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Part1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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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02 王者的背后
……本乡正宗讨厌对他指手画脚的男人。
以及讨厌他为了让他们能打球，而甚至去下跪的那个行为。
他笑着说：“……冷不能打球吗？只要有球，有球棒，有手套，哪里都可以打。”
他是个疯子。
而他……却绝对不会辜负这个疯子。
打球的是他，为什么他要被他这样安排，成为他口中的人……在冰天雪地里，看着他任由自己的队友被冻烂双手？
还有……最讨厌的是看到他一个人在深夜里，慢慢的把球都缝好，然后一个一个的放在柜子里。担心丢，还会写上数字编号，歪歪扭扭……而缝线的地方永远被他弄的脏脏黑黑的。
因为用这种球投球的时候，会感受到肩膀重的快不能动了。
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很早之前，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巨摩大，年纪也很小。而那个时候，巨摩大连一座完好的大球场都没有。
那个球场是他的前辈们……一点一点的除草，画上白线，撒上沙子泥土做出来的。
那个男人，会一点一点的将草坪里的石头子挑出来，一桶一桶的把那些碎石全部移走。
这样的情况到了第二年巨摩大进了十六强后才开始有了改善，荒废的荒地被改造成了更宽阔平整的球场，练习用的机器也被搬进了学校……
所有人都意识到，只要赢球才可以继续打下去，只有赢球才可以做那些更加专业一点的训练。赢了才会有赞助商，赢了学校才会拨活动经费，赢了……才能像那些本岛国家东南部的强豪学校一样，叫嚣着自己能够打进甲子园。
而这个男人，会带着他们赢。
他说：“你们自己都要学会去缝球。自己缝好了才会习惯缝线的手感，握起来才会更加舒服。”
“再说了，你们这群臭小子，都不知道好好爱惜球具。一颗好球有多贵不知道吗？还想练习的话就自己缝好，接传球的练习就用最差的球，把好球都给本乡他们几个投手做练习。”
投手投球要缝线完好的新球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太脏太粗糙的球没法投，也有可能伤到投手的手指，这件事他们也都清楚。
所以不会有人抱怨……即便明白练习的这么疯球会坏的这么快也只能自己动手，毕竟他们不是拥有强大资金支撑的学校。
大部分人都笨手笨脚的，因为他们都是从来没干过这种活的男孩子。而那个家伙，明明手掌比他们要宽大粗糙的多，但是缝起球来却是很有水平。
“八年前，我发誓会将他们带进甲子园，然后失败了。然后我就离开那所学校，后来那所学校也就拆迁了。”男人说，“三年前我到这附近来教你们打球，我发现了很多12、3岁的孩子很有天赋，但是他们的家长不愿意把孩子交给我。我发誓，我会找到一群有天赋的孩子，培养他们，将他们送到甲子园，成为全国第一。”
当地的人听到甲子园大多是不以为然，偶尔有人说“打球啊，去苫小牧中学比较好吧”这样的话。
那是北海道的王者，以前经常进军甲子园的那种，但是后来所有人都觉得那学校一时是不行了。
在北海道去甲子园或许不难，但是想要称霸基本上不可能。
他说：“想要称霸就要吃苦。能吃苦，就能赢。而且一年，两年，不够。要三年，四年甚至五年。只要吃的苦够多，就能赢了。道理很简单。”
他知道那是训练，所谓守备，投球，接球的训练……
“但是北海道这地方不太好，”男人皱了皱眉头，“冬天的时候雪多比较滑，训练起来就要经常清理。而且球沾了雪会变得又冷又湿不好握，训练起来会比较麻烦。”
“嗯，要找人帮忙铲雪，但是没有多余的人了……地面湿的话用海绵或者什么吸水纸之类的东西稍微处理一下应该就会好很多……”
……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想着在大雪封山的天气也训练？
他疯了吗？
……
【……来，跟我来。】
【我告诉你，我到底有没有疯掉。】
【用你的双眼去亲自见证吧。】
……
“你这个孩子不错，我会把你送往甲子园。我会把你培养成为王牌，你的整个高中时代都是称霸甲子园的。”男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脾气够倔，做事却够认真，而且拥有无人可比的好胜心，认死理的，心理状态应该会很不错吧。”
他甩开他的手，把脸撇开。
疯子……疯子……疯子……
【我，讨厌这个男人。】
所以不要啰嗦了，我会成为最强的王者，然后你就可以闭嘴了。
他说：“哭什么哭。算了……要哭就哭吧，现在哭够了，球场上就不会哭了。”
