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灼华》浮光影

5、赌约

　　马车骨碌碌地行走在皇宫的大道内，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路面还有不少积水，车轮碾压，水花飞溅。小团子趴在马车的小窗边撩起帘子往外看，一会儿觉得无趣了，便又缩了回去。
　　“爹爹，你说皇帝叔叔吃了娘亲做的豌豆黄，身体会不会好得快点呢？”面对小团子天真的问题，将军只能慈爱地摸摸他的小圆脑袋。
　　不知行进了多久，马车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将军下车才发现，这里并不是面圣的宫殿，而是皇宫的御花园。
　　“将军大人，皇上已在御花园候您多时了，请随我来。”见他们下了车，一个体型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迎了上去，对着将军和小团子行了礼，便带他们进了御花园。
　　小团子不是第一次来，但是依然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花园里的花并非按季节种植，而是交错地种在了一起，听中年男子说这是皇帝故意让花匠这样种植的，只有这样这花园里才不会因为某个季节某种花的凋谢而觉得萧条。小团子并没有完全听懂，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走了一会儿，小团子看到一片桃树林，林子里有一座精致的八角凉亭，皇帝正在凉亭里抚琴。琴声悠扬婉转，可是曲调却很悲伤，绕是像小团子这般年幼无知的年纪，听了也心生感慨。
　　皇帝并未穿着朝服，而是穿着一身玄色的便衣，坐在凉亭里，腰背挺得笔直，虽未近前，也能感受到一种威严。
　　沿着小路走到凉亭里，将军带着小团子行了君臣之礼后，小团子便拿出那个装着糕点的食盒，递给了一旁的宫女姐姐。小宫女打开食盒，只见里面仅剩唯一一块小小的豌豆黄，脸色为难地看了一眼小团子后，将食盒直接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一下食盒，想着定是这孩子嘴馋偷吃了，倒也没有在意，只是他看到小团子脖子上的那块桃花形状的玉坠时，愣了一下神，便把小团子叫到身边。
　　“瑾儿，这块玉佩你可是一直戴着？”皇帝轻轻托起那块玉坠，像是对待恋人般，动作说不出的温柔。将军听出皇帝话语间的气力有些弱，想来皇帝的病情定是又加重了吧。小团子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坠子，轻轻地应一声“嗯”。
　　由于皇帝坐在椅子上，小团子站着便可和他平视。皇帝的面相很好，乍一看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那苍白消瘦的脸颊，眼眶底下有着明显的些青黑，双眼里还带着些许血丝。很明显皇帝已经有一段时间休息不好了。唇色也有些苍白，而且还有些发干。小团子印象中的皇帝叔叔不是这样的，看到皇帝叔叔憔悴的样子，心里很难受，因为皇帝叔叔生着病，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让那个神仙救他。
　　“皇上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在寝宫好好休息？”将军见着皇帝的身体这样虚弱，心里不免担心。
　　“躺得够久了，便想起身走走。瑾儿，你看这片桃林美不美？”皇帝站起身，将军和小宫女连忙上前搀扶，却被皇帝用手势制止。小团子四周看了一眼，这是一片没有开花的桃林，不仅没有开花，连叶子也寥寥无几。明明是属于桃花盛开的季节，可是这里却毫无生机。
　　“…不好看…”小团子说了实话，这片桃树林加一起，也不及深山寺院里的那一棵桃树美。“它们都不开花…”小团子侧着头看向皇帝，又想起了那棵花开得异常灿烂的桃树，若说美，那才是美的，不仅花开得美，连那个住在树上的神仙也是好美好美的，只是…脾气差了点。
　　“瑾儿，不得无礼！”被爹爹训了一句，小团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确实不好看嘛。
　　皇帝听了也不恼，脸上轻浅的一笑，道：“瑾儿，你可知道，几年前，多年以前，每到这个时候，这里都是一片花海，那花开得比血还要鲜红。”
　　皇帝闭上了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嘴角情不自禁地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是…这些年，这里却再也没有开花了…也许，是上天对朕的惩罚吧…”说到最后，皇帝身体微微颤抖，最后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不远处的小宫女小丫鬟见状，连忙拿出一个小瓶子，从瓶子里倒出一枚药丸给皇帝服下。
　　“皇上身体不适，依臣之见皇上还是先行回宫歇息吧。”将军很是紧张的道。
　　“皇帝叔叔你没事吧！”小团子也急了。
　　“没事……也好，不过朕确实也有些乏了，要回去歇息一会了。瑾儿你随着你爹爹再在御花园多玩一会罢。”皇帝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勉强地笑了笑。歇了好一会之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受了将军和小团子的揖，在两个小宫女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远了。皇帝在几个太监丫鬟的簇拥下走远了。只剩将军和小团子还立在原处。将军看着皇帝的背影，似要吐出浊气一般地叹了口气——时隔多年，皇上心里终究无法释怀。
　　“爹爹，爹爹，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呀是不是也该走了啊？”小团子见爹爹在发呆，晃了晃他的手，将军回过神来，“瑾儿，我带你在宫里转转好不好呀？”说着牵住小团子，沿着小路走出了御花园。
　　当他们走远后，从桃林深处走出来两个人，一个白衣飘飘气质儒雅，但望着皇帝消失的方向眼里却闪着寒光；一个活泼伶俐，额上纹着一朵似血般鲜红的桃花印，嘴角旁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哎，我们打个赌吧？”小女孩双手抱在胸前，冲着那个翩翩佳公子调皮地眨眨眼。
　　“我为何要同一个小孩子打赌？”不屑的语气再明显不过。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姑奶奶我好歹也是有五百年道行的翠玉童女！”小童女双手叉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莫非…你是怕输所以才不敢赌？”
　　“赌注？”男子的手指轻轻触碰他身旁的一枝桃树枝，那枝桃枝瞬间开出七八朵娇艳粉嫩的花。
　　“若是你赢了，我请你喝上百年的竹叶青。若是我赢了，我要吃你亲手做的桃花酥！”
　　“就这么简单？”这个赌注输赢都不伤大雅，“好，赌什么？”
　　“一个月之内，你一定会救他。”小童女很肯定地说出这句话，可是男子的嘴里却只发出一声冷笑。
　　“你输定了。”话音刚落，男子的身形越来越虚无，最后消失。
　　小童女看着男子如青烟般消散，双手重新抱在胸前，小下巴一翘，冲着他消失的方向瞟了一个轻蔑的白眼：你就等着给我做清脆香甜的桃花酥吧！

作者有话说

　　这个应该是鎏白写的接龙，啊，拖延症时隔几乎半年的更新，希望还有人会看:-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