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无珠》蒹葭沧沧

32、第 32 章

　　夜还没过半柯遇攒的场子就散了，梁曦白是最早走的那个，他有些抱歉的对着柯遇敬了一杯酒“今天是我的不是，改天陪你一场”
　　柯遇尴尬的摆摆手“不不不，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梁曦白对着陆斯文点点头，再也没看云霄一眼，直接带着孙玉铭走了出去。
　　梁曦白走后气氛有些尴尬，云霄用手捂住眼睛，突然哈哈直笑。他拿起桌子上的啤酒仰头喝了起来，柯遇见状忙上前拦着“唉我说你这是做什么……”
　　云霄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柯萌萌，你说我们俩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呢，刚眼见有起色，又他妈的回到原点了。折腾个什么劲啊我们这是……”
　　听了这话柯遇冷笑一声“您呐这是活该”
　　云霄听了这话也喃喃“对，是我活该”他将头转过来看向柯遇“可是我知道错了，我都知道错了还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柯遇没说话，陆斯文也没有出声，他们不知道如何开口，开口说一些什么，不知道要怎么和云霄说，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谁对不起谁，有些事情也不是你知道错了就能解决的，在人家心理划了一道伤口，就算是愈合也要等上一段时间，更何况是梁曦白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
　　“回家吧”
　　云霄苦笑着点头。
　　云霄一进门就发现安心坐在沙发上，眼角带着些许笑意，整个人都比之前要雀跃。
　　“妈，心情很好？”
　　安心转头，笑容更深了些“来儿子”
　　“到底怎么了？这么高兴？”
　　“你爸今天有回应了！”
　　云霄兴奋“真的？让医生看过了吗？怎么说，爸什么时候能醒？”
　　安心无奈的笑“今天给你爸读诗，你爸的手指动了，医生说是好事，要家人多和他说说话，至于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云霄拍了拍安心的手“这是好事，咱们多跟爸说说话！”
　　安心点点头“这么晚回来，又喝酒了？妈给你熬点解酒汤？”
　　云霄摇摇头“您歇着吧，我去洗个澡睡觉了。”
　　“对了，儿子，你大伯上次和你说的事你怎么看？”
　　云霄脚步一顿“再说吧”
　　云霄简单的冲了个澡，穿着浴袍沉默的坐在床上。他的手里是一本相册，那里都是他和梁曦白从小到大的相片。
　　有那么一段岁月里，梁曦白张扬又开朗，眼角眉梢都带着骄傲，明亮又耀眼。那时候的他看着梁曦白冲着他得意洋洋的展示分数，气的咬牙切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张扬的少年突然消沉下来，脸上带着愁怅，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逼问之下才清楚梁曦白的心结，却又无能为力。再然后梁曦白被绑架，救回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见谁都是凶狠的样子。是他，陪着梁曦白，一点一点的走出来，陪着他，逗他笑，一步一步领着他走出那可怕的噩梦。也是那时候，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自己对梁曦白的心意不是青春期的一时冲动，而是想要将他藏在心里搂在怀里的刻骨的爱意。
　　……
　　梁曦白已经很少能梦见以前的事情了。十几岁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场噩梦。刚刚从那场绑架里被救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的阴郁又神经质，看见谁都觉得想要害他。那时候他总是一个人躲在柜子里，柜子里一片漆黑，他却感觉十分有安全感。那时候他觉得他的人生漆黑一片，云霄就像一道光，给他无尽的恐惧和黑暗里带来了光亮。
　　梁曦白揉了揉额头，闭眼沉思了一会，突然又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孙玉铭。
　　他皱了皱眉，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孙玉铭低眉顺眼的坐在那里，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起，死死咬着牙。
　　“你怎么了？”
　　孙玉铭没有说话，仍旧是坐在那里，有汗从他低垂的额头落下，整个人都轻微的颤抖。
　　“你……”梁曦白走过去“到底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胃疼，挺过去就好了。”
　　梁曦白下意识想扶他，却又伸不出手。
　　“去沙发躺一会儿吧”
