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克儿成了小龙“女”》雪代菲

2、第一章 前世今生

　　第一章前世今生

　　他已经死了。
　　是他亲手让杨康把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疼吗，当然疼，致命的伤怎会不疼，可是他感觉不到，好像
　　那个伤根本不在他的身上。
　　血从胸口沁出，仿佛细听就能听到血浸湿布料的声音。尸身的眼睛还圆睁着，没有狠恶，只有彻底地荒芜。
　　欧阳克就站在自己的尸首旁边审视着自己，竟与离开白驼山庄前铜镜中的一顾相差甚远。自负惊艳绝才的贵公子几时成了这般模样？
　　他悲哀一笑，果然情是这世间最伤人的东西。父爱母爱他没得到过多少，再求也是得不到；机灵聪慧的黄蓉只对郭靖好；穆念慈的非如此不可只是杨康。他呢，他是什么，不过是个上天的弃儿，丢在这红尘中让他经历最痛最伤。
　　死了好，死了就不会再痛了，不再需要用笑来伪装了。只是，如果爹爹知道我死了，会不会难过？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没有下地狱没有轮回，只在这世间飘飘荡荡，直到在牛家村——

　　“我为欧阳克来找你。”那是他已经疯了的叔父，，不，是爹爹，在那一刻清醒。
　　“我是谁？我...我就是欧阳锋，我为我的孩子欧阳克报仇而来！”
　　欧阳克的魂就在一旁看着，他的爹爹手刃了杨康，然后落下了一滴泪！
　　够了，这就够了，爹爹还是爱他的。他想伸手去拽爹爹，想跟着他看着他，可是欧阳克却再也做不到了。
　　全身骤然剧痛，仿佛魂魄被狠狠撕扯一般。原来一直是执念让他飘荡在世间吗？心愿了了，他就要魂飞魄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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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姑娘？公子！欧阳公子！”活死人墓中，孙婆婆连叫好几声都不见回应。
　　“嗯？”那人一震，放下了悬在碗上的筷子，“婆婆，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你吃饭吃着吃着就发起呆，又不舒服了吗？”孙婆婆抚了抚他的鬓角，关心问道。
　　“没，我就是想师父了。”他微笑着摇头，掩盖了眸子中的一丝慌乱。
　　“人终有一死，别再伤心了。”
　　“嗯。”他颔首，又道：“婆婆，师父不在了，这古墓中就剩我们两人，你便叫我龙儿吧。什么姑娘公子的，让我也不自在。”
　　“嗯，这个，婆婆还是叫您小主子吧。”
　　龙儿，或者说是死后还魂的欧阳克，没勉强孙婆婆，点头默认了。
　　那时在牛家村，欧阳克本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哪成想本该消失在天地之间的孤魂又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活死人墓中的石壁。

　　重生的当夜，他坐在古墓外的一棵树下，缓缓展开手中墨扇，盯着扇骨上的花纹出神。
　　死后还魂他是珍惜的，更是期待的。只是当孙婆婆告诉了他的身世，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重生在了自己被当成女儿养大的儿子身上。

　　这孩子的娘本姓龙，原是西域商户之女，因家道中落被欧阳克收做女弟子，和一直照顾她的奶娘孙氏住进了白驼山，改名玲珑。因为玲珑长相貌美又善解人意，得宠了许多时日。不过后来，欧阳克出外办货，她和奶娘逃出了白驼山庄。当时她恩宠渐衰，欧阳克又忙着山庄大业又要准备中原之行便没有在意。却不知那时玲珑有了身孕为保住孩子不像其他姐妹的那样化为血水，便与奶娘合谋逃出了白驼山。她生下了这个孩子，许是为了不忘本给他起名龙儿。
　　龙儿四岁时，玲珑在终南山附近病倒，得一中年女子施以援手，无奈玲珑病重不治。那女子就是龙儿的师父。她受玲珑临终哀求，收了龙儿为徒，带着他和孙婆婆回到古墓。
　　因为龙儿长得分外精致，穿着男孩的衣服也根本看不出他是男孩，师父只当玲珑为了免灾将漂亮的女儿打扮成男孩。师父只摸了摸龙儿的肩骨看出他是练武的好料子，也没有注意。因着古墓有门规男子不可入内，孙婆婆将错就错，将龙儿当成女孩抚养长大。师父还有师姐李莫愁都不知晓。后来赤练仙子闻名武林，古墓派及她龙姓小师妹被世人所知。
　　直到十二岁时，师父去世，龙儿跪灵三日跪晕，再醒来时就是还魂重生的欧阳克了。

　　上天垂怜让他重活一世，绝不能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一个情字害人不浅，不管是上辈子还是师姐李莫愁，都是例子。这辈子能不沾染就不沾染吧。
　　那时的欧阳克却不会想到：不管是欧阳克还是欧阳龙儿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只不过，一个是生无可恋的自绝结局，一个却是携手并肩的逍遥传说...

