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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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七个小矮人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爸爸讲过去的故事...”
沈悦支着下巴，眼底尽是笑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说到后面以拳掩口，笑容藏不住，化作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柔。
酒壮怂人胆，何况沈悦不是怂人，调戏人毫不手软。
而被戏弄的顾时宜默了默，嘴边勾起冷冷的笑意，刻意放低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毛骨悚然，她捏得拳头咔咔作响，说：“很不幸的通知你，沈先生你的生命即将到此为止了。”
沈悦轻轻咂嘴，发出啧啧的声音，眼底全然的瞧不起。
而下一秒黑暗里有手刀劈过，他下意识偏头闪了一下，却给了她肘横击腹部，弯腰，脖子已经被勒住。
耳边有温热的气息，小姑娘得意的笑声。
“不要小瞧我。”
其实沈悦是没有防备，不然不可能让她轻易得手，不过他并不恼，整个人懒懒散散，也不反抗。
“顾十一，你真的很有意思。”
你和大多姑娘不一样，不文静，不温柔，咋咋忽忽，胡闹起来无法无天。
别的姑娘良善如水，而你却如捉摸不定的风，可是风没有方向，谁也不能描绘你，不能捕捉你。
你不会属于任何人。
沈悦觉得头隐隐作痛，胃部也传来阵阵灼热感。
而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轻柔滑腻的声音，背部承重的柔软触觉，每一个都在考验他的意志力。
他左手抵着眉心，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顾时宜并没有真的用力，只是架势在那儿，听着那句话便嘁了一声：“只有不漂亮不可爱又没气质的女人，才会被说有意思。”
沈悦拍拍她横在脖子上的手臂，“谬论，松开啊。”
她乖乖听话，重新坐回他的身侧。
他的声音像一种蛊惑，低低沉沉，绕了几个弯才抵达心里，缓缓的笑，缓缓的说：“十一，漂亮的女人很多，有趣的灵魂太少。”
风好像静止了，月光轻吻这个男人的侧脸。
顾时宜眨了眨烟，怕是幻觉。
从开始到现在。
他赶她走，他嫌弃她折腾，他说不可能，他被撩后的冷漠。
可是他从没有说过一句，不喜欢。
沈悦纵然是天之骄子上过神坛，说到底也只是普通男人，遇到喜欢的女人，会心动，不喜欢，便拒绝。
他会拒绝芳心暗许懵懂矜持的杨晓珊，
却只会教顾时宜认清现实。
心念欲动时，很多纷杂混乱的画面突然浮现。
沈悦蹙眉，觉得头疼欲裂，昏昏沉沉中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围绕：“你怎么了？很不舒服吗？要不进去吧...”
记忆里有那么一个温温柔柔的姑娘，总是在他身后等候。
他喝醉了，她就把他扛回家；他肚子饿了，她就煮好一桌子菜；他不高兴了，她就想方设法逗他开心；他成功了，她就躲在一旁为他鼓掌...她已竭尽全力，他却力不从心。
她等了他那么久，他愿意还她一个宇宙。
可到最后，却只得一句，我等不到你了，阿悦，下辈子我不爱你了。
没有下辈子了，小莱。
“对不起啊...我赔不起...谁他妈管下辈子啊...”
