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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好日子不过为什么要私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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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秦河空气逐渐变得干燥,豫西的唇上破了皮。他有些惊讶,只隔了一道河气候竟如此不同,越往西北走,风光也逐渐变得寂寥空旷,这里的人们直率热情,与南边的温柔婉约截然不同。
他有些思念府上的那个姑娘,这个姑娘像鹰又像金丝雀,有时候张牙舞爪恨不得要撕下他的一块肉,有时候又分外心软扭捏,让人恨不得狠狠的揉揉她的脸。似乎这个姑娘天生就应该属于漠北,属于天空,属于一切自由。
可他不舍她飞翔。
“怀瑾少爷这些年苦心经营,北境几乎在掌握中,主子可以放心。”白眉是女子,脸上罩了一层白纱,多少隔了些凌风的刀割,只是她一见豫西主子的面色不由得有些心疼。
豫西点点头,思绪却有些飘忽,越看眼前的景色越觉得张家对自己恩重如山,愧疚的情绪立刻翻涌上来,暗自下决心要好好守护张家,更要好好守护张家的女儿。
两人日夜兼程足足花了十多日才到了漠北边境的小城怀柔,三月里,秦河以南估计柳树都开始抽芽了,北境依旧寒冷肃杀。
豫西和白眉住进了客栈,他相信怀瑾早就知道他们进了城。果不其然,才坐下不一会就有人来,来人叫赵方,只说张家少爷有请,请殿下晚些时候如府一聚。
豫西见她直言说殿下,便知道是怀瑾的人,应了一声。赵方低着头退了出去。
当夜,豫西带着白眉悄悄潜入边境将军府。
房内的人怕冷,尽管炭火烧的旺,那人半倚在罗汉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闭着眼睛似是休息,但眉头紧锁。豫西走过去,静静的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一时没有说话。
良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道:“殿下久居河南,怕是头一回到北境来。”
豫西不看他,缓慢道:“是。”
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呢,愧疚,亦或是无奈。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将军的儿子,两人本可以成为挚友,却被这争斗逼到左右为难的地步。
怀瑾坐好,为豫西倒了一杯茶,沉吟道:“父母可好”
“好。”豫西答。
怀瑾又问:“家姐可好”
豫西答:“也好。”
两个人不看对方,这样的相逢让彼此难堪,怀瑾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恨该怒还是该委屈,怕是心酸吧,身为臣子,就算权力再大,怎会大的过圣上念及此,怀瑾叹了一口气。
赵方进屋道:“回主子,京城派来的人已经进城。是不是……”
“恩……去吧。”怀瑾挥了挥手,随后又对豫西说:“京城的事我已知晓,人来了我自然会处理,你何必偏偏跑来一趟”
豫西将茶杯放在矮几上道:“来请罪。早年我出不得远门,如今有了些安置便决心过来一趟。”说完就起身,撩开锦袍便跪了下来。
怀瑾不言,结结实实受了豫西一拜。哼!他等了十七年,整整十七年!
过了一会他将茶杯放回矮几道:“殿下请起吧。”
又过半个多月,淮王听完碧峰汇报今日苏琪又去了哪里踏青,去了哪里喝酒,碧峰说了半晌淮王也不吱声,只自顾自的把玩着玉佩。
这是她生母的玉佩,唯一留下的东西,水头不好,不值钱。有时候他也佩服皇后的狠绝,她是厉害的女人,滴水不漏是一种本事,若是能把事情处理的似乎从没发生过,呵呵,皇后天生是吃这碗饭的。
“派人去漠北,消息怎么样”良久,淮王道。
碧峰正了神色道:“怀瑾少爷确实时常出现在漠北,边境将军府有许多人都见过,府里也留了怀瑾少爷的屋子,京城里的那位是握瑜小姐扮的。这几日小姐出门都是男装。”
淮王沉吟了一声,碧峰垂头不语。
“碧峰,你说今日握瑜去了哪里”淮王问。
碧峰答:“去了东山跑马,这时候估计还在。给王爷安排”
“去吧。”
今天佳楠陪握瑜骑马,谁知到这个人自从烧坏了脑子,连马都上不去,好不容易上去了整个人又僵硬的不敢动,他只好一路在下面牵着马走了很远。这哪是来跑马啊,这是跑自己啊。
远远传来马蹄声,佳楠停了下来,苏琪正想问,就听佳楠道:“有人来了。”
苏琪惊讶:“这你都能听到你听力不错啊!”
