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谁也都苍老》沈酒

1、楔子

　　雨季总是那样长，长到让人忘记了时间。

　　许多事，经历了，才能懂得；许多梦，沉淀了，就是美好

　　深深浅浅的雨痕斑驳了青石上那亘古不变的纹路，悠长的窄巷，承载着清凉的记忆，凉了八月，散了清香。
　　刘楚瑜提着行李，在这被雨淋的湿漉漉的小镇里拉扯着咕噜咕噜的箱子行走着，她穿的单薄，一件白色的衬衫与白色短裤，因被雨淋着的原因，衬衫下的风景是那么的若隐若现，这让本身就有些保守的刘楚瑜还真的是有些尴尬，羞红了脸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前方的路。
　　“刘小姐是吗？”
　　刘楚瑜来到了一家中介公司，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接待人是一名挺年轻的小伙子，看着明明已经二十多岁的刘楚瑜却还是一副十六七岁的模样，刘小姐这三个字还真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了。
　　他总觉得，叫妹子还差不多吧，这三个字，成熟的不太适合像是未成年的她。
　　刘楚瑜没多大的反应，她听他们对她说的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安排她都听他们的，不发表任何意见。
　　对于刘楚瑜有些淡漠的反应中介公司的人很疑惑，不明白刘楚瑜到底是否满意？
　　其他的人一般来看房子，不都是很仔细的问押金问房租问房子的基本情况吗？
　　刘楚瑜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有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她来说，房子怎么了都无关紧要了。
　　想起以前第一次和室友租房子，那情景和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差距太大了。
　　那时候可没现在这么随便，要便宜要舒适要安逸，盯着热烈的大太阳找了两天的房子，到头来，还不是找了一个让她快抓狂的房子。
　　想到那时候，刘楚瑜回神过来，对他们说道:“房子里的东西不可以有损坏，东西必须都可以用，还有……电视不可以只有四个台。”
　　虽然不喜欢看电视，但是无聊的时候看下电视却悲催发现只有四个台，而且两个台都还是重的，刘楚瑜觉得她快再次疯掉了。
　　对于这个要求，中介公司答应了，本来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对他们说。
　　刘楚瑜跟着他们上车一起去看房子，距离离这里有些远了。
　　带刘楚瑜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刚刚接待她的小伙子一个是一直沉默寡言的一名男子，刘楚瑜躺在车上并未和他们有太多的话语，两个人长得又不帅她也没什么精力与他们说话，她有些乏了。
　　倒是接待她的那个家伙，开着车很愉快的跟她闲聊:“刘小姐看起来好小啊，都工作了？”
　　“我二十一了，工作……十九岁……有三年了吧。”
　　刘楚瑜沉默了一下，想了想喃喃自语一会然后答道。
　　男子很惊讶，问:“你十九岁就出来了？”
　　“嗯，我学的护理，十八实习十九工作。”
　　“那你初中毕业出来读的？”
　　“嗯，现在都本科生，学校自考大专。”
　　“呀，那你很棒啊。”
　　男子和刘楚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刘楚瑜本来就不怎么多话，男子渐渐觉得无趣，也索性不再说什么了。
　　车里顿时一片沉寂。
　　刘楚瑜看着窗子外的风景，回忆到了以前，忍不住的笑了笑。
　　她想以前也曾这么跟某些人如此聊的愉快过，那时候她和室友一起找房子，也是两个中介公司的人带路，一名年轻男子和一名成熟的大叔，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大叔。
　　可能是因为自己室友漂亮，那男子在她室友面前表现的都很殷勤，甚至令两个人觉得有些搞笑啊。
　　他们聊着天，但是刘楚瑜一直有意无意的看着那个开着车子戴着一副眼镜斯文而彬彬有礼的男子，她掩饰不住自己小鹿乱撞的心情。
　　刘楚瑜告诉何书备自己对一个大叔竟然犯了花痴，何书备语气不好，阴阳怪气的说着最讨厌这些假斯文的家伙了。
　　刘楚瑜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她问:“你吃醋？”
　　“我吃什么醋，没有。”
　　何书备否认，还不忘再加上一句:“我是为你好，怕你被骗。”
　　“那你放心好了，我就喜欢斯文败类的类型！”

