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谁也都苍老》沈酒

5、上夜班

　　难得明天周末，杨柔约又能够再次好好休息两天了，可惜了刘楚瑜这个周末迎来了这个科室的第一个夜班。
　　凌晨两点开始上下夜，一直上到早上八点，睡了一天觉好好休息后又下午六点去一直上到凌晨两点的上夜，唯一让刘楚瑜高兴的就是，虽然夜班可能会累了点，不过能够休息三天还是挺不错的一个福利。
　　晚上吃饭过后杨柔约又拉着刘楚瑜出来逛，想家里好像空荡荡的一点也不温馨，于是便想买一盆花回去在家里当摆饰，刘楚瑜晚上要上夜班，她需要绝对的好好的休息，所以被杨柔约拉着在夜市走来走去，心情显得很不高兴。
　　“哎呀。现在才七点，你也不一定能够睡得着啊，待会买完东西后你就回医院值班室睡觉去嘛。”
　　看着不高兴的刘楚瑜，杨柔约摇晃了她的手臂，撒娇的笑着劝道，让刘楚瑜一阵恶寒。
　　她不喜欢也不习惯别人对自己撒娇，男的还好，可是她是女的，她会很受不了那娇滴滴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杨柔约这样的撒娇让她很烦躁，很想甩手离开她。
　　她想也许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吧，因为她也是女的，所以她接受不了一个女生对她撒娇。
　　杨柔约在一个店里东选西选好不一会，刘楚瑜本来还以为她用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打算买一盆不知道是会多漂亮的花回去了，结果一大半天她仅仅拿了一盆十五元的蓝色塑料花，还让刘楚瑜和她一起平坦一人一半出钱。
　　这让刘楚瑜心里很不舒服，很想不理她直接走人，顺便吼一句，靠，有没有搞错想买花的是你不是我，你耽误我上夜班的休息时间还让我再出钱买花。
　　但是杨柔约根本不知道刘楚瑜现在心里滋滋的怒火，刘楚瑜虽然生气也没说什么，只是掏钱出来时候那模样冲了一点，把杨柔约给吓了一跳，抱着一盆花出来跟在她身后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没有，你想多了。”
　　刘楚瑜没有看她，直接走自己。
　　“那你刚刚那样干什么，还有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杨柔约不信，继续问。
　　“我要上夜班，我现在都还没休息。”
　　刘楚瑜说道，也的确是为这个事情有些恼怒烦躁，她想下次她上夜班时候她要不要也在七八点时候把她拽出来逛啊。
　　“好吧好吧，那我们回去嘛。”
　　其实刘楚瑜脾气很好的，杨柔约和她也相处了蛮久，只是有时候她有些古怪难猜她也不是很了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想今天看她唯一发一次脾气，也就不计较让了她一步。
　　毕竟刚刚来这里时候一直是她有些耍小脾气，身边的人都没有耐性直接说她让她也尴尬也委屈，也就刘楚瑜一直退让宽容包容，其实她不是只对她一个人，她对很多人也都这样。
　　听杨柔约这么说，刘楚瑜渐渐冷静下来，也觉得刚刚的自己是不是不该那样啊？
　　正想着，杨柔约突然看向迎面走来的人，徐煜华也没了到还会在这里看见刘楚瑜和杨柔约，点点头笑着算是打招呼。
　　徐煜华今天戴了一顶帽子穿了一件牛仔衣，打扮的还挺酷挺酷的嘛，这让杨柔约一直盯着人家看开始犯起花痴。
　　刘楚瑜碰了一下她，提醒她矜持，而且你犯花痴也不要太明目张胆了好嘛，你没有注意到人家女朋友也在这里啊。
　　徐煜华旁边还站着一位女生，穿着牛仔背带裤，头发是一个丸子头，显得还挺可爱的。
　　杨柔约看了看那个女生，心里有些失落，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开玩笑一样的问道：“哟，原来你跟你女朋友一起在这儿实习啊？”
　　“什么女朋友啊，我没女朋友，这是我妹妹。”
　　徐煜华尴尬了一下，解释着。
　　“哦。”
　　一听不是女朋友，杨柔约便瞬间又恢复了好心情，不是女朋友啊，不算女朋友那就好不是女朋友就好，她杨柔约都还没把这么一个帅哥掉上手里来了怎么就已经能名草有主了啊。
　　“你不会又想打徐煜华什么注意吧。”
　　看着走远了的两个人，刘楚瑜看着杨柔约疑惑的问道，杨柔约没有搭话，只是莫名其妙的对她笑了笑，让刘楚瑜觉得好像有什么阴谋诡计快要产生一般。
　　刘楚瑜到了值班室里后，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阴森森冷冷清清的感觉让刘楚瑜觉得一阵的害怕，脱掉了鞋子直接上床捂着被子睡觉，看了看手机，都已经是九点多了，定好了一点四十五的闹钟她最起码也只休息到了五个小时，有些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沉沉的睡去。
　　一点五十的时候刘楚瑜才醒过来，手机闹铃才刚刚响了两次，看来她果然是睡神啊，声音都已经是最大声了竟然都还是叫不醒她。
　　一点五十......
