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中的漫游》袁保卫

1、遗忘中的漫游

　　空气非常潮湿，大雾弥漫，不知道这天色是怎么亮出来的。

　　连刮了几阵西北风，路上的树枝都变成光胳膊。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城市消没在浊雾里，也模糊了，看上去变得丑陋而苍老。

　　风呜呜地叫着，落叶像鬼魂一样满天飞扬，黄尘蒙蒙，混沌一片，简直分辨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地了，就是骄傲的大鹰，也不敢在这样的天气里，试试它的翅膀。

　　我漫无目标地望着窗外，像心不在焉，可以说非常心不在焉，简直是焦躁不安。

　　当我走出车站，雾来得更浓了，望去只是静悄悄，密层层的一片模糊，人们就在里面摸进摸出。

　　雾气一直把城市全都笼罩起来，雾在上升，又降落了下来，更浓密了，简直全不透明，这可怕的包围。

　　雾已经扩大，它从各个方向同时合拢来，像有油珠似的东西悬浮着，越来越扩大，微风把雾慢慢地，悄悄地推向前行，逐渐占领了整个城市。
　　在那里，人进入雾里就消失了，一切都在模糊变形中了。

　　我飘飘摇摇地像不知落在哪里好，梦与雾好像打成了一片，一切都失了鲜明的轮廓。

　　风越来越大了，小云变成了一片白色的云，慢慢地升了起来，扩大起来，渐渐遮满了天空，乱成一团糟，四周一切完全消失于混沌和微黄的云雾中。

　　一霎时，
　　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云雾中穿来穿去飞舞着白色的雪片，一切都看不见了。
　　微尘的交错活动仿佛充塞了空中，天地熔成一体，满天飞舞，又遮盖了大地，雪片密密地开始飘着，像织成了一面白网。

　　雪越来越猛烈，空中开始吹着干躁的雪花，天开始上冻，鼻子和面颊冻得更厉害了，凛冽的冷空气更加频繁地灌进外套里。
　　我把衣服裹得更紧些，才感觉一天多没有吃过什么正经东西了，这使我步履疲软，几乎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在这寒冷，澄澈而摇晃的光辉中不停地走了好一阵，想啊想啊，哎，我这是要去哪儿啊？这都是真的吗？简直难以置信。

　　我张开眼睛一看，到处都是白茫茫，灰蒙蒙，我的眼睛想找到一样新鲜的东西，但是找不到，没有路标，什么也看不见，到处是一片雪白，而且变化多端。

　　一会儿，感觉似乎无比遥远，一会儿又似乎近在咫尺，一会儿不停的前进，一会儿又不停地后退，然后再次消失。

　　往上望去，一刹那似乎觉得很亮，仿佛通过迷雾可以看见星星似的，可是星星越来越高，感觉天空处处都是同样光亮，同样洁白，单调，并经常在变动。

　　风似乎不停地在改变方向，一会儿迎面吹来，一会儿又从旁边吹来把衣领子翻到头上，一会儿又从后面呯呯地吹着，仿佛在奏着一种令人难受的千篇一律的调子，我用力把身子裹得更严密一些。

　　那整个一片白漫漫的地方，全体是白的，冻结了的，让人的心灵感觉都冰透了。

　　路过一家小面馆时，我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四肢乏力，赶紧走进去找个位子坐下，一口气吃下一碗红烧牛肉面，顿时觉得舒服多了，看待周围这个世界的眼神不再那么充满敌意了。

　　我记得我又用身上剩下的最后一点钱，喝了一宿的酒。

　　破晓时分，地上已经盖满了，地面上全堆着雪，房屋披上洁白素装，远远一带，是一片看也看不清的青悠悠的建筑。

　　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吧，我迫切地，尽管只是呼吸几下，这也就足够了，如过电影一样的情节和现实生活很接近。

　　整个城市真是寂静万分，放射出一股温暖的气息，一时让人也是醉了。

　　一座城市的胸襟取决于那里个人的自由有多大，人的个性可以得到充分表现并受到尊重，就是莫大的幸事。

　　什么是疯狂？
　　说到底，不就是精神上与众不同吗？疯狂不是精神错乱，智力功能的丧失，不过就是缺乏点投机取巧的机灵劲儿的人。

　　作为一个老实人，从不盘算着害人，孩童的柔弱和成人的刚强集于一身，而这正是许多理智健全的人所做不到也不具备的优点。

作者有话说

　　一种探索性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