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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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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南陈下楼后才想起把手机开机。
开机后立刻打开手机地图确定自己在这座城市中的位置,以便以后可以找得到路。然后他按照地图的指示一边注意四周的景物一边走到大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这是景南陈回国这些天来心情最好的一天,心里甜得都快溢出来了,看什么都顺眼极了,连今天的阳光也比平常要灿烂许多。于是乎,他完全没理会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三十条未读短信”和左上角的微信图标。
虽然还是没能知道昨天晚上断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自己变成舒黎口中“流落街头”“无人理会”的醉汉,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反正结果是好的,拿一晚上的记忆换一个一见钟情的女人,超值!
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走到家,一进门景南陈就傻眼了,昨天晚上一起喝酒的五个兄弟齐刷刷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坐了一排,每个脸上都挂着委屈极了的表情,而他敬爱的母亲大人就坐在他们对面,阴沉着脸正端起茶杯喝茶。
“怎,怎么啦……这是?”景南陈根本来不及思考解决之策,赶紧走到母亲身边,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搭在她肩上一下没一下揉她的肩膀,故作轻松地问。同时朝对面坐着的兄弟们使眼色问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爪子拿开,别碰我!”景母抖了抖肩,还“啪啪”打了景南陈手背一边一下,景南陈只能悻悻地缩回手,“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夜不归宿也就算了,招呼也不打一声,手机还关机。”景母回答的语气跟平时说话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带着几分柔和,只是音量比较高。
就景南陈对自己这妈的了解,现在正处于暴风雨前的宁静,要是自己没能给她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他怕是接下来起码半个月都没有舒服日子过。
只是,在场的人耳朵都没问题,她嗓门那么大干什么,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你这几个兄弟对你还真是够义气的,果然是从小就一起鬼混的过硬交情,我一个个打电话过去问,都说你和他们在一起,叫你接电话你都在厕所里。景南陈啊景南陈,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拜师学的分身术,也教教你妈我啊……”
“妈,您别说了,我错了,我真心实意向您道歉,我悔过!”景南陈听不下去母亲的嘲讽,赶紧打断,“没打电话跟您报备是我不对,但手机没电了我也不想的啊。别问我为什么没找地方充电,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它没电了怎么充!”他指着坐在对面的五个耷拉着脑袋,一看就是没睡醒的兄弟,“你为难他们有什么用呢,他们又不能把我变出来是不是,你让他们走吧,我现在回来了,我来跟您慢慢解释。”他突然觉得头痛,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对于嘲讽技能满点的母亲,景南陈这么多年摸索出来的应对之策就是先胡说八道敷衍过去然后死皮赖脸不认账,虽然无赖,但至少每次都能侥幸脱险,屡试不爽。
“昨天晚上是谁约的局?”
景南陈听母亲居然还要追究源头,只能让自己背锅:“是我啊,他们都是好孩子,你儿子我最混蛋。”
“可小虾说是他啊。”景母指着她在她正对面的那个人。
景南陈连忙敷衍解释:“哎呀,他乱说的,他不是怕您知道是我约的局会更生气么,既然我跟他们都是过硬的兄弟,小虾当然会有义气的替我背锅不是。”
“行啊,行啊,行啊……”景母一连说了三遍,有点无可奈何,“景南陈,你胆子是越来越硬了,出去几年说瞎话的功夫也见长啊,在我面前也敢撒谎!”
景南陈皱着眉看向正在朝自己摆手的小虾,狠狠瞪了他两眼。
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在他妈面前什么真话都说,告诉过他们多少次了,只要没有确实的证据抓在他妈手里,就什么都不要承认么,一遇事就把他的话忘了一干二净,以后他还怎么指望他们啊,一个个就知道指望他,简直就是猪!
“哎呀,妈,谁约的局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这样,你让他们先走,他们都是宿醉了的人,头痛着呢,还大清早的就被你叫到家里挨训……”
景南陈话还没说完,这回轮到他的话被打断了:“景南陈你行啊,知道心疼他们,你跟他们鬼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妈我呢,心疼心疼我呢,我被你爸数落得……养条狗都比养你强!”