　　刘楚瑜瞬间清醒，也顾不得整理头发，直接穿好鞋子往icu里面冲，老师说过一点四十五就要交班，男更衣室开不开，女更衣室开不开，刘楚瑜无奈，只好去大门按门铃，姚冬梅今天上的夜班，出来看是刘楚瑜让她走更衣室，刘楚瑜对她说更衣室门没开她进去不了，姚冬梅才给她把大门给开开了。
　　刘楚瑜道了一声谢后急急忙忙冲更衣室去换衣服，看着慌慌张张的一道人影闪过，一名老师摇摇头疑惑说道：“这么急做什么啊。”然后又看向了姚冬梅，对她说道：“你下班了。”
　　夜班其实是挺安静，因为凌晨两点多了再闹腾的病人也没了什么精神，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睡着了，刘楚瑜百般聊赖的坐在一边四处观望着病人的生命体征，该输的液体也都已经在上夜的时候完成了，所以下夜倒是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无聊。本来以为可能就这么熬过去的刘楚瑜没想到三点多的时候突然转进来一位病人，是喝酒过后出车祸的，全身是血严重的很，刘楚瑜倒没有太多什么的害怕，只是突然间一下子忙了起来有些不太适应。
　　病人情况有些糟糕，必须得及时抢救，吴菲让刘楚瑜去给她拿药出来，可是很少去治疗室里的刘楚瑜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老师说的药物到底是放在哪个地方的，这时候迟迟不见刘楚瑜拿药出来的一名老师有些急了，多耽误一刻病人就多一份危险，进来看还在四处找寻药物的刘楚瑜，那名老师找也没找直接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所需要的药物，还不忘对刘楚瑜说了一句：“动作快一点，你这样病人生命都给你耽误了。”
　　“哦。”
　　刘楚瑜有些自责，跟在老师身后出去。
　　这时候吴菲已经给病人弄好了监护仪绑好了血压，看着出来的刘楚瑜喊道：“去拿采血针和导尿管出来。”
　　“哦哦哦。”
　　还没走出治疗室的刘楚瑜听到老师的召唤又忙回去拿东西，可是一想到刚刚自己没找的药物和外面的病人，她是越找越慌张，采血针找了半天才找到便匆匆跑了出去，看着出来的刘楚瑜吴菲一边拿过东西一边说：“找个东西需要花很久的时间吗？”
　　“对不起。”
　　刘楚瑜低着头道歉，吴菲也无暇管她什么，把采血针递给一边的医生，自己给病人导尿，因为病人现在还是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再加上体重又重，很不老实的一直在不安分的乱动，这让吴菲和那名医生无从下手，刘楚瑜看着一直动个不停地病人，赶紧上前去把他的手给按住才稍稍好了一点，刚刚的那位护士老师也忙来帮忙。
　　等一切处理后，那位病人也渐渐安静不少不再折腾，吴菲看见一边的刘楚瑜手上竟然全是血，急忙喊着：“去把手洗干净，你不知道接触病人要戴手套吗？万一他的血液有问题你被感染怎么办。”
　　“嗯，不好意思。”
　　刘楚瑜一边道歉一边去洗手，她也明白吴菲老师刚刚那样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好，看了看自己的手，刘楚瑜暗暗想到：“还好自己的手上没伤口。”
　　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很久了，一些生死离别的事情刘楚瑜越来越近的开始接触的更多了，她有时候会望着躺在病床上这些被痛苦折磨的病人暗暗发呆的想着：生命，究竟需要经历多少风云变幻和桑田沧海？
　　洗完以后刘楚瑜还是很不放心，继续用酒精碘伏在手上涂抹了一遍：“现在才知道害怕啊，要真的有你这样也没办法了。”
　　吴菲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刘楚瑜身旁，刘楚瑜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些自责的低着头喊了一声老师，吴菲看了一眼她，继续说道：“我既然是你的带教老师肯定要为你负责，不仅是临床上的学习负责也包括你的安全，这几天也有一段日子，你的态度我很满意，但是你做事，太慌里慌张了，你越慌张往往一件事情你就会越做不好。”
　　“可是我就想做好做快。”