他看见一个学长跪在地上，握着拳头，手边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手套。
握着球棒会将手磨出一层厚厚的茧子，但是投球能投出一层厚厚的茧子的人……因为那个人不是投手，所以他不能用商店买好的新球，只能用以前缝好的破球。用粗线缝起来的棒球十分刮手，从小到大一直帮着家里农场干活长到大的人，握了钉耙十几年都不会哭的人，会因为被球摸烂了掌心而疼到哭。
这就是那个男人所谓的“吃苦”。
他要将这些没有成年的，不够成熟的孩子变成如坚冰一样的人。
外表坚硬，内心稳如磐石一般的人。
冬天的雪地里，因为风雪太大实在不能训练，所有人就围着山路，围着被雪盖住的田边跑步。
迎面而来的刺骨的寒风和冰雪混合着呼吸产生的湿气扑面而来，大雪带来的浓雾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很多人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摔倒，连带着后面的一群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摔成一串。
偶尔的这种时刻，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会变的轻松起来。所有人围着摔的膝盖流血的人帮他包扎，然后十几二十个人轮流背着他跑步。
慢慢地，互相的……融洽的，亲如家人的信赖感也微妙的渗透了进来。
他还记得那个被背起来的人骑在他人的背上的喊话。
“骑大马了——骑大马了——驾！驾！转弯了转弯了——……”
“我擦！宽顺你丫看看脚下，吓死人了！要撞上了……啊啊啊！！”
“啰嗦死了，背你你还抱怨，你再抱怨把你扔下去了！”
“啊……别，别，别这样，宽顺大爷，大爷我错了……我错错错错……”
……
“本乡这个小鬼头——背不动，放过他吧，哈哈哈，你看他，站都站不稳……”
“本乡~驾~！！”
噗通一下，他被压扁在地上。
“……别欺负学弟啊，他年纪还这么小，压傻了怎么办。本来就不聪明，哈哈哈哈……”
“这可是小王牌啊~等他明年进巨摩大的时候，我们就能称霸全国了~”
“啊咧？我在摧残祖国的花朵吗？哈哈哈哈……可是人家的腿也好疼QAQ……”
……
他说：“不要喊着去甲子园，那地方肯定是能去的。喊那个没用。要喊就喊会成为最强，会制霸全国这样的话。”
“喊着喊着就成了，喊着喊着习惯了就会觉得自己天生是这样的。要想做到这些首先心理上要适应，要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喊吧，使劲喊。大冷天的，不喊都会睡过去。”
真傻……蠢透顶了……因为那些话，过路的人都把他们当做神经病。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个男人学会了厚脸皮。
就像求队伍里的一个外野手不离开队伍时能毫无羞愧的在人家院子里赖上一整天一样。
……
运动鞋被雪水浸湿，顺着缝隙渗透到脚掌里。晚上他缩在被窝里，用双手握着脚掌取暖。那时候连手背刚结痂的伤口都忘记了。
因为很冷。
被人阻止的时候，他们没有人敢开口反驳。
那些家长从来看不到他做的一切。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他的所有事情，他的所有要求，只要他去训练的那些队员们看到就足够了。
为什么……
打球的又不是他。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要让他还有其他人觉得如果不全国制霸的话就对不起他，就是欠他的？！
谁他妈的求他这么做了？！！
这人是不是……是不是有病！！
不，他根本就是有病，不是有病就是疯了……
他是疯了，才会跟着他三年。他是疯了，才会听他说的变成了一个王牌。
第89届全国高中生棒球大赛的全国大赛，唯一特A学校，南北海道的代表，北海道的王者，巨摩大藤卷的监督，新田幸造。
一个魔鬼，一个疯子。
他是疯了……
才会和这个男人一路赢到现在。
“无论到哪里，习惯自己是最强的就行了。因为你们吃了足够多的苦，那么之后就会收获足够多的甜。”男人抿着嘴笑了笑，“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什么高中奋斗三年，什么联盟的学生，没有用。”
没有人会因为胜利兴奋，没有人会因为进军甲子园欢呼。
三年过去了，所有人都习惯了“全国制霸，全国最强”这样的口号。因为喊出来，便会觉得这离自己是非常近的地方。
不仅仅是非常近，而且是触手可及，甚至已经收入囊中。
甲子园的球场和土地只是他们必须要待的地方，而那些所谓的全国豪强，一个个，不过都是垫脚石而已。
他才不关心对手怎么样，会投什么球，会打什么球，他都不在乎。
因为他不会输。
毕竟……他们为胜利付出的足够多，也因为那个男人而被陷入地狱接受了煎熬过。
