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克儿成了小龙“女”》雪代菲

58、第五十六章 黄泉路上

　　第五十六章黄泉路上

　　十月二十日，第二次英雄大会在襄阳召开，历经三日，英雄大会中对如何联络各路豪杰、如何扰乱蒙古后军、如何协助城守，均已商议妥善。群豪摩拳擦掌，只待敌军到来厮杀。十月二十三日，大会已毕。因丐帮帮主鲁有脚年事已高，排定第二日午后推选新任丐帮帮主暨武林盟主。
　　杨过如约在十月二十四日来到襄阳。只是欧阳克归期临近，他不愿多涉江湖纷争或者参与到抗击蒙古的事情中去。是以，杨过拜会了郭靖黄蓉，又送了郭襄他在白驼山上炼制的避毒药丸就离开了。
　　郭襄生辰后的第九日十一月初三便是他和欧阳克十六年之约了。十月二十八，杨过抵达绝情谷，比之约期还早了五天。杨过自于十六年前离绝情谷后，每隔数年，必来谷中居住数日，心中存了万一之想，说不定南海智者大发慈悲，突然提早许可欧阳克北归。虽每次均是徒然苦候，废然而去，但每次一来，总是与约期近了几年。
　　此刻再临旧地，但见荆莽森森，空山寂寂，仍是毫无曾经有人到过的迹象，杨过当下奔到断肠崖前，走过石壁，抚着石壁上欧阳克用扇锋划下的字迹，手指嵌入每个字的笔划之中，一笔一划的将石缝中的青苔揩去，那两行大字小字和牵手小人的符号显了出来。
　　他轻轻念道：“欧阳克嘱爱侣杨过，珍重万千，务求相聚。”一颗心不自禁怦怦跳动。
　　这一日中，他便如此痴痴的望见着那两行字发呆，当晚绳索双树而睡。次日在谷中到处闲游，深红朱花开得云霞灿烂，如火如锦。
　　苦苦等候了五日，十一月初二的晚上，他砍了许多树枝，在断肠崖前摆出了牵手小人的符号，一一点燃。烛火幽幽，克儿，你看到了就快来吧。
　　一夜过去，未有动静，清晨至午，树枝火把燃尽。自午至夕，还不见那抹白衣。
　　杨过每当风动树梢，花落林中，心中便是一跳，跃起来四下里搜寻观望，却哪里有欧阳克的影踪？
　　眼见太阳缓缓落山，杨过的心也是跟着太阳不断的向下低沉，直至落入了地下。
　　杨过悄立在断肠崖前，四顾苍茫，但觉寒气侵体，暮色逼人而来，站了一个多时辰，竟是一动也不动。再过多时，半轮月亮慢慢移到中天，不但这一天已经过去，连这一夜也快过去了。
　　欧阳克始终没有来。
　　杨过便如一具石像般呆立了一夜，直到红日东升，深秋的暖阳照在他身上都抵不过心中的一片寒冰，似有一个声音在耳际不住响动：“傻子！他早死了，在十六年之前早就死了。他自知伤毒难愈，你决计不肯独活，因此图了自尽，却骗你等他十六年。傻子，他待你如此情义深重，你怎么到今日还不明白他的心意？什么南海智者、什么南海仙人不过是郭伯母和师伯骗他安稳度过十六年的鬼话罢了！”
　　杨过蹿上石梁，奔到断肠崖前，瞧着欧阳克所刻下的那几行字，大声叫道：“十六年后，在此相会，生死契阔，勿失信约！欧阳克啊欧阳克！是你亲手刻下的字，怎地你不守信约？”他一啸之威，震狮倒虎，这几句话发自肺腑，只震得山谷皆鸣，但听得群山响应，东南西北，四周山峰都传来：“怎地你不守信约？怎地你不守信约？不守信约...不守信约...”
　　“当年你拿到断肠草的时候就存了死志，对吗？成亲缠绵甚至留给我的墨扇都是你为了让我安心的，让我安稳地过十六年，对吗？十六年啊，你骗得我好苦！你怎么这么狠心？”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克儿，你可否想过，若你当真殁了，杨过又岂会独活？”
　　“克儿，你说过的，让我追到黄泉路上去，你怎么可以不给我机会？过儿晚了十六年啊，十六年啊！”
　　“你会等我的，就算你不等我，我也会找到你，找到你的！”
　　几句话说完，杨过双足一登，身子飞起，跃入了深谷之中！
　　“大哥哥！”
　　“杨过，龙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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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转回到十月二十四日，郭襄生辰当天。杨过上午拜会了郭靖黄蓉等人之后就先行离开了，任谁都留他不住。
　　“寥烦，寥烦...”郭靖望着杨过轻身离去的背影不住念叨着，转向黄蓉，问道：“蓉儿，为什么过儿要化名寥烦呢？”
　　“靖哥哥，你记不记得过儿说过的，他的表字不是‘改之’，而是‘寥烦’。”确认了神雕侠是杨过，黄蓉就想起了当初他和欧阳公子师徒禁恋被发现时杨过说的话，这么想来，‘寥烦’二字肯定是欧阳公子所赐。欧阳公子...十六年...
　　“哦哦，好像是。”郭靖点点头，好像有这么回事，他看黄蓉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便道：“蓉儿，比武推选丐帮帮主和武林盟主就要开始了，咱们该过去了。”郭靖又怎知黄蓉的隐忧呢...
　　“好。”

