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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法则之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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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再厉害的眼睛,也只看得透岚家公子的身子,知晓在那档子事情上,岚棠并非不行。
可至于他这般完完整整系于旁人的心,母亲却不无可惜地尚未察觉。
不过岚棠爱或不爱旁人,又与我有何干系?
过了今晚,我要教他记得的,只不过是他的姜姨娘,干起来很爽罢了。
出去嫖的,有哪个真心爱慕身子下面的人?
边做得酣畅淋漓,边喊着其他女人之名,此等情境,在秦楼楚馆里还算少数?
第一次母亲讲给我听,有的男人,不止自己要喊,还非要姑娘陪着答应时,我尚且惊诧。
可听的次数多了,我便就再无感觉。
男人去嫖,图的不过就是一时开心,得不到的,便幻想着得到罢了。
为伺候得恩客尽兴,姑娘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暂且扮作他们想要的人?
而我既然与人作妾,便不过是个养在家里的妓罢了。岚棠今夜就算是拿我假作旁人,我照样须伺候得他称心如意……
打从进了屋子,我与岚棠,便皆默然。
我自于心里,暗暗打着算盘,至于他,却不知在想什么。
方才院子中与他那般亲近,我便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可这会儿,我坐在床边已半盏茶的功夫,身上的热却只增不减,愈发难耐。
我再也忍耐不得,只觉似乎贴身小衣,都已然有些微湿。
岚棠却仍是端坐桌旁,并不看我。
暗地里咬了牙,我打算先行做些什么,可方一抬手扯开衣襟,岚棠恰转了头,出言问我:“你可是饿了,需吃些什——”
女人都送上了门,他却沉默半晌,竟只问人家想吃什么?!
愕然瞧住他湿漉水润的眸,我此刻唯独想起了五岁那年,被姜七踢死的幼犬。
彼时,大夫人赏了姜四那乳黄色的小东西,却其实并非什么偏心于她。
姜七还小,哪里养得那也许会伤人之物?可年纪尚幼的姜七,偏生知道妒忌,知道报复,知道只两三脚就踢死那巴掌大的幼犬。
只那一次,我看见过姜四眼里的恨与悲哀。
更多时候,她虽是同样静默无语地袖手旁观,脸上却挂着虚假至极的端庄温娴。
对我而言,彼时令我记得更深刻的,却是那只幼犬。
姜七第一次抬起脚前,它还浑然不察地摇着尾巴,颤巍巍欲朝姜七走去。
那对同样湿漉漉的黑眸,带着这世上尽数的温煦美好,带着纯纯粹粹的善。
岚家公子只是想知道,我是否饿了呢……
分明已共处一室,可他望过来的眼中,不含丝毫男女间该有的情意。
于是,在他启口一瞬,恰正脱衣的我,亦被他以相同的错愕,定定瞧住。
停顿半晌,他未再问我一次,那因为愕然而尚未说尽的话。
他只是侧过脸去,似无奈般,摇头笑起。
“听说第一次到夫家,女子时至此刻,许会腹中饥饿。不过看你此状,我倒是问得多余。”
本应羞愧得烧红了脸,我却只觉燥热,未有难堪。
这身子,此时此刻,绝非正常。
刚才被岚棠瞧了半露的肩,我心中的热,便已伴着痒意,钻了四肢百骸。
‘五姑娘,姨娘可不像那狠心的鸨母,终究舍不得你吃苦头……’
‘……你偏要糟蹋我一番好心不成?’
‘姨娘不喝。’
总是如此……
母亲总是在我鞭长莫及的地方,独自替我做下安排。
她总是不讲与我知晓,总教我后知后觉。
那参汤里,母亲究竟添了什么,此时我若再不晓得,便枉做一回她的女儿!
若说姑娘家开|苞之夜,鸨母的确会备下某些东西。就像母亲说的,再金贵的汤药,都不会受到一丁点儿的吝惜。
其中补气蓄力之药,倒也还在其次。姑娘家如若脑子尚未清醒,不甘认命,便纵是喝了那些东西,也不过徒添挣扎反抗的力气。
呵,母亲她到底不似那狠心鸨母……只不过她究竟是舍不得我吃苦,还是能力所限,触不及岚棠呢?
