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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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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兰亭打掉徐医生的手,笑着对他说:“行啊,等我妈百年之后,我就娶你进门。”
徐医生扶额,幽怨的说:“阿姨身体那么好,会长命百岁的。到时候你我都成了老头子了。”
“那正好搭伙过日子。”兰亭笑着跟徐医生开玩笑。
自从那次徐医生带着兰亭和兰妈妈去过精神病院后,兰妈妈对徐医生充满了戒备,看他就像看恶魔。徐医生花了很长时间、试了好多种方法,好不容易才扭转他在兰妈妈心目中的形象。
替兰妈妈进行常规的检查之后,徐医生叫来护士,示意护士带着兰妈妈出去玩一会,他有事要单独跟兰亭说。
徐医生戴着副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白净秀气,有着一双医生标志性修长有力的手。他做为兰妈妈的主治医生,已经有三年了。在他的治疗下,兰妈妈的病情控制的不错,兰亭非常信任他。除了病情上的交流,兰亭有时候也会把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说给徐医生听。
徐医生即是兰妈妈的主治医生,又是兰亭同一学院的师兄,还是兰亭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徐医生早已经成为兰亭除了妈妈之外最亲近和信赖的人。
徐医生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他盯着兰亭看了好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兰亭心里咯噔一下,怀疑是不是妈妈的病情有变化,他小心的问:“师兄,叫我留下有什么事情?”
徐医生捏着笔,胡乱的在纸上划了几道,“你最近收入怎么样?”
从徐医生第一次接手兰妈妈的治疗,他就问过兰亭的经济状况。家里的经济状况关系到兰妈妈的治疗,兰亭从来不会瞒着徐医生,有时候还会多报些收入,就怕徐医生会因为钱的缘故保守治疗。兰亭节俭,家里的收入除了用于妈妈的治疗之外,都被兰亭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兰亭向来喜欢夸大收入:“很好,我多接一个新客户,每个月能多赚好几千。”
“你哪来的时间接新客户?”徐医生盯着兰亭的眼睛,皱着眉问,“不过你好像胖了点?”
兰亭摸了摸脸,笑了笑,默认了。赵修彦每天领着他换着花样的吃喝,兰亭又不挑食,能不胖吗?他原来太瘦了了,最近长了点肉,被眼尖的徐医生一下子看了出来。
“看来最近确实过得不错。”徐医生哼哼的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的,“那我就直说了吧。国外出了一种新药,对阿姨的病情很有帮助。”
说到这里,徐医生停了下来,盯着兰亭,等着看他的反应。
“那给我妈用啊!”兰亭如徐医生所想,立刻兴奋起来,那双眼睛一笑起来弯弯的,如新月般,整张脸充满了生气,期待的盯着徐医生,“什么时候能用?”
徐医生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为难的说:“很难申请到,而且不便宜。我打听了很长时间,才知道有这种新药。”
一直以来,徐医生都是可以信赖和依仗的,他看起来年轻,但职业的关系,从来不会说希望渺茫的话。既然提到新药,他就一定有办法能弄到。如果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早就向兰亭邀功,不会像现在这样吞吞吐吐的。
兰亭心存疑虑,但徐医生不像赵修彦,什么事情都摆在脸上。兰亭摸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只能问:“怎么申请?你不要考虑钱的问题,我还有些存款,能支撑很长时间。”
“钱只是一方面,”徐医生迟疑的说,“申请的人太多,希望不大。”
如果坐在兰亭面前的是别的医生,兰亭肯定会想到别得不好的方面去。但他知道不该这样揣测徐医生,徐医生是他师兄,一直很照顾他们母子,跟徐医生提红包,那是侮辱他。
“师兄,”兰亭向徐医生恳求,“想想办法,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很难。”徐医生再次重复道,“国内至今没有人申请到。”
“啊,这样啊!”兰亭失望了,“有其他的渠道吗?”
徐医生紧紧的盯着兰亭,镜片下的双目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含义。
“师兄……”兰亭的声音发颤,哀求道,“求求你。”
徐医生忽然笑了,隔着桌子拍了拍兰亭的手背:“你我之间要用得上这个求字吗?”
