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艰难的种田生活》来将

15、密谈

　　王道甫被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男仆带进了一间书房。进了书房，王道甫便一眼看见坐在上首的祖父。接着，他便一脸孺慕的对着祖父跪拜着行礼道：“孙儿，给祖父请安。”

　　王道甫他祖父接着便一脸欣慰的从上座走下来，一把扶起王道甫，连声道：“甫哥儿，快起，快起。”

　　他祖父接着又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他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让他坐下。他这个时候坐下后，这才道：“这些年，你可觉得委屈？”

　　王道甫一听这话，连连否认道：“不委屈，不委屈！孙儿从未觉得委屈！”

　　他祖父听了，又一脸快慰道：“当初，我把你一个人扔到王家村也是为你好啊。起初你一个人在那里生活我也是整日提心吊胆的，夜里都睡不安稳。那几个月头上竟然少有的几根黑发都白完了。”

　　王道甫听到这里，赶紧起身，又跪下身，伏地忏愧道：“孙儿害得祖父担心了，孙儿忏愧！”

　　他祖父这一回可没把王道甫扶起身来，他慢慢的伸出一只苍老的满是丘壑的大手，把它放到王道甫的头顶上，慢慢的摩挲着，一脸涕泪的道：“这可不能怪你！怪只怪你父亲去的早，怪就只能怪这朝廷的风霜剑影，倾轧不休，怪只怪你父亲竟然一脚踏入了皇子们争位的泥潭！”嘴上说着责怪，可是有何尝不是内心对儿子英年早逝深深地遗憾和疼惜？说到这里，他祖父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王道甫跪在地上，直着身，两手猛的围住他祖父的腰，满怀沉痛的自责道：“祖父，你别伤心，也别责怪父亲了！要怪只怪孙儿愚钝，只怪孙儿没那本事！只能让祖父因为孙子在这荒僻的地方待着。”

　　他祖父一听，可不答应了。声音中气十足的吼道：“当年皇子夺位，朝廷处处倾轧，我们王家因此失势与你这小辈何干？可切莫胡言乱语说着胡话！”

　　接着他又是一番不是滋味的庆幸道：“也亏你父亲死得及时，要不然那位追究起来，我们王家还有人哉？”

　　王道甫听到这里，本是低垂眼盯着地板不断自责的头猛了抬起头，一脸惊诧的‘啊’了一声。接着又满是控诉的望着他祖父。那含着泪的眼神当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他祖父也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于是赶紧补救道：“孙儿啊，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祖父是意思是你爹死的时机刚刚好。”说完这句话，他心里仍感觉那味道不对，接着又改口道：“总之，我们王家还有你这么个嫡子，那是运气好！你看看你那兄弟两个，现在还在京城里你小姑家暂住呢！整日不读书，不文不武，除了混日子能有什么出息？再看看你！我听说县城里的私塾吕师傅说你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这一回院试一定能过，祖父也相信你！”

　　说完这段话，他不知为何，内心大松了一口气，感叹道：“总算是圆过去了。”又埋怨自己道：“明明自己都打好腹稿了，还把它背了下来，怎么总是会说错话？怎么最近的记性都越来越差的呢？”

　　祖父这么一番算是稍稍拙劣的表演，王道甫面上只做不知。但心里却叹道：“哎，祖父的演技越来越差了呢？怎么这么笨拙的演技，笨拙的人怎么就把上辈子的我哄得团团转的？倾尽所有替他卖了命满足他的野心，后来，家族要被清算，自己心甘情愿替整个家族背锅，最后自己又欣然赴死的呢？果然是上辈子的我读了太多书，读傻了是吧？”想到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儿，一时之间他又陷入了郁闷之中。

　　他祖父发现王道甫情绪不高。两只眼睛珠子转悠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昨日某人给他写下的今日要办的第二件事。于是，他便一脸满怀心事的对着王道甫道：“甫哥儿啊，你可知祖父现在最担心的可是什么？”