　　西大校场正中巍巍搭着一座高台，丐帮弟子已经聚齐，群豪也分别入座观礼比武。
　　“当年他也是在擂台之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受邀与会的全真教掌教甄志丙看着台上的年轻后辈比武较量，不由感叹道。
　　“甄道兄说的，可是欧阳公子？”甄志丙和郭靖黄蓉的关系比较近，坐得也不远，郭靖一听他感叹也想到了当年那个力战金轮法王、惊为天人的翩翩公子。小龙“女”的秘密虽未传到江湖，但襄阳众人皆心照不宣。
　　“除了他怎会有别人，十六年了...十六年我都再未见过那袭白衣，那柄墨扇了...”
　　郭芙听到转了头去，而郭襄听到却是来了兴趣，问道：“爹、甄掌教，你们在说谁啊？什么白衣墨扇？”
　　甄志丙一笑，便把当时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是第一次英雄大会的时候，襄儿姑娘还没有出世，蒙古的金轮国师来挑衅要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还好当时有欧阳公子和杨过师徒在，杨过打赢了金轮国师的两名弟子，欧阳公子击碎了金轮国师的兵器，逼退了他们。白衣墨扇，说的就是欧阳公子。”
　　杨过？郭襄转头看向父亲，“爹，你们说的是大哥哥？”
　　“是啊。”
　　师徒！白衣墨扇...郭襄何其聪明，这几句话就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原来那柄玄铁墨玉扇的主人是大哥哥的师父，怪不得他提到师父是那般模样，原来，原来他心爱之人是他的师父，是那个欧阳公子...姐姐郭芙听到墨扇神色大变，追问那人是不是穿白衣，原来姐姐早识得大哥哥的师父，难道姐姐多年未嫁是为了欧阳公子吗？
　　“襄儿！襄儿，你怎么了？”黄蓉发现郭襄神色有些异样，不由问道。
　　“没...没什么。”郭襄心里有些乱，比武也看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回房。
　　黄蓉怎会信她没什么的话，处理好丐帮的事就去郭襄的房间。她隐隐有种预感，襄儿对杨过起了心思。大女儿郭芙已经因为欧阳公子多年未嫁了，若是小女儿再被杨过勾了魂也做出什么终身不嫁的事来，郭家的女儿们真是被杨过师徒害惨了。
　　只是黄蓉将所有事情，包括南海智者是她杜撰出来的人物都告诉了郭襄之后，更让郭襄心绪难平。杨过只是她邂逅相逢的一位少年侠士，因他倜傥英俊、神采飞扬，这才使她芳心可可，难以自遣，却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事。若是那位欧阳公子当真早亡，大哥哥仍求自尽又怎生是好！
　　第二日一早，郭襄就去找了朱子柳朱伯伯，她要问清绝情谷在哪，去找杨过，她还有一枚金针，正好以此相求。
　　黄蓉见郭襄并无异样也放了心，哪知第三天早晨郭襄留书一封，不见踪影了。这时她才从朱子柳口中得知襄儿要去绝情谷。当下与郭靖商议了，自行向绝情谷方向寻访。她随身带着一双白雕，若有紧急事，便可令双雕传递信息。黄蓉不知道的是，郭襄被重卷中原为报断掌之仇而来的金轮法王哄骗，一共上路，奔绝情谷而去。