　　刘楚瑜说道。
　　“但是做好又做快不是慌张的快，你可以慢慢做但是不能太慢了，你不要忘记你是医护人员，你要是慌张了，那病人怎么办，他还指望你想办法了你结果比他还慌张。”
　　刘楚瑜沉默了，不知道想什么，吴菲看了一眼她也不再说什么，这么慌张的确不适合，但是改的话也是需要时间的，递给她几个抽血管子对刘楚瑜说道：“现在是六点了，你去把三床，七八床的血给抽了。”
　　“啊？”
　　刘楚瑜愣愣看着吴菲，抽血，她还没试过了，不过见习时候输液皮试这些她到会，吴菲看了一眼她，疑惑问道：“有问题？”
　　“嗯......抽血静脉血动脉血都可以吗？”
　　“嗯。”
　　吴菲淡淡回答，一边去做护理记录一边说：“抽了要摇晃一下。”
　　刘楚瑜听到抽血不用在意血管松了一口气，虽然没做过但是也见过啊，而且这个和输液原理一样嘛，只要有血管就好办了，她一瞬间把刚刚不愉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抽血去了，吴菲毕竟是不放心的，所以写了没一会看刘楚瑜在那里准备抽血时候，她便站在她身后去看看，发现做的还挺不错的满意的点点头，对还有地方生疏的她再次讲了一遍便回了自己座位上放心的写记录了。
　　夜班回去后，刘楚瑜睡了一天的天昏地暗，就连杨柔约叫她吃饭她都不理会，这让杨柔约觉得至于吗，不就是上了一个夜班吗？
　　六点的时候刘楚瑜去了医院上上夜，除了偶尔一些琐碎的事情以为倒也没了什么，平平安安的渡了过去很快就到了凌晨两点，今天是徐煜华下夜。吴菲不习惯在值班室睡觉，反正她也有车子，可以直接开车回家，更衣室看着换衣服的刘楚瑜吴菲问着：“你家离这里远不远？”
　　“还好吧，不是很远。”
　　“这么晚了你还是在值班室睡觉啊，毕竟你一个人不安全。”
　　“好。”
　　刘楚瑜看着离开的吴菲嘴上虽然这么答应但还是打定了注意下班后还是要回家，她昨天都在值班室睡的，根本就睡不好，没有家里睡的舒服嘛。
　　当然也是咯，这里肯定是没有家里的舒服。
　　刘楚瑜住的小区其实离医院还真的不是很远，如果走的快的话，估计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下了电梯后，医院大厅里寥寥无几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微黄的灯光还在那里闪烁着。她只穿了一件白色刺绣衬衫，出了大厅顿觉一阵凉风袭来，打了一个寒颤。
　　外面很黑也很幽静，路灯的光微弱的泛黄，看了看街道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一阵阴森森的不由让她想起来了鬼片的情景，一阵害怕想要不回去休息等天亮回家吧。
　　刚刚转身想回去时候，她又瞬间觉得反正都下来了，再说又不是很远，会出什么事情啊。
　　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背起背包脚步有些急速的走回家，刚穿过一条马路不知道后面何时拐弯拐出来三个像小混混一样的男生，刘楚瑜本身有些近视模模糊糊也看不清人影，看在深夜还在街上独自夜行的刘楚瑜，三个人有些笑着调侃起来了刘楚瑜。
　　刘楚瑜也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自觉就是告诉她这么晚了这三个男生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如此轻佻对待自己无礼想也不是什么安好心的好人，她也不好一直在这里待着加快脚步回家，越走脑海里越是想到自己以前看到的许多法律频道里播报的惨案，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大脑一热当然是被自己给吓出来的，然后一下子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跑得远远的她隐隐约约听到身后谁吼了一句：“靠，老子有长的那么像坏人吗？！”
　　刘楚瑜一口气跑回了家里，她本身就挺怕黑的，再加上今天又遇见这事，所以以后的夜班，刘楚瑜都真的再也不敢独自夜行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