　　说完梁曦白走到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又翻出两片胃药。
　　孙玉铭吃过药又躺了一会，最难受那阵挺了过去，这会已经好多了，他颤抖的叫了一声梁曦白，问道“梁先生…你之前说，只要…只要…你就给我弟弟治病，是真的吗？”
　　梁曦白云淡风轻“假的，我气云霄的。”
　　孙玉铭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为什么不去找个安稳的工作。”
　　孙玉铭自嘲一笑，想开口，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半响，孙玉铭做起来要走，梁曦白忽然开口“我可以借你钱。”
　　梁曦白冷笑“世界上从来没有掉馅饼和白拿钱那么好的事情，那种来钱快的路子你也得分人下菜碟，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孙玉铭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希望“梁先生，你想让我怎么做？”
　　梁曦白内心一片混乱，今天的事情太多太累，从顾家的宴会到KTV的偶遇，所有事都像是突然发生又深深的影响到了梁曦白。
　　有一件事情是连云霄甚至是梁暮白都不知道的，今天KTV迎宾的经理，他曾经见过。
　　那年他还处于爱冲动的青春期，有一天偷偷的跟着父亲出门，也见到了那个曾经只存在于电话里的女人，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那个女人身边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和她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她喊“梁叔叔，你好久没来了！妈妈很想你的。”
　　远处的梁曦白死死的攥紧了拳头，拼命阻止自己跑上去，等他们走远了以后一个人躲在地上，拼命忍者眼泪。
　　他出生于世家豪门，自小被宠着长大，见惯了父亲儒雅母亲温柔，突然这事实一下子戳到他的眼前，好像世界都被颠覆了一般。
　　也许是突然而来的冲击，又见到了孙玉铭，想到云霄曾经那些混账事，他产生了一种想找他算账的冲动。
　　云霄背着他乱来，他就也来恶心恶心云霄，他不愿意伤害别人，所以只能同孙玉铭各取所需。
　　他把自己困在一个怪圈里，始终走不出去。
　　第二天再醒过来的时候孙玉铭已经走了，餐桌上摆着有些发凉的白粥和包子。
　　手机里躺着云霄的一条短信“小曦，我爸有反应了？你过来看看吗？”
　　梁曦白深深叹了一口气。
　　到云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安心和云霄都在，安心见到梁曦白不住的开心，三人说了会话，梁曦白上楼去看了云毅，他依旧躺在床上，靠着营养液维持，脸色却比之前要好的多。
　　“医生说这是好现象，会越来越好的。”
　　梁曦白点点头。
　　云霄犹豫了一会，拉着梁曦白走到露台上。没等梁曦白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紧紧的箍着他“小曦，我要走了，让我抱抱。”
　　梁曦白挣扎开，诧异的看着他。
　　他苦笑道“我知道你有心结，我想了一晚上，我不能一味的要求你忘记过去，我得像当年一样，让你走出来。”
　　“我出轨，所以你想以牙还牙，没关系，我都接受。我大伯之前跟我说公司要在美国那边有新项目，想让我过去历练学习，我开始没同意，只想着你在哪我就在哪，可是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宿……”
　　云霄的声音沙哑“我想，我去。你曾经为了我们的将来出国四年，这其中必然是又不舍又牵挂，还有异国他乡的不安和思念，我也愿意为了我们的将来付出和成长，成为一个更加成熟稳重的男人。小曦…我不求你能等我，我能要求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再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吗？”
　　梁曦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云霄又拉着他走回卧室，将一叠纸递给了他。
　　梁曦白有些颤抖，他翻看，是一些固定资产过户和资金转账。
　　他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缺这些，但我还是想给你。这是我从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就攒下的，想着等我们老了是个依靠，你回来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但是……”
　　梁曦白急促呼吸，情绪起伏，云霄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角亲了亲“我一个星期之后的飞机，小曦，你来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