　　王道甫一听，思绪便开始发散了。这人说话的调调跟上辈子每次要算计他的时候一模一样，从来就没有变过。每次让他办什么事的时候要么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要么便是一脸痛苦引起他的自责和内疚心，进而让他使劲各种手段把事情做好。他上辈子临死的那一刻才猛然悟道：自己这个堂堂正正的嫡子竟然是王家的一条狗。而且冥冥之中有人把他们王家当做棋子操，控。

　　他想到这里，神思便有些恍惚，看起来明显的心思不在焉了。

　　他祖父一急，便没好气的对着他道：“甫哥儿，你在想什么呢？祖父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听呢？”

　　王道甫听了这质问，赶紧赔罪。接着便一脸红通通的羞涩的解释道：“祖父，孙儿是在想媳妇呢！”

　　他家祖父一听这话，气得脸色发绿。“我是你祖父！一个嫁给你不到三年的女人竟然把我都比下去了，这像什么话？！”他在心里气哼哼的暗道。

　　接着，他便摆出一副为孙儿着想的长辈样，苦口婆心的对着王道甫，可惜道：“你那媳妇我听王家村的人讲，说她不是贤惠的人。她人也懒得很，在家里什么东西都不给你做。一日三餐还是你这个做丈夫做的。”

　　王道甫一听，马上就不干了。一脸气愤的道：“祖父，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村子里的三姑六婆一天到晚的嘴碎。她们又不光是讲我媳妇，她们连整个刘家镇的人都讲呢，包括祖父您！那村子的夫人王婆婆还跟她们村子里的人讲您年轻的时候在那乡下那也是偷香的一把好手，什么张家寡媳。。。。。。”

　　他祖父听到这里，赶紧用手捂了他的嘴，狠狠地咳了咳不让他说。接着他又一脸紧张的打开门，朝外头瞧了瞧。发现没人偷听，他心里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接着，又是紧紧地关上门，三步两步的急走到王道甫的身边，有些狼狈没脸但又硬撑着对着他道：“那嘴碎的婆子，终有一天我定要宰了她。”接着，他又装作是不经意的打听：“那老货跟那些长舌妇还说了谁？”

　　听了这话，王道甫便开始在脑海里回忆，他上辈子替为老不尊的祖父擦了多少屁股打发了多少风流债。

　　于是，他一边回忆一边念道：“好像还有马家的出家女，梅家的儿媳，唐家那位五十多岁的奶奶，甄家的大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小红，乔家的马夫的女儿小豆，。。。。。。”王道甫每说一个名字，他祖父就惊吓的打了一声嗝。

　　王道甫本来是打算说完的，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决定这事儿得瞒着。看接连点了将近十多名之后，他便停了下来。心里想到这些人够那位祖母忙活一阵子了。接着他又一脸坏笑的对着他家祖父道：“祖父，我还听那王婆婆还有其他婆婆讲，你连徐家的五少爷身边的嘉哥儿都不曾放过，这事儿可是当真？”

　　说到这里，他祖父便像是卡住喉咙似的咳了咳，眼睛里的眼泪都被飚出来了，他通红着眼连连摆手否认，缓了一口气，才道：“那是没影儿的事，没影的事儿。”

　　“虽然她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是您是我祖父，我就是偏不相信这些事是真！毕竟您在孙儿的心里是一位顶天立地（毕竟长得高），一身是胆（谁都敢偷，连五十多岁的老奶奶都不放过），气吞山河（可惜光有野心而无大才），刚正不阿（虽然是装的）的祖父，孙儿只信祖父，不会相信那些流言。”

　　王道甫一边说这些他自己根本就不相信的话，一边在心里回忆着当初在京城他替祖父遮掩这些事儿的场景。丢人哪！偏偏他能天天躲在家里，而自己必须厚着脸皮说他祖父清白。那时候人赃俱获，怎么清白得了？王家的脸在京城都丢尽了。遇到这么个坑亲儿坑亲孙儿的祖父，是他们父子俩的不幸。