若她做得了手眼通天,于岚棠这屋子里留些布置,不论茶酒吃食,还是暖炉香烛,只要似了花船上的惯常手段,眼下间情难自抑的,便不会唯我一人。
好在如今,她将这下作的药,仅仅喂给了我。
岚棠尚清醒着,独坐一旁。
如此,他便不会急躁,不会强求于我,亦不会害我吃苦。
“妾身其实,有些饿呢……”
我起身一瞬,甚至连双膝都在发软。
母亲所用之药,果真是精良妙品……
怪不得彼时,她连一口都舍不得喝。也不知这一剂药,花了她多少的银两。
若非仗了这药,纵我再怎么刻意作假,此时开口,也装不出这样的娇妖缠绵。
我几乎是踉跄着挪了碎步,故作扶风弱柳之态,跌伏于岚棠面前。
拂开他急伸过来,打算相搀的手,我只是坐在地上,散着凌乱衣衫,仰起脸深深望他。
“妾身虽饿,却唯有少爷您一人,能喂饱我……”
这一整个跨院当中,此刻除了岚棠与我,再无他人。他暗下眼眸的一瞬间,那轻浅压抑的呼吸,我自然辨得真切。
轻结薄茧的指,划过我温凉软濡的唇。
我心中尚有难以隐去的局促不安,只任由岚棠挑了下巴,闭眼,抿唇,待他吻下。
半晌,我却竟唯有额上,恍如被蝶翼清风,瞬息间柔柔拂过。
不够……
母亲说过,男人的吻落在额头,意味着无甚情|欲。
我心上的热,皆被他方才指尖与唇的轻柔触碰,勾离自胸膛,涣散至百骸。
寸寸肌肤像淋了春水,泛着湿热气息,虽则令人舒畅,却未给予满足。
此刻的岚棠,尚且不足以将我喂饱。
我抬手推了他半俯着的身子,欲拒还迎,借由跪坐之势,软而轻缓地仰倒于地。
青丝铺展如水,肌肤于散开的衣衫之下,寸寸呈现。
再度抬手,我抚上今日涂覆朱红的唇。指尖轻轻擦过,便沾染了那醒目的艳色。
伸出舌尖,缓缓舔舐着指端的胭脂颜色,我却始终拿眼瞧住岚棠,只看着他本是温润柔暖的眸色,犹如窗外天光,渐染如墨深沉。
“少爷,可想吻妾身这里……?”
再伸了指尖,点至唇上,我笑得甚至做作,可该有的妖冶淫|荡,分毫未有欠奉。
就是如此罢了——
吻女子的唇,本就不够庄重,男人从不肯在正妻身上一试。
可对着妾,他们便需索无度,全没了所谓的规矩礼法,只逞得自己的全部兴致,才算满足。
只转瞬的功夫,我身子一轻,屋子里的陈设,便皆随之打转。
我抬手,急急勾住岚家少爷的颈项。
慌忙中的娇呼,尽数隐于唇舌相抵之间。
心中有什么空了,却也有得意、有满足。
呵。
鱼,上钩了。
*
战栗,细微到几乎莫辨。
岚棠鲜红色的舌尖,轻舐过我的耳垂。
他虽一触即离,我却软了身子,只得攥紧床上锦被,只得压抑着口中轻吟。
“好敏感的身子……”
话语混进他的舔吻之中,伴着那把细腻温润的嗓,撩入我的心房。
我虽然知道,自己的这般反应,只因为母亲那一剂药,可此间意乱情迷,我却只想任凭岚棠取求。
“少爷您……少爷、少——!”
这一遍遍慢声唤他,细柔,娇羞。
恰在我猝不及防之时,岚棠缠绵而下的细密吮吻,紧紧封住了我不肯闭上的双唇。
不去理会我最后溢出唇齿的一瞬惊声,他仍旧埋首,却偏又狠狠欺压住我的唇瓣,只漫不经心一般,从喉间轻发了声响回我。
“嗯?”
“啊,少爷……”
我,自是忍耐不得。
他与我唇舌相缠,如这般恣意作弄,纵是不曾饮下那盅汤药,我也定要被如潮快意,汹涌冲散已迷乱的神魂。
不能继续……若只教他此刻便逞了兴,那我遂同这宅子里,今后所有的姨娘一般,毫无二致。
母亲十数年的教诲,霎时涌上我的心头。
指甲掐进掌心,我堪堪挤出一抹清明,遂侧了身子,挣出岚棠的怀抱。
“怎么?”
岚棠愣住,尚且未有恼火,只是有些许的晦暗神色,恍若谨慎一般。
他转过头来,以那双氤氲水雾与热气的柔润眸瞳望我。
我听闻他启口,听闻他不平稳的呼吸。
“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
就是因为太过喜欢了啊……
这样百转千回的隐晦心思,我却并不能与他坦陈。
我摇了摇头,唇畔挂回最初的笑,冶艳,虚伪。
“妾身只是想让少爷也能像、像妾身一样,喜欢……”
最后二字,被念得很轻。
我垂了首去,只留给他如瀑青丝下那一抹胜雪皓色。
肌肤在他的目光之下,虽然再无遮蔽,我却丝毫不觉得深更寒凉。
这灼灼目光,足令我如置炎夏……
“少爷便只躺下就好。”
岚棠似乎实难坦然,想是并不适应这般情境。
可毕竟他会纳我,不正因他从未经历过这般的情境么?
我便就这样,靠着不断去想旁的事情,艰难撑住心中那一丝清明。
狠狠咬唇,我提起裙摆,跪坐。
这一瞬间,我从岚棠的闷哼声里,仍旧听出来隐忍压抑与……
炙热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