“那是你聋。”佳楠难得严肃,苏琪自觉吃瘪便不说话了。
好不容易看到来人,卓尔不群,哎呀真是卓尔不群。再一看,淮王!你妹!苏琪一蹬腿,黑皮立刻撒开腿跑起来,佳楠吓了一跳,等他想去拉住黑皮的时候哪还能拉的住。
淮王见状更是快马加鞭,风也是的略过佳楠,佳楠被两道风刮的有些懵,等等,发生了什么
果然还是被抓住了呜呜……
淮王扶着苏琪让她下马,道:“要是再跑就跑进林子了。”
苏琪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与本王走走罢,本王有事跟你说。”说着两个人牵着马便往林子里走。
苏琪一直避着淮王,如今被抓住也是有些尴尬,“殿下有什么事”
“本王想问,一个无心政治的王爷,能当天下人的皇帝吗”淮王也不看她,自顾自的走,自顾自的问。
这个问题真是暗示的不能再明显了,能吗能!那豫西怎么办不能,那他怎么办啊……穿越过来不是帮古人担忧的!
沉默了一会儿,苏琪道:“宋国有一个皇帝宋徽宗……”
“哪里来的宋国”淮王打断。
苏琪黑线,“书上!别打断我。宋国有个皇帝宋徽宗,不喜欢朝政,但却是个风流伟大的皇帝。”
“无心朝政,怎得风流伟大”淮王乐此不疲。苏琪脸色不变,牵着黑皮就要掉头,淮王吓了一跳连哄着道,“好好好,本王不打断你了。”
“人们常说宋徽宗时期社会黑暗,民不聊生云云,其实不然。宋徽宗当政的时候是宋国文化非常繁荣的一个时期。”苏琪一边想一边说,“他是皇帝,却身兼书画院的院长,还编画谱。主张以文治天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徽宗写得一手好字,创立瘦金体,流芳百世。”
豫曾虽然觉得这段话有些古怪,但大体意思却明白了,小心翼翼道:“那徽宗有无佳作”
“有的。他画过一幅《珍禽写生图》拍了两千三百万!”苏琪一激动就脱口而出,这是搞文物古籍都知道的大事。
2002年嘉德拍卖宋徽宗的珍品,最后算上手续费,一共花了2530万人民币。有一次看《马未都说收藏》,马先生也提到这件盛事,本身流落国外的名画,回到中国拍卖,国人想将她留下,结果最后还是被外国人拍走了,遗憾,心酸。
淮王听罢扬了扬眉毛,“两千三百万”
“两……黄金……”苏琪不太懂这里的货币,见淮王的表情似是有些不屑,连忙补充。
“不过因为他是皇帝,皇帝的画自然值钱。”淮王似是有些不以为意,但苏琪相信他是听进去了,自己找台阶呢。
苏琪又道:“你可知书中所写拍卖时的盛况”
“何为拍卖”淮王疑惑。
“拍卖就是价高者得。”苏琪突然有些累了,“一位老者非常爱古玩字画,听说了这件事,便去咨询当时非常有名的收藏家马未都先生,马未都先生说,你要是真喜欢,能收下自然是好的,总比流落到西域人手里好。”
淮王不解:“怎西域人也会喜欢徽宗的画”
“所以说艺术无国界啊!”苏琪道,“那天拍卖叫价非常激烈,等叫到一千多万的时候,老者举了一下手,但是这个价钱很快就被更高的价钱取代了,老者没有那么多钱,那副画最终还是被西域的皇子买走了。”
淮王不语。
“你知道马未都先生安慰老者时,老者说了什么”苏琪卖了一个关子,“老者说,马先生,我并不难过,因为我拥有了徽宗的画,哪怕只有那一瞬。”
皇帝的要务便是朝政,连朝政都不管不顾的皇帝,怎么会得民心
淮王大骇,他不敢相信,一个不务正业的皇帝,闲时作的画竟能收到这样深切的追随者,他想都不敢想。
“那徽宗,最终如何”淮王沉默良久,问道。
这是苏琪不愿面对的一个问题,但她还是道:“为人诟病,国力衰退。”
淮王神色一变,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