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伊人梦》方梦木白

7、奇怪的道姑

　　第七章奇怪的道姑
　　“宝贝，喝口粥吧！”孟老爷端着一碗肉粥在西厢房里喂着念恩。
　　“不吃！不吃！我不吃！”念恩不肯喝粥，一直说着“我要娘！我要娘！”
　　“恩儿，爹又给你找了个娘！过两天，你就可以搬到别院住了！”孟老爷说。
　　“我不要报搬到别院！我也不要别的娘！我只要娘亲！只要娘亲！”念恩边哭边大声地喊叫着！
　　孟老爷皱起眉头，厉声说：“闹够了啊！你娘已经死了！现在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可以宠你纵你，小事你闹闹就行，这事你怎么闹也不行！别跟我讨价还价、没完没了的！”
　　念恩没想到爹会对自己这么凶，突然有点怕怕的，停止了喊叫！

　　这时，家丁来报：“二夫人家的大舅爷到，已等候在厅堂里了！”孟老爷抱起念恩，走去了厅堂！
　　大舅爷看到孟老爷怀里的念恩，便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妹妹，还有那尚未找到的孩子，不禁一时晃神！
　　孟老爷向念恩介绍道：“恩儿，这是你的舅舅！是你娘亲的哥哥！”
　　念恩一听到“娘亲”两个字，就开始大哭起来，大舅爷从手里接过大哭的念恩，抱着她说：“一转眼我的外甥女就这么大了，想必再过几年长成大姑娘，到时候连舅舅也认不出来了！”
　　念恩很少见娘家亲人，但娘亲总会向自己提及舅舅，娘亲也总说“舅舅是自己最信得过人”，念恩心里很清楚——只有娘亲信得过的人才是自己可以信的人！所以她对这个舅舅很是信赖！
　　抱了一会儿，大舅爷对念恩说：“念恩，乖！舅舅有话对你爹讲，你先回房玩可以吗？”念恩乖巧地点点头，跟随丫鬟回了西厢房。

　　念恩刚走出厅堂，大舅爷的脸就从和颜悦色变成怒目而视，兴师问罪道，“孟老爷，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孟老爷是有些惧怕这个大舅爷的，连忙解释道：“大舅爷啊！灵竺意外落水，是谁都不想发生的事情啊！为了救恩儿，她搭进去了自己的性命，我这个为夫的心里真是不好受啊！”孟老爷说着说着不禁眼眶湿润。
　　大舅爷越听越气，大声斥责：“孟老爷，您这一句'你也不想！你也不好受'，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想！我尊称您一句孟老爷！试问这偌大孟府里的孟老爷——孟百君老爷，这么多年来可曾对家妹有过真心？有过爱护？”大舅爷看着不语的孟老爷继续道，“贵府是这封城的第一大户，而我朱家也是盐城的名门望族！当年若不是孟老爷去盐城做生意，偶遇家妹，哄骗她尚未婚配，家妹岂会远嫁到离家几千里远的封城做个侍妾？你骗婚在先，但因家妹已嫁入孟家我们既往不咎，可谁曾想，你曾经向我朱家信誓旦旦承诺会对家妹疼爱一辈子，但几年不到，你竟又添置四房夫人！我朱家，家大业大，家妹竟被你一个小小孟府的孟百君欺负到如此地步！家妹遵从三从四德，嫁到孟府后凡事以夫家为重，时时忍让，知书达理，甚至为孟府添丁，可试问一句孟老爷，你可曾珍惜过？如今，你孟府照顾不周，害家妹丧命，害念恩丧母！这笔账，孟百君你要怎么还？！”大舅爷用凌厉得目光看着孟老爷！
　　孟老爷吓得不知所以然，大舅爷句句属实，他竟无言以对！孟老爷心里清楚，这个大舅爷惹不起，往日有二夫人在，孟老爷做得再不对，大舅爷也不敢对孟府怎样，如今二夫人过世，孟老爷实在是不敢保证这朱家大少爷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自己不得不忌惮着些！
　　“我…”孟老爷不曾想一向有礼的大舅爷竟然说出如此咄咄逼人的话，一时乱了方寸，想了想后说：“大舅爷，灵竺意外去世，我比谁都难过！我当年做的是不对，骗了你们朱家，但灵竺嫁进我孟府，可曾受过一点委屈？她虽不是正室，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室的标准，这次意外离世后也是厚葬啊！还有，大舅爷，你可冤枉我了，我娶那么多房夫人，不也没办法嘛，谁让我子孙命薄呢！”
　　孟老爷说的话，大舅爷一句也没有听进心里去，因为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二夫人过世已成事实，再争论谁对谁错已无任何意义！
　　现在，大舅爷心里想得是如何让念恩安全在孟府生活下去！大舅爷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孟老爷疼爱念恩，一定会护念恩周全，可他不得不防日后孟府再添了子嗣或孟府其人夫人心怀不正，念恩该如何是好？
　　所以，他今日前来，一是为妹妹多年来的隐忍抱不平，发泄自己心里对孟老爷多年来的积怨；二是是震慑下孟老爷，让他对朱家有所忌惮，让念恩稳坐孟府千金的位子；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见念恩，询问当天妹妹溺水的原因，查出妹妹去世的真正死因，找出真凶！
　　就在孟老爷和大舅爷对视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名家丁来报：“一名来自道云观的道姑求见！”孟老爷的眉头一皱，但还是让她进来了！