　　这个时候他祖父听了孙儿这样仰慕他人品的话，他浑身舒泰，假模假式的捏了捏他留的长在下巴的长须胡，接着便连声叫好道：“是我大孙子啊！好好好。那些流言你不信是对的。祖父也不信那些嘴碎的怎么说你媳妇的。”

　　说到这里，他又一脸为难道：“虽然我不信这事儿，可是你祖母信啊。”

　　王道甫听到他祖父说到祖母这个人，他就在心里哂笑一声：“祖母？她可不是我祖母，她只是继祖母。明明年龄比我爹大不了两岁。她的亲生儿子都比我小呢。”

　　王道甫接着便道：“圣人有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必要跟这些无知妇人解释。”

　　他祖父听了这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道：“你啊你，你祖母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啊，你这次院试一过，就是可以头戴纶巾，腰挂佩剑的秀才了。到那时你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再说，她家虽然救了我们，可是毕竟她家只是一个杀猪的，这身份上便是云泥之别。当初祖父答应这门婚事，那也只是权宜之计。如今，她那样的出生可配不上咱们这样的门第了。你若是往上又进了一步，中举，得进士，乃至到了东华门唱名儿成了状元，榜眼或者是探花，你那媳妇就更不成了。”

　　他祖父看着王道甫低垂着头，一脸沉思却不置一言。他祖父便又言辞恳切规劝道：“这为官之人，首要的不是自身的德行和才能，也不是机会和运道，而是一位能给你排忧解难，出谋划策，凝聚人心，处理机要的贤内助！你毕竟是要在京城重振我们王家家族荣光的人，要把当年你父亲手上丢掉的临川侯这个爵位给拿回来！你媳妇那样杀猪出生的别人一提起来就只会嘲笑看不起。”

　　接着，他祖父又好似忍不住软了心肠，心里退了一步，便对着王道甫道：“祖父知道孙儿你是个重情的人，要不咱们这样的吧，到时候你再娶一个身份高贵的，而你现在这位便暂居贵妾之位，如何？你祖母觉得你表妹合适，但祖父私心上觉得她是孤女，虽然比杀猪的强，可也不够格，收为妾倒也勉强。你可以等到得了进士进朝为官，再向那些底子足的亲王郡王求取庶女为妻，或者公侯之女为妻。”

　　担心王道甫不答应，他祖父便板着个脸，对着他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若不是这回遭了无妄之灾，她那样身份的人便是为妾也不够格。”

　　王道甫听了，低着头便慢慢的开始笑了。笑着笑着，他眼泪都笑了出来。

　　看着祖父气得脸都发紫了样子，他便一脸幸灾乐祸的对着他祖父道：“祖父还是别替孙子想这些了，孙儿今年都十八了，秀才的功名都没有，祖父做的美梦孙儿平日里想都不敢想。再说，等一会儿祖母就要带人过来了，祖父现在还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书房门就猛的被推开了。这位的动作可要比出现在王晓华面前的那位小姐还要猛。大门一敞开，冷风呼喇一声便猛的灌进了屋里。王道甫他祖父看到了便本能的打了一个哆嗦。

　　王道甫半低着头看了慢慢走近书房的祖母一眼。心里不自觉的想到：“祖母还是那么年轻美貌啊。”

　　眼前的妇人真实年纪差不多才三十多岁，比他祖父小了十二三岁，是他祖父的第二任妻子。一脸的温柔亲和相，可谁知她的手段呢？他祖父那么一个花心风流的人物儿，遇到这位祖母便焉了似的不敢轻易放肆。这都是这位的本事儿。

　　王道甫心里偷笑，秉着看好戏的心思，忽略他祖父的恳求的眼神，对着祖母行礼告退后，便离开了书房。

　　他疾步走出那个小院儿，在回廊里竟然意外的遇见一个人。

　　“表哥！”一个带着欢快，带着一点点喜极而泣，又带着一丝丝的紧张和慌张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他转过身，闯入眼帘的便是那个身影。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