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弦》阿阑若

2、第一单生意

　　她一直都知道，只要她会弹奏涅槃就会被无数的人抢着复活。
　　然而，在这个玄幻的世界上，却还有那么多愚蠢的人认为她是一次就可以杀死的。
　　而且，为了这份杀意，不惜谋划多年，动用任何手段。
　　真是可笑。
　　腊月。
　　皋州。
　　天逢大旱，滴雨不落。
　　她穿了一身棉白衣裙，裹着镶了水毛边的火红色斗篷，围着白纱面罩从永州通往皋州的路上抱琴而来。
　　路边有老汉用颤抖枯瘦的手指拼命刨着地面，试图从地面里刨出些树根草根充饥。
　　她的身边空无一物，背上没有任何行囊。
　　在走到一座破旧的凉亭的时候，稍一闭眼，就能感受到周围饥荒难民投递过来的疯狂视线。
　　她略略侧眸，看见在不远处那个刨着地面的老汉已经停止了刨干枯土地的动作。
　　在他的手边，有一把染满干枯血迹的钉耙，不知这钉耙是打死了多少活物。
　　她翘了翘唇角，抱着琴在凉亭的柱子下闭眼小憩。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又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耳畔响起，空气中焦灼而兴奋的喘息声急促而颤抖。
　　滴答。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
　　是血。
　　她懒懒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举起钉耙要往她头上敲的老汉狠狠的挥臂将钉耙砸了下来。
　　她眼珠里映出老汉脸上那扭曲而兴奋的表情。
　　在这些难民的眼中，食人已经是唯一能够活下去的路。
　　而她一个外地少女，正是下手的最佳对象。
　　可惜……
　　叮的一声脆响。
　　那把钉耙在距离她还有半寸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
　　老汉躲闪不及，钉耙尖利的铁齿直直插入到他的腹部。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双手捂住腹部，只来及的呜咽一声，就像是木偶一样直直仰躺在了干裂的土地上。
　　阿迦若的视线从老人的尸体上稍微移动了一下，恰好能看见旁边一双黑色女靴。
　　视线往上，看到的是一件外面绣着飞燕的白色斗篷包裹着的年轻女子。
　　女子一双眼睛大大的，三刀刘海的发型，头顶的发髻上是一套紫宝石包银的头面。
　　阿迦若看见她头上戴着的那套紫色银饰，想起从梵空禅院出发的时候，红凤跟她说过的话。
　　你要取的第一条人命是一个身在皋州的少女。
　　她是个在皋州瘟疫中悬壶济世的医者。
　　最擅长救人。
　　阿迦若抱着琴站起来，抬脚从老汉的尸体上踏过：“我听人说，你是个悬壶济世的医者。”
　　“行医者，不止是医人伤病还要医人心病。”
　　阿迦若低头看那死去的老汉：“可你这是在杀人。”
　　“心病医不好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她反问她。
　　阿迦若细想，竟然觉得这个少女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
　　半个时辰后。
　　阿迦若随女子到了她位于皋州的家中。
　　她家中干净整洁，只是室内一片素白，房间里药香浓重。
　　阿迦若径自找了凳子坐下，然后跟她讲自己接生意的规矩：“古有凤凰涅槃的传说，我手中这把琴能让一个已死之人涅槃重生，换句话说，我可以让你最希望活过来的人复活。”
　　“代价呢？”
　　“你的命。”阿迦若将头上的斗篷帽子摘下来，一头黑发铺散开，她抬眸看着她，等着她的决定。
　　她点点头，微笑：“可以，我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为了防止你死后别人找我的麻烦，烦请你写一张绝命书。”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白帛。
　　她随手接过去，想都不想就开始提笔去写。
　　阿迦若看见绝命书上她的名字——花竼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