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春芳》摇书

1、雨夜来客

　　外面的小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阵阵打在窗棂上叫人心烦，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可是门外的官道黑漆漆，往来没有一个人，看样子今晚又没有客人住店了。
　　我开了抽屉，打开我的宝贝钱盒，里面叮当做响的只有三文钱。空等了一天，只有中午来了一个过路的落魄剑客，犹豫了很久才在我这买了三个包子，还只挑素馅的。才三文！小豆子一天就吃掉我一两！我心疼地想着，恶狠狠地在薄薄的帐册上记：“X月X日，进帐，三文；出帐，二十一两。今日小豆子比往常多吃了七个香菇水饺，故耗费一两有余。而吾因体力不胜，胃口不好……”
　　“老板，老板，有人来了！”小豆子突然兴奋地飞奔出来，他也听到得得得的马蹄声了。
　　“知道了知道了，咋咋呼呼的！”我白了他一眼，还在为每天一两银子心疼不已，笔下继续记着，“另，小豆子打破勺子一个，故扣月钱二文……”嘿嘿嘿……
　　马蹄声在店门口停下，对月钱被扣毫无所知的小豆子立刻跑上去热情地招呼：“几位客官辛苦了，里边请，里边请……天色已晚，几位住店吧？”
　　“是！”打头那人没理他，后面传来一个简单而冷淡的回答。
　　“啊哈——”小豆子兴奋得声音都变调了，捂着笑咧开了嘴，讨好地躬着腰，那几人怀疑而防备的目光扫视下涎着脸将他们迎了进来，又殷勤地跑出去把几匹高头大马牵往马厩。可怜的小豆子，都十几天没碰到住店的客人了，他也一定很害怕我这无良掌柜又扣给他月钱吧！嘿嘿嘿……
　　几个人一进门，一股强大而冷冽的气息立刻涌进我这破烂小店。杀气啊，绝对的杀气！我忍不住缩了缩袖子，担心地看看头顶被虫虫啃出很多洞洞的脆弱的房梁，几位大侠该不会来砸店的吧？
　　“掌柜的，有什么吃的？”正盘算着怎么丢下小豆子独自逃命，一个随从冷冷地打断我所有臆想，修长的手递上一块金元宝，指腹有几块厚厚的老茧。哇，钱来了！仔细看看，打头这位可是有钱的主啊，瞧那头发上别的纯净无暇的白玉顶冠，瞧那身袍子上让人眼花缭乱的金线，瞧那腰侧悬挂的一袖玲珑碧玉，瞧那剑鞘上镶满的五颜六色的宝石……哎呀我的妈妈，这家伙简直不是人，活生生一个移动大元宝啊！嘿嘿嘿……
　　我立马露出绝不亚于小豆子的谄媚笑脸，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这些可爱的家伙：“咱们店小，可是东西齐全，要啥有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样样都有！几位客官尽管随意点！”
　　那随从被我自吹自擂的口气噎了下，几乎鄙夷地看着我：“这么家破烂小店，也敢吹牛。你倒说说，天上飞的是什么？”
　　“油淋小乌鸦！”我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冷面随从嫌恶地皱了皱眉，又问：“地上跑的呢？”
　　“辣子小□□！”我摇着一把小破扇子，笑眯眯地回道。
　　除了领头的那位以外，其余人额上的青筋都诡异地抽了抽。冷面随从在其余几人的逼视下，又硬着头皮问我：“那……水里游的……”
　　“红烧小泥鳅！”我中气十足地唱着，“几位客官来点啥？”
　　众人嘴角抽搐，面面相觑。
　　“各式菜色，都给我们上几道。两坛酒。再来两盘蔬菜。”打头那人终于开了金口，给下属解了围。
　　“得了！”我冲着浑身湿淋淋刚要进门的小豆子喊，“豆豆，烧菜去！”
　　小豆子却愣了愣，又冲我挤眉弄眼一番。
　　我点头哈腰地向几人赔个礼，跑出去给了小豆子一个爆栗，压低声音斥道：“啥事呢，磨磨蹭蹭地……人家好不容易来的客人……”
　　小豆子急红了脸，眼泪汪汪地压低声音回道：“老板，你傍晚说隔天的蔬菜不好吃，我就把今天的蔬菜都拿去喂驴了！”
　　“你……”我瞪大了眼睛。
　　“老板，小豆子错了，小豆子不该……”小豆子拿脏兮兮的衣袖拭着眼。
　　“你……”我抖着手指着他。
　　“老板，小豆子再也不擅作主张了……”小豆子伤感地露出悲戚的半边脸。
　　“你……”
　　“老板，呜呜呜呜呜……”娘的，这臭小子就差没有扭腰摆臀了。
　　“你还不快去！”我低吼。
　　“啊？去……哪里？”小豆子好奇地抬起一滴泪水也无的小脸，莫名其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