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歌 长安未暮归》向晚残灯

74、时过境迁

　　匆匆忙忙的叫来一拨人，带着工具，心急火燎的撬开了温勻开的门，散落一地的文件纸屑，花瓶碎片、以及颓然倒在沙发椅上的温勻开，映入hunter眼帘的便是这样的失控场景，转个身将不相干的人堵在门外
　　：“杰伦，带他们下去领该得工资，这里没什么事儿了。”
　　hunter关上门，走向温勻开
　　：“老板，您……”
　　温勻开才意识到有声音传入耳朵里，却不知来源，抬起头寻找着目标，是hunter
　　：“是你啊。”温勻开神情恍惚的看了眼hunter又垂下头。
　　hunter看到温勻开抬起头，嘴角沾有丝丝血迹
　　：“老板，您还好吗，要不要帮您联系医生？”
　　温勻开缓缓的摇着头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不了。”再度察觉喉咙干痒，胸腔再次呛出熟悉的腥甜，温勻开用手捂住嘴巴，咳的有些厉害，放下手毫无意外的看见溅的一手的血。
　　hunter眉头紧锁，老板身体怎得变得这样糟糕不堪
　　：“老板，我看您还是先让许老过来给您瞧瞧吧，身体抱恙，咱就治，若是无大碍，就当做了个例行检查。”
　　温勻开盯着一手的鲜血，启唇一笑
　　：“hunter,看来我真的老了，心里再怎么不服，身体却是诚实的。”
　　：“老板年轻力壮，何来一老之说？”
　　hunter拨打着温勻开桌上的座机
　　：“喂，许老，麻烦您过来一趟，温老板有些不舒服，嗯好的，我这就安排人过去接您。”
　　hunter放下电话转身看着在躺椅上假寐的温勻开，有些迟疑，却还是迈开步子走上前去伸手将搁置在一旁矮柜上的毛毯轻轻覆在他身上，近距离直面今非昔比的温勻开，虽已将近知天命的年岁，时间到底还是善待了他的容颜，可即使是铜墙铁骨也抵不过满身满心的疲惫不堪，hunter眼眸深处划过异样的情绪，原来记忆里的温勻开已经在现实中悄无声息的被野心改变了模样。
　　：“但记初心，勿忘心安。”
　　hunter叹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后，随即陷入沉默。
　　温勻开假寐的双眼没有睁开，眼珠却是动了动，轻咳一声
　　：“hunter，年纪未老，心却是沧桑了。人活一世，毕生困顿，切莫丧失斗志。”
　　hunter微微颔首，看了眼手中的显示屏
　　：“许老来了。”
　　来人正逢花甲之年，可那炯炯有神的双眼格外的引人注目
　　：“觉得哪里不对劲啊。”许老带上眼镜，瞅了瞅温勻开
　　：“嗯，气色不大好啊，几年未见，一见面你就是这种状态。”许老摇摇头，往温勻开手腕上一搭，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一下，收手又重新搭脉，这下许老的脸色大变，目光沉沉的锁住温勻开
　　：“你这情况有多久了，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
　　温勻开这才懒洋洋的睁开双眼
　　：“许老啊，我说呢，这搭脉的手法怎么这么熟悉。”
　　：“我问你这情况多久了。”许老铁青着脸，火气十足。
　　hunter一看情况不妙，端杯水上前打着圆场
　　：“许老，您喝杯水散散火，老板怎么了，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么？”
　　许老接过水仰起脖子就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瞪着温勻开，似是要在他身上钉出窟窿眼儿
　　：“温勻开，你身体的状况都那么糟糕了，你怎么还能做到若无其事的样子？”
　　：“何必那么紧张，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不用替我操心，你别忘了你的年纪比我大呢。”
　　：“是，我的年纪是越来越大，可我越来越注重养生和保护自己，你呢，还当自己是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么，可不可以不要太天真，从现在开始，你任何事情都不要再去管，过往的恩怨情仇全部抛掉，专心的按照我制定的计划最大化的阻止病情恶化，迫在眉睫，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的是任何关于拒绝的话，就这么说了，hinter跟我出来一下。”许老绷着一张脸，一副外人勿近的模样，收拾好医药箱背在背上，头一扭，把hunter叫了出去。
　　hunter尾随许老走进隔壁的房间
　　：“许老，您直说吧，老板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许老眉心拧在一起，沉默半晌语气忧心忡忡地开口
　　：“hunter，是肝硬化。”
　　hunter眼眸晦暗下去，下意识地捂住嘴蹭蹭鼻尖
　　：“那，三期中的哪一期。”