兰亭的手背发麻,正想把手抽回来,心内一动,模模糊糊觉得还是不要动的好。他不敢去看徐医生的眼睛,转过头望着窗台上的那盆绿萝——是徐医生从他家移栽过来的,快三年了,当时只不过一小截短短的嫩苗,如今早已经发满盆,郁郁葱葱的垂在窗台上,为整间办公室增添了不少生机。
“兰亭……”徐医生温柔的叫着兰亭的名字。
兰亭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徐医生,我们回来了。”护士在门外叫了一声。
兰亭看了眼徐医生,快速的把手抽了出来,站起来走到门口,扶着妈妈,回过头对着徐医生的方向,故作镇定的说道:“徐医生,拜托了。”
他这次没叫师兄。
徐医生颔首微笑。
兰亭知道,他答应了。
他应该高兴的,可是他高兴不起来。
“兰兰,怎么了?”从医院出来,兰妈妈察觉兰亭神色不对,好像有心事,小心翼翼的问儿子,
“是不是徐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兰亭赶紧摆出一张轻松的笑脸,揽着妈妈,安抚她道:“是啊,徐医生跟我说有一种新药对你的病很有用。”
“那肯定很贵喽。”兰妈妈忧心的看着儿子,她是个没用的女人,一辈子疯疯傻傻的,拖了儿子的后腿。她想去死啊,可是她死了之后,这个世上只剩下儿子一个人,孤苦伶伶的,多可怜啊!要是有个人能照顾兰兰,她早就去死了。
活着干什么呦!
兰亭心疼妈妈,知道她容易胡思乱想,找出存折,指着上面的数字跟她说:“你看,我们有十几万的存款呢,够我们俩吃一辈子的。”
“兰兰辛苦啊!”兰妈妈慈爱的摸着兰亭的头发,“钱留着,给你娶媳妇用。”
“你儿子还能挣。”兰亭雄心壮志的说,“徐医生说了,这是种新药,国家能补贴一半的费用,
我回头跟社区申请一下,还能报销一部分,我们只要出一点点钱就行了。”
“有这么好的事情?”儿子是她唯一的依赖,兰亭说什么她信什么。
“是啊,”兰亭趴到妈妈的耳朵旁,小声的说,“别告诉别人,别人都弄不到。徐医生是我师兄,才替我们申请到这么好的事情。”
兰妈妈连连点头,捂着嘴小声的说:“我谁也不告诉。”
“王姨也不能说。”兰亭叮嘱道。
“不说,不说,谁都不说。”兰妈妈郑重的点头。
周一上班,赵修彦继续旁若无人的叫兰亭一起吃午饭。察觉到同事们飘过来意味不明的眼神,兰亭连连懊恼。周末只顾着想新药的事情,他忘记跟赵修彦谈了。
兰亭硬着头皮跟赵修彦走出办公室。
现在每次去什么地方吃饭都是由赵修彦来决定,他对公司附近的餐厅了如指掌,不像初次来天鹅城的样子。很多店兰亭没有来过,很多东西他没有吃过,跟着赵修彦这段时间,兰亭长了不少见识。
可这些都是他不该享受,也没有资本享受。
兰亭一想到刚开始领着赵修彦去吃快餐时的心情,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兰亭不准备拖下去:“赵副经理,你对这附近的餐厅很熟悉啊!”
“当然了,”赵修彦得意洋洋的说,“要不了两个月,我会把天鹅城所有的餐厅吃一遍。”
好大的口气啊!
“那我的任务完成了。”
“什么任务?”
赵修彦忽然觉得不对劲,昨天敏姐才找他谈过,跟他讲他的行为给兰亭带来的苦恼,让他收敛一下少爷的脾气,别给下面的员工添麻烦。她还非常大气的表示,如果赵修彦需要人陪着吃饭,她可以舍命陪君子,让赵修彦放过兰亭。
赵修彦不喜欢敏姐这样说,说得好像他强迫兰亭似得。他又不瞎,兰亭有多喜欢吃那些东西,他看得清清楚楚。
至于办公室里那些无聊的小人,赵修彦只当他们吃饱了撑的,管别人请谁吃饭。
多大脸,管到他的头上来了。
他请兰亭吃饭,花自个的钱,碍着谁了?
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就算张哥那样的人花钱请他吃饭,他都不乐意去,看着那张脸他就吃不下饭。
他就喜欢兰亭,就喜欢吃饭的时候看到兰亭,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他压着火,答非所问的跟敏姐磨了一会,就是不表态。
敏姐恨得压根痒痒,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砸向赵修彦:老娘不管你了!
有件事情赵修彦没有跟敏姐说,也不会跟兰亭说。因为那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初次见兰亭,就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后来跟兰亭一起下棋、吃饭,那种感觉更加清晰。
兰亭的语气、神态、动作,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他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而不是才见面没多久的陌生人。
他想了很长时间,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同学、朋友全都过了一遍,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也许这就是缘份,他和兰亭的属性天然相投,兰亭的一举一动都很合他的心意。
难道敏姐和张哥一样,私下里去找兰亭的麻烦?
“当时,赵副经理说对公司附近的餐厅不熟悉,让我带你熟悉环境。现在看来,赵副经理不需要我带。”兰亭笑着说,“这段时间太谢谢你了。”
担心的事情成了现实,赵修彦不高兴了,拉着张脸,“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