　　六年后。
　　“婆婆，你说我是男装时吸引的小姑娘多呢，还是女装时诱惑的公子哥多呢？”
　　欧阳克仔细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勾出了一个邪笑。重生初时，这幅身子还没有长成，他也没觉得和当年十二岁的自己有多像。直到慢慢长大，他竟然和那个曾经绝世风流的白驼山少主像了九分，余下的一分是十二岁前当做女儿教养再加练习古墓派阴柔功夫而留下的娇媚。
　　他感激上天，又给了他这般相貌。这辈子他虽是欧阳龙儿，却也是欧阳克的重生！
　　“又浑说什么呢！”孙婆婆拄杖过来，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欧阳克揉了揉被打的地方，俊美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冷笑，“还不是因为我那好师姐，为了玉女心经，说什么古墓里全是奇珍异宝，收藏了天下各派秘籍，在我十八岁生辰的今天，要比武招亲。”
　　“小主子，您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他束好发起身，“贼子上山得先过全真教，还有古墓外林的玉蜂和这十几道墓门，能到我身前的估计只有尸体了。”
　　孙婆婆没有再说，自从师父去世，她的小主子好像变了个人，孤傲、潇洒、威严，让她不敢违逆。孙婆婆看到他拿起墨扇往外走，不由问道：“小主子，你要出门？”
　　“是啊，小金小银该吃东西了。”
　　小金小银是欧阳克几年前机缘巧合得到的一对儿金银血蛇，其身血红，头上长着金色或银色肉冠，便唤它们小金小银。金银血蛇以毒物为生，古墓中豢养的玉蜂虽有毒性，但满足不了小金小银，欧阳克每隔几日都会带它们出来吃灵脂兰。
　　当年白驼山控毒御毒之术可称天下之首。重生在此克儿也没敢荒废了这功夫。不过古墓中已有看家护院的玉蜂，他又怕孙婆婆怀疑，便只驯养了小金小银藏于身上，以防不测。
　　原本金银血蛇的毒性不强，欧阳克用了家传秘法让它们的毒性上了几个层次。不过他现在功夫没练到家，没法四处寻得珍贵的毒物毒草。终南山上的毒物不多，养了这几年，小金小银都没法比得上当年一击致命的白驼山蝮蛇。
　　“这...”孙婆婆看到他束冠白袍、手执墨扇的男装打扮皱皱眉，小心劝道：“小主子今天要出去还是换了女装吧？”
　　欧阳克一顿，他现在在外人眼中是女子，是古墓派主人“小龙女”。若他这样出去被那些来求亲的人察觉他男儿身份传扬出去，可对古墓对师父师祖都是侮辱。欧阳克叹口气，有些担心日后要以何种身份闯荡江湖。
　　“婆婆过来帮我梳妆吧。”还好他个头儿适中又声音清冽，女装时咬字轻软些，再刻意把那一分娇媚显示出来，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出来。
　　不管是原来的龙儿还是欧阳克，都爱极了白色。孙婆婆帮他换了一身白裙，又从衣柜中拿出一段白色绫罗挽在他臂间。
　　至于发饰，克儿只将束发的金冠除了，松松地系了根发带，也不佩戴什么首饰，便拿过桌上的玄铁墨玉扇，出门朝林中去了。
　　说起这墨扇，当然不是原来的那柄，它早已遗失在东海荒岛之上了。其实多年前锻造墨扇时，一共制成了两柄。不过其中一柄的扇骨伤略有瑕疵，只当备用。当年玲珑逃离山庄时，将这柄墨扇顺了出来，留作念想。
　　孙婆婆告知欧阳克身世时将这墨扇一并拿了出来，克儿将墨扇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又给它系了玉坠，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刻上名字。他将墨扇随身携带，一来那是他最熟悉的武器，二来提醒自己勿重蹈覆辙。

　　欧阳克找了一处生长着灵脂兰的地方，蹲下身子，抖了抖袖口，两条小蛇一前一后地游了出来。它俩摇头摆尾地蹭了蹭克儿的手指，就扑到兰花上大快朵颐了。
　　就在这惬意的氛围中，密林之外突然传来铮铮号角声，仿佛宣战一般，紧接着欧阳克就听到了一句：
　　“小王蒙古霍都，敬向龙姑娘恭贺芳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