　　”到了。”
　　男子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刘楚瑜才恍然已经到了目的地，对于刚刚突然记忆里的一切切，刘楚瑜觉得有些难受。

　　何书备。

　　这三个字，都搁了如此之久了，为什么，想起来还是那么的难受？
　　感觉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刘楚瑜用手背急忙擦拭了一下，提着行李跟在两个人后面。
　　她看着眼前的房子，还不错，是电梯房，周围环境都很清幽。
　　看着刘楚瑜提着行李，男子过来帮她提过，刘楚瑜本来不想麻烦他，他笑了笑说:“没事，我叫小王，这个叫杨奇。”
　　小王自我介绍，顺便告诉了刘楚瑜一直直沉默寡言的那个人的名字。
　　刘楚瑜低着头，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了隔壁家的老王，忍不住的笑了一声，突然惊觉有两个人在身后，忽然一阵尴尬。
　　刘楚瑜住在二十一楼，房子摆设都不错，一进屋，吸引她的便是那落地窗了，站在透明的窗子前隔着玻璃看那风景，让她觉得有种很爽的感觉。
　　她想起曾经也曾这样，何书备在她身后轻轻拥抱着她，他喜欢把他的头埋在她的长发里轻轻的吻。
　　他说，小宝贝，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香啊？
　　刘楚瑜闻了闻自己的头发，什么味道都没有，现在，她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突然堵的难受。
　　“我很喜欢这个房子，房租多少？”
　　刘楚瑜背对着他们，开口询问，这让小王和杨奇都诧异，一直沉默的杨奇开口了:“房租的话是900一个月，加上我们的中介费，一共一千二，小区有时候还要守物管费，这个便宜，几元的事情。”
　　“哦，签合同吧。”
　　“什么？”
　　对于刘楚瑜完全和他们不在一个调子上让他们诧异，本来以为又要多费口舌了没想到这么爽快。
　　杨奇有些放松的松了口气，笑了笑说道:“好啊，去公司吧。”
　　“是不是签了就能进来住了？”
　　“……嗯。”
　　不明白问这个什么意思，杨奇还是回答着。
　　“那你待会把钥匙给我吧，我要过来。”
　　刘楚瑜直接把行李丢在这儿背着一个包跟着两个人离开了，刘楚瑜看不到背后的两个人看了她一眼然互相耸耸肩。
　　一切妥当后，刘楚瑜只身一人向租的房子走回去，本来小王打算送她的，被拒绝了，她想一个人走走，反正正好也顺路去超市买些东西。
　　刘楚瑜从超市出来后已经是夜晚了，风，轻轻吹过她的白衬衫一角轻轻翻开天空的一角，饶有兴致地品鉴这尘世的繁华画卷。
　　刘楚瑜提着重重的东西看着无边无际的夜空，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
　　那些过往的记忆的断壁是那么陈旧，落寞了时光的遗憾。
　　刘楚瑜想，从此以后，这个陌生城市陌生地方陌生人，都是自己重新开始的时候了，过去的过不去的，凡是以前的，都通通忘记吧。
　　就让那些记忆，慢慢被时光，沉淀吧。
　　可是说放下，怎么就能放下了，那些记忆，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脑海。
　　夜色，亦像墨色，只是缺了那大片的留白。望着如此多的浓墨，竟不知该如何涂抹，才能涂抹出这深邃的黑暗。
　　刘楚瑜无措的蹲了下来，突然难受的哭泣起来。
　　何书备，何书备。
　　你现在怎么样了呢？
　　何书备，何书备。
　　我好想你啊。
　　记忆里，那些话清晰的浮现，全部是出自一个人的口中。
　　“我叫何书备，准备的备啊，准备准备，时刻准备。”
　　“哎呀哎呀，人都老了啊，你怎么看的上我啊。”
　　“啊啊啊，好烦啊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啊，远也算了，你为什么还要比我这么小啊。”
　　“小宝贝，我不叫你小宝贝那叫你什么啊，你说说。”
　　刘楚瑜蹲在地下哭泣久了，把那些难受的情绪化为了泪水狠狠的流了个干净，觉得自己的心里真的是彻底好受了许多。
　　谁说哭没用的，起码哭一场，她真的，真的舒服了好多了。
　　刘楚瑜是个路痴，再加上初来乍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道怎么回家了，她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儿了。
　　刘楚瑜想找个三轮坐回去，这灯红酒绿的寂静的夜道上，来来往往的穿梭着许多的三轮，这地方，也许最不缺的交通工具便就是三轮了吧。