　　道姑走进厅堂，大舅爷票了一眼戴着帏帽看不清面容的道姑后对孟老爷说：“我去看看念恩！”便走出了厅堂，参见而过得一瞬间，大舅爷觉得这人竟有一丝诡异也有一丝熟悉！

　　“说吧！你要多少钱？”看着大舅爷走出了厅堂，孟老爷对对面的道姑随口敷衍道。
　　“贫道不要钱！”道姑开口道！
　　“什么！不要钱？”孟老爷有点吃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贫道不要钱！”道姑再一次肯定的说！
　　孟老爷开始正式的打量对面的道姑，他本以为这人是来讨善款的修道之人，本不想理，但为了缓解方才与大舅爷对视压抑的氛围就让道姑进了孟府，没想到这道姑竟然不是奔钱来的！
　　“那你要什么？”孟老爷好奇的问。
　　“贫道什么也不要”净尘师太说“只愿长留孟府！”
　　“什么！”孟老爷又一惊，稍做平复后竟大笑着问道，“你想长留孟府，可否道明缘由？”
　　净尘师太将手里的拂尘一抖，大声说道：“贫道乃道云观的净尘师太，夜观星象，查到孟府宅院里有污秽之物，特此前来府里拜访直到污物尽除！”
　　这话不听不要紧，一听完孟老爷觉得此事犯忌讳，还是理一理较好，于是立刻派人把众夫人请来商讨此事！

　　“老爷这是干嘛呀！大晌午的让人去厅堂，还让不让人午休了啊！”三夫人边整理衣衫边向丫鬟抱怨！
　　“你说这是因为何事要咱去厅堂集合啊？”五夫人问并肩而走的六夫人，六夫人说：“去了不就知道了，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片刻，孟府的几房夫人都聚齐在厅堂里！

　　几房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厅堂中间的净尘师太，低声窃语道，“这人是谁啊？”“对啊！打扮成这个样子！连脸都看不见！”“不会是老爷又要娶侍妾了吧”“不能吧，老爷的品味不会这么差吧”…
　　大夫人开口问老爷：“老爷，这人是…”老爷屏退下人后，对几房夫人说：“此人自称净尘师太，来自道云观，乃修道之人，她说咱孟府有脏东西，想留住在孟府除污秽！”
　　孟老爷的话一说完，三夫人就急忙说：“什么？难道府里有鬼？这可怎么办啊！要不搬家吧…”五夫人白了一眼三夫人说：“有些人的胆子是真小啊，不仅胆子小，连脑子也小！人家说有就有啊，那我说我是鬼怪你信不信？”五夫人的话激怒了三夫人，三夫人大声回过去，“我看你就是鬼！还是个孤魂野鬼！”“你说谁呢？”“说你怎么了？”…三言两语，三夫人和五夫人就话赶话的起了冲突！
　　“够了！”老爷一声令下，吓得两位夫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慧娴，你说说！”老爷对着四夫人说。
　　四夫人看了看净尘师太又看了看老爷说到：“最近府里大事小事不断，真是不太平，不管道姑说的真假与否，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为了府里的太平着想，妾身倒是建议把师太留下…”
　　大夫人听得有点坐不住了，开口说：“留下来，可以！但总得让大家见见师太的庐山真面目吧！”
　　净尘师太慢慢开口说：“贫道以帏帽遮面是因为早些年面部生过冻疮，半个脸溃烂成疤，怕吓坏各位！但为了让各位安心…”净尘师太将帏帽摘了下来！
　　“啊！”几位夫人不禁发出既厌恶又惊吓的声音来！“够了够了！你快遮上吧！”老爷摆摆手示意师太带上帏帽，说：“以后你就在下房住吧！其他事情你听大夫人安排！”