“诶……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您这话就说的太重了,我好歹是个人,怎么能跟狗比呢,我能给您养老送终,狗可不行,您还得给狗养老送终。”景南陈根本没有时间细想,想到什么说什么。
景母听完,转头生气地瞪着说话越来越没谱的儿子,简直想伸手把他的嘴给撕了,牙痒痒地警告道:“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景南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过分了,可说出的话也收不回来,只能在心里干后悔。
他不敢再看母亲的眼睛,只能把目光移开,移开的同时跟对面的五个人使眼色让他们现在赶紧走。对面的人不约而同地悄悄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猫着腰迅速撤离。
虽然面对着母亲那想要杀死自己的眼神,但他还是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确定人全部安全离开,景南陈走到母亲正对面在她腿边单膝下跪,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抬起头一脸的愧意,语气也可怜巴巴的:“妈,您就再原谅这我一回吧,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次了。”
可景母抽出了手,无动于衷。
眼看认错示弱没有用,景南陈干脆收起了可怜样,换成了激动的表情,眼睛都开始放光:“妈,我接下来告诉您一件天大的好事,你听完肯定立刻就不生气了……”
他还没开说,只见母亲机警地往身后左右看了两眼,然后低头凑近就跟做贼似的,声音压到最低说:“小南啊,我跟你说,把他们叫来我也不愿意,大声说话我嗓子还疼呢,虽说我是有点生气吧,但你从小到大气我的事多了去了,我要还跟你计较怕是真的要狗狗给我送终了!谢谢你的配合,果然是我亲儿子。”
“什,什,什……”景南陈整个人有点蒙,说话结巴了,“什么,什么,意思?”
“你爸昨天晚上气了一宿,现在在楼上跟你哥谈事情呢,不然你现在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在这儿跟我说话,开什么国际玩笑。我都是做给你爸看的,装装样子而已。”景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景南陈无言以对,心绪现在十分复杂。
看景南陈目光涣散得越来越厉害,景母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于是赶紧摇了摇他的手,回到原来的话题上:“对了,你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快说,快说!”
“我,我有点不想说了……”景南陈心里头说不出个什么滋味,这个一百八十度的急弯转得太陡,他一时没法接受,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自己那些紧张、担心、着急全都一下子成了水漂。
他想静静。
果然,常在路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
“不行,你必须现在说,别吊我胃口!”景母又瞪大了眼睛,威胁说,“不然等你爸找你麻烦的时候我就不帮你了,你自己脱了衣服准备挨打就是。”
“……”景南陈完全不怕这种只是嘴上说说的威胁,但想到自己如果不说可能会走不掉,还是说:“我终于遇到了我一见钟情的女人,我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把她追到手给您当儿媳妇儿。”这本来是一件应该以极其愉悦情绪以及夸张的表情说出来的大事,景南陈此时说得却心不在焉,他实在是高兴不出来,“您别问我她个性怎么样、家住哪里、做什么工作和其他乱七八糟的问题,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等我哪天把她成功带回家了,您自己再慢慢问吧。”
“小南,我得提醒你,”景母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表情,反倒是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你这才回家没几天,已经在你爸那里记了一笔了,你怎么追女生我不管,但你要注意一点,不要惹到你爸。你最好在家里和他面前乖一点,其他时候随便疯,当然,疯也要有个底线,荒唐事不要做。”
“知道了,知道了。”景南陈不耐烦地回答,快让他走吧。
想到自己父亲,景南陈瞬间觉得自己在回家路上想到的许多主意都没办法施行了……
回国就是回到了鸟笼子里,再怎么飞翅膀都展不开。
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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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南陈走后,舒黎撸起袖子,把自己记得的景南陈接触过的地方全都打扫了一遍。
景南陈穿过的衣服、疑似用过的毛巾、盖过的被子和睡过的沙发套也被她扔进了洗衣机……最后,景南陈在这房子里的痕迹,几乎全被抹除。
这是舒黎的怪癖,她讨厌陌生人在她周围留下太深的痕迹,没有人例外。
舒黎是一个靠感觉过日子的人,实实在在的物体的变化对她或许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但只要她的神经末探知到身边的氛围发生了改变感觉有了变化,她就会浑身难受,必须把不对劲的因素用自己的方式清除掉,她心里才会舒坦。
当初黎闳第一次在这里过夜,第二天舒黎甚至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家里里里外外做了个大扫除,还差点没让黎闳第二次进门。是后来黎闳死皮赖脸住的次数多了,她才逐渐适应黎闳的存在。
但她还是悄悄在心里画了一条线,如果黎闳的行径被她判断为过了界,她会有相应的处理措施,会让感觉尽量保持原样。
等收拾完毕,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虽然身体一直在动,但舒黎并不觉得饿,只是有点困。于是她设了个闹钟,上床去睡了。
睡了起来,她还要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