“本乡，第一场比赛丢分就丢了，无所谓。你不丢分，打线就不积极，这样就没意思了。”男人支着下巴，“能赢的同时，也要有点小的体会，感受一下所谓甲子园的压力什么的……不过霸者冠军王牌这样的名头，是你自始至终肩负着的，所以那些都不用太顾虑。”
“……无聊。”他把头撇开，将书甩到一边。
“嗯，还愤怒着么。”男人眯着眼仿佛若有所思，“……那就愤怒吧，发泄吧。将心里所有不痛快的事全部发泄出来。有时候我倒是担心你冷冷静静的上场比赛去了，那样反而不会给后面几个继投压力。”
因为这个颇有天赋的男人不愤怒就不会开始认真，都已经到四强赛了却还是保持着这种不温不火的样子，也不愿意好好投球……
他的天赋如果不认真就无法发掘出来，但是现在遇到的对手多少都没什么挑战性，面对这种注定能赢的对手，想让他认真的话还是很难的吧。
“我去买饮料。”他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越过众人离开了酒店大堂。
赢不会欢乐……是因为，他们只是来拿走原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
拿走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好开心兴奋的？
如果能让这个男人立刻闭嘴少来指手画脚的话他倒是能稍微开心一点……
打球的是他，他不需要他来替他做决定。
就算是他也跟着疯了，也是他自愿的，和他无关……！！！
“用继投不代表我的投手们都不具备完投的实力……”男人轻笑着，“继投多好，轻轻松松的。每个人都不累，还能赢……说实话让这些孩子们任意一个连投20局都没有问题，只可惜比赛只能到15局……可惜了。”
继投战么……所有人都在议论继投战么。
那么他们就不用继投好了。
“看情况取分也不要太积极，不然本乡又不愿意好好投球……有什么人是能够让他愤怒起来的吗？莲司，你知道吗？”
被问到的少年愣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有个和本乡一样都是北海道出身的，球速也很快，他们两个好像原来住的还挺近的。”
“哦，这样。”男人点了点头，“但是也就只有球速快而已，足够有挑战性吗？”
“不好说。”少年摇了摇头，“比赛赢是没问题。”
“但是还要让他多少拿出点态度好好投球，因为人不被逼到绝境上的话是不会进步的。本乡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就到现在这样实在是太可惜了。”男人说，“不过优胜了的话就可以让那些个大学的或者世界的什么的，总之厉害点的人来比赛了吧……希望他能多少受点刺激。”
少年耸了耸肩。
他已经被监督变成那种坚冰一样的人了，指望他受点刺激……？
“不过重要的四强赛不能输，也要稍微认真一点对付下一个对手。”男人继续说，“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不过我觉得，我说这些没什么用吧。反正你们都是明白的。”
怎么说呢，下一战多少要稍微认真一点对付，不然就麻烦了。
毕竟里面也有见过地狱的人啊。
“只是，见过和经历过是两码事……”
抠开易拉罐的栓塞，随手丢到垃圾桶里，他沿着公路边慢慢的走着。
南方的太阳晒得人有些发晕，海风的湿度也让人恍若大海就在脚下。
第一……赢……制霸……
曾经和伙伴们一起打球一起笑的日子已经很遥远了，现在他更懒得开口。
就是打个棒球，周围乌七八糟的人都会围过来也是挺烦人的。
【被人照相采访怎样的，好好说两句会省掉很多麻烦吧。这样就有经费了，我看河岸对面那块地不错，买来建个新球场很合适。】
【整理球场的工具也可以换新的了，这样就不用担心接球的时候被石子划伤了吧？感染挺麻烦的。】
……就不。
【我没兴趣。】
【嗯……】
他唯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变得更强，更强，再强……强到那些人就算花上三五年拼命也只能发现和他有着不可弥补的差距。
自以为已经接近了，但实际上却离得还很遥远……的那一瞬间的表情，真是生动到让人禁不住的愤怒起来。
为什么要生气？！凭什么要惊讶？！
……知道，什么叫做“吃苦”吗？
……见过仅仅是为了一场胜利……就能出卖自己灵魂的人吗……？
什么都没有见过……就有资格说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
将喝空的易拉罐捏瘪，丢到垃圾桶里。他望了望旁边的书店，摸了摸兜里的钱包走了进去。
……随便买本书看看也好过那看些无聊的比赛录像。
真是……简直无聊，透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Part1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