　　：“中期，现在他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持续下去，晚期……”
　　：“那，最好的打算是……”
　　：“最好的打算是不在恶化，最坏的打算就是不定期的……”
　　hunter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发现找不到焦距，模糊不清
　　：“他才不到五十岁……”
　　：“当务之急，就是用尽所有方法抑制情况恶化下去，他这病绝非这几年才有的，至少有五六个年头了，必须悉心照料，静养，这样一来，肯定会搁置了他的计划，他绝对不会愿意的，所以我们在必要时要采取强制措施。”
　　：“老板这些年，只身一人在国外打拼，直到近年实力巩固才返回国，你让他放弃这些年呕心沥血的计划，这不就是等于弄掉了他半条命吗？”
　　许老听到hunter的话，眼睛锐利的盯着他，面红耳赤的怒吼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继续放任他这么糟蹋下去，那么他计划还未实现，自己都没命了。”
　　hunter低垂着头，眼睛有些酸涩
　　：“那就按你说的来吧，我尽全力配合你就是了。”
　　许老看着毕恭毕敬的hunter，叹口气
　　：“hunter,你跟着勻开二十年了，身边能够让他信任的寥寥无几了，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能够看着他多少年，他的的确确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可身处乱世浮华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问心无愧？处境不同，立场不同，遇人待物，方式方法自然不同，hunter，他只有你了。”
　　hunter听着许老推心置腹的话，双手绞在一起
　　：“我明白。”
　　许老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
　　：“走吧，我回去开药方，你去做做勻开的思想工作。”许老转着手中的佛珠离开。
　　hunter目送许老离开，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紧紧握在手心，内心有些挣扎，而后推开温勻开的门…
　　拐弯处随着阳光折射出一个人的人影，轻转着手中的佛珠，伫立良久才消失不见。
　　：“以歌，以歌，温宸哥哥，你们等等我……”一个头戴蝴蝶结梳着公主头，身着蓬蓬裙，穿着锃亮的小皮鞋的小女孩气喘吁吁的望着前面三个嬉笑打闹的男孩边跑边喊着，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石子绊倒在地，白色长筒袜渐渐渗出血丝，娇生惯养的小女孩瞬间慌了手脚，眼泪瞬间从琉璃般的双眸里滚落而下，哭声引得前面其中一个男孩停下脚步朝着小女孩方向跑去，
　　：“兮兮，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女孩抬起头，一张清秀俊逸的面庞透露着关心。
　　：“哎呀，以歌，走啦，每次我们在一起玩，她都会拖我们后腿，成天娇滴滴的哭哭啼啼。”尾随而来的另两名男孩的其中一人抱怨着，顶着一头杂乱无章的栗色头发，很是惹眼。
　　：“木凡，你少说两句。”另一个自始至终冷脸寡言的男孩子瞥了一眼木凡，木凡讪讪地闭上嘴巴。
　　：“先看看她有没有事儿吧，不然的话，她爸又该说我们了。”冷脸的男孩瞅了眼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太娇惯。
　　：“温宸，你们先去玩，我先把兮兮送回家随后就到。”
　　：“好，我们在老地方等你。”温宸点点头，和木凡先走一步。
　　：“哇哇，大花脸，王君兮大花脸，公主变成丑小孩。”木凡都走远了还扭过头来做着鬼脸，嘲笑王君兮。
　　王君兮眼里闪烁着泪花，嘴巴瘪着，软糯的声音嗫嚅着
　　：“我才不是大花脸，我才不是丑小孩……”
　　：“兮兮，别听木凡哥哥瞎说，他是逗你玩呢，兮兮最漂亮了。”
　　王君兮垂着头，不说话。
　　：“兮兮……”男孩看见女孩稚嫩的小手捂着膝盖，轻轻拨开她的手，红色闯入他的视线，眉头一皱
　　：“怪不得你会哭，很疼吧。”秦以歌转个身背对着王君兮
　　：“兮兮，来，我送你回家。”
　　纤细白皙的小胳膊攀上秦以歌的肩膀，那时秦以歌瘦弱的肩膀，在王君兮的心里是除了爸爸以外，第一个感受到温暖可靠的
　　：“以歌，以歌。”头枕在秦以歌的后背，双腿惬意的晃悠着
　　：“长大之后，我做你的新娘好不好？”童真无邪的问着对于自己还很遥远的话题。
　　：“呵呵，兮兮，你才多大啊。”秦以歌无奈的摇摇头。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长的看不到边界，仿佛这样就可以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