有什么正在酝酿。
我好不容易缓下的呼吸不自觉的再起屏住,紧张而麻木的等待着,期待着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暴风雨结束前那最后一声惊雷。
那是风暴完结前最后的嘶吼,那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一个更为完美的开始。
“哗——”一道光芒从天而降,那是一道急迅的巨大劫雷,直直的向着三长老劈来。
劫雷照亮了原本黑暗的山谷,与此同时三长老举着重锤的右手与劫雷同时落下。“砰——”世界陷入一片白芒。
山谷外原本一直响着的劫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的消失不见了。
伴随着耀眼的光芒,一轮烈日从山谷中缓缓升起——不对,那不是太阳,我隐隐的看到了光芒中央有着一柄宝剑,精雕细琢的龙身盘踞着锐利的剑身,龙身上每一点鳞片都精致得不似人间之物。
神龙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在扫视着大地。
那样的震撼我无法形容,然而更加令人震撼的却是这柄神兵的气势与威压,就像是烈日从眼前升起。
我半晌回不过神来。
不对,为何劫雷降临我却安然无恙?我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有什么微热的液体啪嗒啪嗒的掉在了我头上,黏黏糊糊的。
我迟钝的把手往头顶上一抹,却是一手血红。
我一哆嗦向上看去,只看见一双愤怒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愤怒的眼神似乎要将我射穿。
我顿时害怕得浑身发抖起来。
见我似乎回了神,长安才往后推了一步,将受伤的右手向身后背去,只是白衣上的大片血痕依旧是触目惊心。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我,左手往我下巴上一抬,把我因为吃惊和震撼一直张开着的嘴啪的一下合上。
“蠢。”他从牙缝里勉强的憋出一个字来。左手拎住我衣领就这么提了起来,一路拎着我向山谷外走去。
他阴沉着脸大步走着,步伐却有些许的不稳,所以拎着我的手有些许的摇晃,此时我也没法去计较许多,只是盯着脚下这一路的血痕,被吓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