　　刘楚瑜随手招来一辆三轮，三轮上坐着一个约三四十的大叔，他看着刘楚瑜，问道:“去哪儿？”
　　刘楚瑜连家都找不到更别说她那里知道那是哪儿了，有些暗暗着急起来，突然想到了那个什么小王朋友留给她的明信片，她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杨奇下面是他的手机号码。
　　刘楚瑜犹豫了一会还是打了过去，电话通了，刘楚瑜听到那里有微弱的水声在流动的响，然后是一道低沉的男声:“哪位？”
　　“我……今天租你们房子的那个女生。”
　　听着刘楚瑜打来的电话，杨奇疑惑了一会，他不知道今天她看房子还挺满意的现在找他会有什么事情？
　　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淡淡的应道:“怎么了？房子有问题？”
　　“不是，是，我想知道你们给我租的那个房子在哪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我……我就是问问以后赶车方便。”
　　杨奇听着刘楚瑜的这话真是觉得挺好笑的，她想知道名字自己从屋子里出来一看不就行了吧何必打电话问他？刘楚瑜自然也知道，可是，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迷路了啊？多大的人了，连个家都找不到。
　　杨奇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为难她，淡淡的丢下一句:“在华阳路那边。”
　　“啊……谢谢。”
　　刘楚瑜听着杨奇给自己的答案楞了楞，然后反应过来的道谢，挂了电话便让三轮车往华阳路开去。
　　寂静的夜晚微风也是凉爽的很的，刘楚瑜坐在三轮车上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风阵阵的掀起，一阵舒适凉爽。
　　刘楚瑜看着周围的夜景，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是时候安静下来了。
　　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一切，就重来吧，刘楚瑜回来时候，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清冷的回声，那么寂静的而孤独。
　　她打开冰箱，把从超市里买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全部丢了进去，先开始还孤零零的冰箱瞬间变得拥挤。
　　叹了一口气关上冰箱，闻了闻身上今天跑了一天的汗味，实在忍不住的冲了个澡，刘楚瑜洗澡的速度挺快的，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好了。
　　穿了一件单薄的卡通睡衣，蜷缩在沙发上，无聊的更换着电视上的几个频道，来来回回还不都是那样差不多剧情的偶像剧或者综艺节目，要不就是些小题大做的新闻。
　　刘楚瑜本来就不是很喜欢看电视，没一会就觉得索然无味，关掉了电视回了房间，躺在漆黑的房间里，突然觉得内心的孤寂忍不住的一阵蔓延。
　　日动影移，日穿帘隙，时间悄无声息地离去，不知不觉，那么多渐行渐远的岁月，如今只剩下依稀的背影，翻过岁月的篱墙。
　　一阵莫名其妙难以诉说的压抑忽然的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好想哭，真的好想哭。
　　何书备，我好想你。
　　闭上眼睛，一滴泪水突然滑下脸颊。
　　和何书备认识这么久，唯一说能让她有所改变的，那就是他们的关系让刘楚瑜越来越不敢轻言什么，怕说出来，会惊扰到正在到来的东西，比如思念，比如爱，比如幸福。
　　有时候她也会自我安慰，也许，她们都要修炼一门很重要的功课，就是随时准备和所爱的东西告别，这很残忍，却也让他们更加懂得了珍惜。记忆翩然而至，不知那一年，岁月渐凝成惆怅，谁在阳光下的笑容，灿烂了她几多时光。而终晃若只是一梦，灿烂沉寂，阳光刺眼，也不知是某天，当刘楚瑜闭眼回想，那段年华里，那个人，是否只是她的虚构，只是一个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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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发表之前我其实在一个其他网站发过，但是并没有完整发完只发了二十章，我保证，这是我原创也不再会往其他网站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