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牧笛声》□□

14、絮语黄昏-聊天

　　第二日两人起床都近中午了，草草的在宿舍混着煮了几包香辣酸菜的方便面对付着吃了早午饭，便赶去医院外科看大夫。心里惴惴的等着白袍大夫宣布结果，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弄个小小的骨折，自己贪恋那早一日之功可真是要付出大大的代价了。
　　大夫扫了两眼拍的片子，语气轻松，“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轻微的扭伤，每天擦些红花油慢慢调理就好了。”心里吊着的那口气才慢慢吐出，放下心来。
　　进了小区，姜笛背着汪漫慢慢的走着，原先的担心消去了便开始忍不住责备两句，“你是不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啊，那么高的护栏，也难为你能从上铺摔下来，要不是把被子扯了下来，就不是扭伤这么简单了，给摔个骨折估计都是轻的。”
　　“我又从来没有住过上铺。一时之间忘了么。”听着姜笛语气不善，反驳中也带有些不服气。
　　“哼，也没见别人第一次睡上铺就掉下来，也就你了。”姜笛听过从上铺摔下来摔倒脑袋摔死人的事情，现在想来真有些后怕，早知道这样昨天就不该依着汪漫的性子，就应该第二天再做实验的。
　　听出姜笛语气里的不高兴，也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缘故，汪漫连忙环紧了些姜笛，带着讨好的意味说着，“不要生气么，我自己犯傻便自己受着罢了。反正，实验都做完了，也没有什么用到脚的地方了，寒假我休养休养就好啦！”
　　姜笛只能无奈，“我没有生气，只是担心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自己犯的傻还能有谁给你受着，你可不就是自作自受？怎么这么大了还这样大大咧咧的不会照顾自己心疼自己呢。”
　　“哎呀，你心疼我就够啦！我脚伤了，这次家务就都由你来做吧，好不好？！”说着脚还一摆一摆的露着些撒娇的意味，心里估计着姜笛十有八九会答应自己。
　　“别乱动，你这么沉，再动我可就背不动了，你掉下来可别怪我。”嘴里虽如此说着，但还是轻轻的又将汪漫往上攒了几分。背上的人窜来窜去重量更加多了几分，还真是像她自己说的她属于越努力越长胖型的，这次背着她觉得比暑假里起码重了十斤。
　　“好，我不动了！说好啦，家务可要你来做啊，嘿嘿。”伤残人士强烈要求受到特殊照顾。
　　汪漫的脚伤并不严重，每每要做饭洗碗拖地的时候装了呲牙咧嘴疼痛难忍的模样，不过姜笛果真也没有让汪漫干过家务，每天都是一日三餐系了围裙，很自然的洗手作羹汤。
　　“今天想吃什么？还是小米地瓜粥？”嘴里边问着，手里俨然已经在洗着地瓜了。
　　从书房里传来大大的回答，“好的！记得要多放地瓜！”

　　“额，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实在是没有空啊。”
　　“恩，在家里也忙得不得了整理实验数据啊什么的。”
　　“学习还是要主观的积极一些才好，其实辅导什么的用处也不大，叫小俊自己多加把劲儿就好啦。”
　　婉转着拒绝了王大妈拜托自己辅导她孙子学习的事情，心下又有些过意不去，挂了电话也有些提不起兴致。
　　姜笛歪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听见她挂电话的声音，重新按了遥控器把静音取消了。眼神略过去恰好看见暂停的画面，热血淋漓的画风，敢情刚刚推脱自己寒假很忙的人在忙着看动漫了。
　　“小俊？五单元王大妈家的孙子？让你给他补习？你原先不还在辅导机构当过辅导老师，左右反正闲着没事儿，怎么不帮人家补习几天？”
　　“唉，姜笛同学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也算的上我的一个心结了，要不要听一听？”温暖的冬夜里，姜笛歪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自己窝坐在小蒲团上看着动漫，基调实在是温馨，让人忍不住想要将积压在心底里发了霉的往事拿出来晒一晒。
　　听出汪漫语气里的几分异常，重新又按了静音，眼神真挚。
　　“你知道我原先在辅导班当过老师，可是你不知道我后来是被辞退的啊。虽说我一直不想或者是怕当初中高中的老师，可是真的让人给辞退了那种感觉还是挺不好受的。”抬眼看了眼姜笛，重又叹口气，继续说道“唉，说起来也真是丢人。这都过了差不多四年还是五年了吧，可是我印象还是很深。我记得当时第一天上班时辅导的是九年级的学生，一进了教室同学问的我第一道英语题就把我给问懵了，场面尴尬的不行，我还记得那是一道同义句改写的题目，我就用手机上网查了才给那同学讲的。后来负责人找我谈话，说学生们向她反应“这是给我们找的什么老师啊，什么题都不会做，还要当场用手机查了才会。”学生们其实是大大的瞧不起我了吧，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师。她说这话的时候当时还当着别的辅导老师的面，有的还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唉，把我臊的不行。后来就把我调去教五年级的学生，我很用心很认真的备课，心里也是想要挽回几分面子，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课讲的生动有趣，不像自己小时候上课时那么枯燥，想着怎样才能把知识讲的深入浅出学生容易理解，想着怎么样才能提起大家学习的兴致，讲课的时候也注意多多的鼓励学生们。”讲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姜笛的眼神里并没有玩味嘲笑，讪讪的笑了两句，“可是后来又教了两天吧，辅导机构的负责人就给我打电话叫我第二天不用去了。话说的很委婉，结果很明显，我被炒鱿鱼了。唉，这件事情搞得我自信心备受打击啊。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向人说起。”
　　“所以，其实你是怕教不了，而不是不想教？”
　　“一半一半吧，后来我也有好好的琢磨。我觉得我是真教不了，原来的书现在看来简单是简单，只是不知道怎么样讲出来学生们才能够理解，至于英语，我是真教不了。”
　　“听你说来，我一点也不感觉意外！”接到汪漫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我高中时你不常常要教我题来着，可是又有几次能做的出来？你不还有理有据说什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那时候怎么没见你自信心受打击啊？怎么没见你就结个心结？”
　　“唉，在你面前我怕什么丢人？！”想来也是，自己单词不认识懒得查字典常常直接问了姜笛，在姜笛面前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年纪大些就必须要懂得多些。
　　姜笛轻笑“你是挺不怕在我面前丢人的！不过你应该还是记着那句话，“术业有专攻”，怎么就让这点小事儿就成了什么心结。你本来就不是学的师范专业，肚子里有东西讲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要不然但凡上过大学的就都能当老师了，但凡当老师的又都能成了优秀教师了。《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武功高强，冠绝当时，但他传授徒弟不得其法，教出两个脓包的徒弟，别人难道会因为他不会教徒弟就嘲笑他吗？”
　　“那肯定不会！”听着姜笛把金大师的小说都搬过来了，这比方打的倒是有意思。
　　“所以喽，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只能证明你不是当老师的那块料，你的小科研不是还搞得有声有色的吗，以后要么进研究所要么在高校当个汪教授那不是更适合的去处？”
　　几番劝慰的话下来，汪漫觉得心头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顿时释然。不知不觉间更乐意和姜笛这般随意讲讲自己的心事，相处起来的模式也愈加的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