　　老爷说完就走出厅堂去看大舅爷和念恩，丫鬟返回厅堂内，大夫人对丫鬟丁香说：“带这位师太去下房休息！”于是，净尘师太跟着丁香退出了厅堂。

　　各位夫人也陆续回房歇息！

　　回房的路上，四夫人身边的丫鬟问四夫人说：“夫人，分明是个骗子！为何老爷还留她在府里！”
　　四夫人问丫鬟：“你如何知她是个骗子？”丫鬟回答道：“夫人您可是礼佛之人，这些年大小佛堂我随夫人可没少去，见过很多庵里的师太，可庵里的师太哪里有拿拂尘的啊！”
　　四夫人笑着说：“可她是道教之人啊！”丫鬟一时语塞。
　　四夫人笑笑说：”不过，你说得很对！她确实有些奇怪，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四夫人回忆着说：“她手拿着拂尘不说，还自称贫道，但若真是道家之人，又怎么号称师太！想必，但凡通晓佛道两家的人都可以看出来她是假的吧！”
　　丫鬟忙问：“那我们为什么不禀告老爷？”
　　四夫人苦笑着摇摇头，只说着：“莫多管闲事！”

　　丁香回到东厢房回复大夫人：“夫人，那师太已经安排好了！”大夫人对丁香说：“去帮我盯住这个怪师太！她来得有些太莫名其妙了！”
　　丁香回复道：“夫人在担心什么？”
　　大夫人想了想说：“我原本以为只是骗子，来府里骗点钱财就走的，可她却分文不要，只求留在府里！加上她蒙着脸很是神秘，那脸…”大夫人想起净尘师太的脸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继续说，“谁知道这个师太安得什么心，想搞什么名堂？不管她和哪房夫人是一条船上的，你都给我盯紧点！”
　　“是！”丁香说，“她会不会和四夫人是一起的啊，四夫人就信这些东西！”
　　“不好说！”大夫人思趁着“老四今天确实是帮着这个师太说话了的，但老四一向是个没主见得人，吃斋念佛的满是慈悲为怀，帮一个不相干的师太很有可能；老三刚才一听说府里有脏东西吓得不轻，那神情不像装的；老五倒是不信师太说的话，对师太的态度最为反感，但不代表这态度不能证明老五不想师太住下来；老六倒是安静，没怎么讲话，但也不好判断这师太到底是不是她的人…”大夫人一遍遍回忆着当时每个人的神态表情，但毫无头绪，但想着“老爷只是让她住在下房，没太把她当回事”也就安心了不少！

　　西厢房里，大舅爷整陪着念恩读书，念恩时不时地说：“舅舅，我想娘亲！”大舅爷摸了摸念恩的头说，“念恩乖，如果念恩想娘亲了就把娘亲画下来！”
　　大舅爷试探着问念恩：“念恩可以和舅舅说一说，那天你怎么会落水呢？”
　　“志源哥哥带我去池塘玩，说带我去看大鱼！”念恩说：“可后来志源哥哥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然后我看到了好刺眼的阳光，好像还有一团黑影，再然后我就掉水里了！”念恩把“好像”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真的还是假的看到了那团黑影。
　　听到念恩的话，大舅爷心里咯噔一下，现在他非常确定，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个意外那么简单！他继续问：“那念恩还记得那黑影是什么样子的吗？”
　　念恩回忆着说说：“好像是黑色的，我看不清，阳光晃得我眼睛好疼，我的眼睛睁不开！”
　　大舅爷无奈继续问到：“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在池塘里了，喝了好多好多脏水后就看到了娘亲，再然后我睁开眼睛就躺在那里！”念恩用手指着屋子里的床说：“爹坐在我旁边，问我难不难受，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娘了！大家都说娘…死了…”念恩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大舅爷将念恩抱在怀里，安抚着她的情绪，过了许久，大舅爷对念恩说：“外甥女啊！舅舅有话对你说！为了你娘，这些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万不可以对他人说！”
　　念恩郑重地点点头！
　　“你娘没了，舅舅很想把你接回朱家，但你是姓孟，你爹一定不会同意舅舅这么做！”大舅爷看着念恩说：“所以你要记得！你虽为孟府的小姐，也万不可以任意妄为，任性霸道，对人要平易近人，特别是你身边的姨娘和下人，也万不可以轻信他人，信人半分就好，不可全信，以后自己心里的想法万不可告诉他人！”
　　念恩似懂非懂的看着舅舅说：“舅舅的话好深奥，念儿未能全懂！”
　　大舅爷开口道：“念恩，只需记得慎言、慎行、多思便是！”念恩听后点点头！

　　这时，孟老爷走进西厢房，对大舅爷笑脸相迎！
　　大舅爷看也未看孟老爷，只是询问：“刚才那道姑是谁？”
　　“说是道云观的净尘师太！”孟老爷如实答道：“她说我们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她能清理掉，我便让她留了下来！”
　　“师太？”大舅爷皱着眉想了想，却只问叮嘱孟老爷一句话，“孟老爷还是小心为上较好！”便不再多言！
　　“大舅爷放心，其实我对那师太也是半信半疑，就算她是骗子又如何！她孤身一人在我孟府，能奈我何？”孟老爷自信满满的说道！

　　念恩听着爹和舅舅的对话，对这爹口中的“师太”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