　　与黄蓉同时赶往绝情谷的还有李莫愁，只是所来方向不同。这十六年间他和傻姑隐居在赤霞庄，不出江湖不问世事，弄儿为乐，但不代表他能放下龙儿和杨过的十六年之约。眼见约期快到，他便将傻姑留在赤霞庄吩咐仆人侍女照料，自己轻装朝绝情谷而去。当时为了安慰杨过，骗他龙儿被南海智者救走，若龙儿如约与杨过相见便是上上之好，若不然，杨过仍图自尽，他说什么也要拦住！
　　这一日已是十一月初一，离绝情谷还有两三日的路程，莫愁行到一处山谷，花开仍艳，一点都不受深秋季节的影响。莫愁瞧着心中有些安慰，他正在继续赶路，却发现花间采蜜的蜜蜂似和寻常蜜蜂不同，身作灰白，躯体也比常蜂大了一倍有余。莫愁心念一动，这是古墓的玉蜂啊！莫愁当下朝谷间房舍奔去，发现住在这里的是老顽童周伯通。
　　“你是小美人的师兄对不对？”周伯通当下认出了来人，“你快看看，这是什么？”周伯通捏了只玉蜂递到莫愁眼前。
　　莫愁不知这人在搞什么，只是他焦急非常便凝目看去，见一只玉蜂翅膀上有“情谷底”三字，另一只是“我在绝”三字，每个字细如米粒，但笔划清楚，显是用极细的针刺成。“我在绝情谷底！这...这是！”
　　“这玉蜂大概是三年前飞来的，只是初时我没察觉翅上有字，直到半月前，才偶然见到。”周伯通解释了一遍，他发现翅膀上有字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隔了几天才猛地意识到那刺字可能出自小美人之手。“是小美人刺的字，对不对？”他虽然会指挥蜜蜂但是养不出来这样变异的玉蜂，杨过没教过。此处离绝情谷不算太远，若小美人真在谷底的话...周伯通想要告诉杨过，只是这十六年并无杨过消息，他出谷四处打听遍寻不着，回到百花谷再想确认时碰上了李莫愁。
　　“应该是的，应该是的！咱们赶紧去绝情谷，十六年约期就是这两天，杨过肯定在哪！”
　　“好！”
　　因着蜜蜂翅膀上字，莫愁和周伯通准备了一根长而坚韧的绳索，稍耽误些时间，日夜兼程赶到绝情谷的时候已是十一月初四的清晨。
　　骤然听到的便是杨过的狂吼：“怎地你不守信约？”似乎四周每座山峰都在凄声叫喊，那声音充满着悲愤、绝望、痛苦之情。
　　莫愁和周伯通疾奔上去，只见杨过摇摇欲坠在石碑前，有个小姑娘正跑向通往断肠崖的石梁，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和尚。
　　“大哥哥！”
　　“杨过，龙儿他...”莫愁刚想叫杨过过来，可是已然不及。杨过跳了下去，那小姑娘也跟着跳了下去，老和尚在莫愁和周伯通前面几步，看到那小姑娘跳下去，急忙飞身来救，但终于迟了一步，赶到崖边时，小姑娘已向崖下落去，只扯下了她的一角衣衫。
　　那小姑娘便是郭襄，杨过丝毫没听到她刚才用金针所求之事，看杨过纵身一跃，只吓得魂飞魄丧，叫了声‘大哥哥’，双足一登，跟着也跃入了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