沈悦呼吸有些重，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反复的说。
额头抵着膝盖，头发掩去茫然无措的眼神，像在梦里，又有几分现实的冰冷。
顾时宜有编剧的敏锐，从只言片语里也能在脑海中演绎出故事。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再蹲下，试图去看他的眼睛，可他沉默的撇过头，却感受到那双冰凉的手覆盖在他的脸上。
“沈悦，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
他抓住那只手，微微抬头，迷醉的眼睛落在时宜微颤的睫毛之上。
薄唇轻启。
他说：“因为我害死了一个人。”
所有的风花雪月也不足以承受生命之重。
顾时宜心沉了一下，眉心蹙起，她的手在那干燥略粗糙的大手包裹下，竟然慢慢有些汗意，酒精挥发，灼热也灼心。
她想起之前几天前同样的位置，他刻意冷漠的打断她的故事。
那些难以启齿的回忆，是因为牵筋带骨，稍稍提一句便足以让人撕心裂肺到极致。
“沈悦，我错了，我不问了。”
她抓紧那只手，真心实意的道歉，可沈悦竟然只是笑。
他眯起眼，手上用力将人往前一带，时宜便重心不稳的扑到他早已等候的怀中，刹那间，她忘记了呼吸。
手臂慢慢收紧，两个人隔着厚重的衣服紧紧贴合在一起。
顾时宜在心里大骂，你他妈要是把我当成别的女人，我一定杀了你。
老子一定会杀了你。
那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他伏在顾时宜柔软的颈弯里，断断续续前后颠倒如同说梦话，她尽力拼凑出故事的大体轮廓。
曾有个姑娘默默爱了他很久。
可大学时年少轻狂，把人伤得体无完肤，等她黯然退场后才心有愧疚。
后来又遇到过很多人，却再也没感受到那种纯粹简单的爱情。
直到回国后剧组庆功醉得不省人事，不知是如何找到下榻的酒店门口，她是那家酒店的领班经理，重遇之时，又一次解救他。
虽时过境迁，可物是人亦是，她依然爱他。
于是顺着上帝赠送的故事情节慢慢发展，他对她好，对她的朋友好，对她的家人好，可挡不住他越来越忙。
事业正值冲锋期，他放不下团队的梦想，只能暂时放下私人感情。
她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因为他是公众人物，便默默不出现，等他偶尔的记起，等他回家吃饭，等他一月一通几分钟的电话。
他想，再等等，再等等，等他为她筹备一场盛大婚礼。
她老家母亲重病，他新片发布会在即，他在电话里让她在机场等，可主演迟到，时间一拖再拖，等发布会开始时，医院电话也正好打来。
机场里出现反社会人格的神经病，拿刀刺伤十三人。
她一直坚持等到他出现，生命迹象几乎全无。
当她的意中人终于赶到，她终于不用再等了。
“阿悦，我太累了，等不了你了。”
“下辈子我再也不爱你了。”
真的一句再见都未说，就这样离开了沈悦的世界。
他还没来得及为她做一顿饭，没来得及陪她逛过一次商场，没来得及送她一束玫瑰花，没来得及说一句我爱你...
其实他只是享受被爱，所以才会让她那么累。
等他幡然醒悟时，生命已不可及。
他想说对不起，却再也换不回一句原谅你。
所以只能消失，不然如何抵挡那日日夜夜辗转的噩梦，只能找个无人识的地方躲起来，和自己作困兽之斗。
终日画地为牢，却不奢求救赎。
“姜小莱，你要没遇见我就好了。”
“不，遇见你才不枉费她托生来这人世一遭。”
顾时宜不嫉妒故事里的女主角。
她享受过这个男人最好的时光，霸占他心尖上唯一的位置。
她亦不埋怨这个女人。
离开时毁掉他的一切，让他日夜背负罪恶感生活。
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它必须发生的意义，谁也没有时光机，谁也不能重头再来。
姜小莱是沈悦的过去，他们的故事已经画上了句号。
而遇见顾时宜，便是此刻全部的意义。
这些话从未讲出口过，那些抱歉的话也无人能懂。
也许是酒精作祟，也许是积累已久。
沈悦已经很疲惫，依靠着唯一温暖来源，如同深海里溺水的人，对浮木有着最直接的求生欲望。
清醒时会被理智所压制，而现在，他肆无忌惮的渴求。
不愿醒来，不想放手。
“好了，我们进去吧。”
顾时宜微抬头，硬生生将眼底涌出的湿意慢慢逼退，使劲将人架在臂弯之间，一点点挪回房间里，一起摊倒在床上。
偏过头，漆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菱角分明的薄唇。
手臂还压在她颈下，眼神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试探，没有笑意。
她的心不可抑止的疯狂跳动。
喉咙里尝试发出声音，喊他的名字，沈悦？
他沙哑的近乎气音的回答，嗯？
目光无声无息，却又深又沉。
那一刻，顾时宜觉得自己完蛋了。
她像末日里的旅人，遇见最后的同类，那种万中无一的宿命感。
她侧过身子，用手指去描绘他的下巴曲线，未刮干净的胡茬在手心里有些痒。
随着她的动作，他胸口轻微起伏，眼里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腹部传来一股燥热，透不过气。
“沈悦，你信命吗？”
时宜的声音像深海里的海妖，轻轻浅浅从悠远的地方传来，诱惑无心闯入的平凡人。
初见时，她一袭白裙顾盼生姿，一字一句说：我是顾时宜。
再见时，她迎风而立，一脸势在必得的嚣张说：我想要你。
我不信命，我只信你。
他眼神带着醉意的迷蒙，看着时宜，任由她的手四处染指，喉咙又疼又痒，堪堪发出声音：“让...”
醉酒后吹过的冷风，胃部的食物混合酒精，产生化学反应。
用人类的语言就是：吐了。
“沈悦操你大爷啊，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咳咳，我没大爷。”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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