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青青呐

8、薛清远

　　薛清远是被脖子上的丝丝凉意所惊醒的。醒来后却觉察到自己不能自由地移动控制自己的脖子，左右转一转，都带着窒息的凉意。恰在此时，面前浮现了一张丑陋的脸。
　　斑驳交错的伤痕，浅浅的沉香，亦或者说，伽南香。熟悉，愧疚，欣喜，震惊，统统涌了上来。
　　“伤心……”
　　唇畔上多出了一根手指，象征着噤声。
　　“嘘。”而后挪开再指向琴案上的一张皮，“看清楚了，我是无伤。”
　　薛清远哽咽了嗓音，“伤心……”
　　面前的女子扯动唇角僵硬，“伤心在你的项上，不是我。”
　　他用手抚至项上，那纹路宛若无伤腰间所系的那一根腰带。
　　“伤心好似这柄软剑，柔软如绢，不愿被人控制，却可以为了一个她喜欢的人化作绕指柔。然，若心碎了，便不再爱了……”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然有声，复直如弦。“无爱，就无伤。”
　　“你可听清楚了，我是无伤，你项上的才是伤心。”边说，边加大了手中对软剑操控的力道。
　　软剑不在乎砍与刺，而是可以轻易地割断血管，慢，或者快。
　　“清远哥哥。”她突然降低了语温，“你毁我容貌足矣，为何……”又骤升，“还要害死我娘亲？！”
　　薛清远一怔，“我，真的没有……”
　　伤心浅笑，“那你说啊，你告诉我是谁逼得我娘亲悬梁自尽的？！”
　　眼前的男子苦笑，合眸。良久，“那就当，是我害的便是。反正，我自小就是个害人精。你最了解不过，不是吗？妹妹。”
　　拼命控制住自己的震惊，忍住手不发抖，告诫自己若是不珍视此时的机会便再也无法回头了，那些年受过的苦难，这些年练就的一身武艺和琴技，都会成为白费……却因着想要明白真相的心思终是松下了绕在薛清远脖颈之间的软剑，“你叫我什么？”

　　薛清远自叙。

　　伤心终是没有杀了我。
　　忍住心中的苦涩，这些尘封多年的旧事终归，还是要倾吐出来的。
　　父亲是依仗我娘的家世才使得薛家如今值得傲视他人的资本的，如诸多令人哭笑不得的丑闻所撰写的那样，父亲与一位在红尘中翻滚的女子相恋了。而后还生下了一女，她便是伤心。
　　父亲心软，念其母女的境遇不会很好，置钱在城郊为她母女二人安置住处。年月长久了，又差遣人为她们在薛家附近寻来住处，还将伤心她娘招进了家中做一名绣娘。
　　娘亲向来多疑，对伤心的娘一直不报诸多好感，甚因常年与伤心相处，竟又发觉伤心眉宇间所带的忧愁与父亲相仿，便寻人去查。
　　果不其然她查到了所有。
　　可她是爱父亲的，故在父亲面前一样扮演着贤惠的当家主母的角色，暗地里却找来了一些地痞流氓趁着伤心与我在琴室里的时候将伤心的娘强行凌辱了。虽是从勾栏院中出来的，倒也贞洁，不堪侮辱悬梁自尽。
　　那一日，亦是我因嫉恨用匕首划破了伤心的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