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你那么多年》顾青姿

13、十三

　　4、离职的最大好处就是我可以放心睡到中午。
　　不上班的第三天，我已经开始腰疼头疼，大概是睡的太多了。
　　我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个计划的雏形。
　　我想出去度个假，没什么钱，不用走豪华路线，可以是背包客。
　　整整查了一天攻略，我已经将路线都画好了。

　　徐先生大概出差回来了，特别的热情的要请我吃饭，我不太想洗头发，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借口怎么拒绝他。正准备说我有约时，他直截了当说：“我在你们小区门口，你直接下来就可以了。”
　　喂！你知不知道女生出门的正常程序！起码和我说一声你慢慢收拾，等上一两个小时才像话吧！
　　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挣扎了五分钟，最后决定，把头发扎成丸子头，那样就不显得头发脏了。
　　下楼后直奔小区门口。
　　别笑话我没出息，我已经尽量克制了。

　　75、可能不工作后，时间不会有紧迫感，我整个人都随意很多，脾气都变好了，好说话很多，连徐先生都不问我一声就把我拉走都不问一声。
　　最后确定去吃日本菜，天气还凉飕飕的，我反对。徐先生问：“你以前不是挺爱吃的吗？”
　　我思考了两秒“不爱了，以前爱的东西都不太好消化，所以都不爱了。”
　　他大概嫌我不赏脸，再一句话没说，最后，如愿，我们去吃了，火锅。
　　这才像话嘛。
　　不如意我也要把他搞如意了。

　　76、重庆火锅是个有魔力的东西，徐先生大概不太喜欢，脸色看起来不是很绅士，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爽不就得了？
　　吃饭这个事，就是过嘴瘾，谁爽谁知道。

　　清心寡欲的人是不是吃饭都带股清心寡欲的味道？
　　比如徐先生，点三鲜的锅，吃蔬菜，不碰肉，不喝酒。
　　比起他，我就像个酒肉朋友。

　　77、下班时间，街上碰见的都是些恩爱情侣，值得欣慰的是我的丸子头红色大衣让我年轻很多。徐先生吃完火锅，脸色就好了。
　　果然，他不爱吃火锅。

　　吃完火锅徐先生又说：“先走走吧！”
　　我有点摸不着他的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又说：“你一个人吃一大盘肉，吃大半桌子菜，不需要消化吗？”
　　你特么说话能不能不当着服务生的面说！
　　我这么大个人，有脸面的好不好！

　　78、出了门的街很长，我两就这么一路走，徐先生问：“你以后有什么计划吗？”
　　他问的很认真，我有点羞愧，我的以后，也只是个打工者，不会成为一个杰出青年。我甚至不知道我的下一个工作在哪里。职场这么多年，我唯一清楚的是，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斟酌说：“暂时没想法，想休息一段时间，去度假。”
　　他又问：“有打算改行吗？或者是继续读书？”
　　我摇头。
　　这些年的很多事情，我都很遗憾，但是无能为力。

　　79、我难得的有兴致问起徐先生留学的事，他的回答很含蓄：“其实并不舒适，强度很大，压力也大，华人的圈子就那么大，我并不热衷交际，生活可想而知。”
　　我大概能体会，“那现在呢？”
　　他笑起来：“还行。”
　　生活总是个沉重的话题，里面的零件太多，不能保证每一部分都正常。

　　80、徐先生问我：“那一年，你怎么熬过来了？”
　　我的脾气真的变好了，也愿意谈起从前了。
　　“那年我差点就退学了，凑合着毕业赶紧开始工作，那时候还是有梦想的。但是疲惫的太久了，就没有那么大的企图心了，有点得过且过。也可能是脚踏实地了，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把它想的太热血了。”
　　他谈谈说：“你在你们圈子里的评价很高。在你的职业生涯期间你很优秀。”
　　我知道，所以很感激，所有熬过的夜，不管是为钱还是什么，付出过的幸苦，最后时间都给了我回馈，或是一句赞誉，或是一句褒奖，我都感激。这本是我自己的事情，最后却得到了别人的夸奖，我很知足。

　　我笑笑答“可能是我前上司的手笔，毕竟，她想挖我墙角很久了。”
　　徐先生却说：“那是你该得的。”

　　81、街尽头是条大道，我们该告别了。
　　我和他笑说：“谢谢你今天的火锅！我很喜欢！”
　　徐先生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突然说：“顾小青，十年后的我，还可以追求你吗？”
　　他的话有点吓到我了。
　　他又说：“十年前的小顾很爱笑，热心又有朝气。充满活力，我遇见十年后的小顾，她变了很多，自律严谨，有点不近人情，很辛苦。我今年二十九岁，谈过一次朋友，异国恋，为期三个月，原因是彼此性格不合。那么小顾你呢？”
　　我没想到他说这个。

　　脑子里沌沌的，什么也想不起。
　　他一直看着我，我想了片刻，才说：“你让我想想。”
　　我就那么一路走回去了，走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一路上竟然什么都没想，就那么心无旁骛的走回去了！

　　82、等到家后才突然警醒，徐先生真的在追求我。
　　我是个有点好强的人，不喜欢白马王子的戏码。我的爱情观一直很直接，棋逢对手。
　　他很优秀，我也不能差，潜意识里可能是我自卑。
　　我的认知里两个人对等，才会相互配合，相互理解。
　　现在这个局面显然不是好结局。
　　处女座的人，操心的真多，竟然都忘了偷偷欣喜一下。
　　等快说了，我的反射弧才出现反应，一个人躺在被子里又哭又笑，折腾了很久才睡着。

　　83、我辞职的消息我爸没过两天就知道了。第二天的中午他就到了，穿了件平时早上出门遛弯时穿的外套，大概一听我辞职了，买了张票就飞来了。
　　我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过他了。
　　他是个典型的中国式家长，沉默话不多，更别提谈心。我小时候对他的印象很淡，他从不哄我们，和我们零交流。
　　后来长大一点了，他和朋友介绍：“这是我家小姑娘。”介绍时脸上是带着笑的。
　　我因为他亲昵的介绍，心里偷偷欢喜，对别人越发礼貌，生怕丢他的脸。

　　总之，将近三十年，我们谈心的时候几乎没有。
　　到后来，我都不忍心和他聊天，给他钱他不要，只能给我妈。每次离家时他从来不在家，我妈说他其实很难过。我当然知道他难过，要不然不会背着我流泪。
　　家里破产那年，他都要执意送我走，给我带着钱，让我离家远远的，以后别回来。
　　他这个人，心细，但是太沉默。

　　我开门看见他，都没反应过来，他才说：“我路过这里，来看看你。”
　　老顾，我妈发现你不见了，慌着给我打电话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老顾，您随性成这样？就不怕家里顾太太收拾你吗？

　　我衣服换到一半，没来得及去接他。
　　我带他去吃饭，他一路沉默，一句话不说，我整整问了一路，他挑着捡着回答几个，就那么听我一路上说个不停。
　　老顾年轻的时候也很帅，他的眼睛非常好看，即便现在年过半百，我依旧觉得他很帅。
　　就是高冷的很，不爱说话。
　　现在闲的时候和人下棋，一整天就坐在那里，边上围一圈人看着叫嚷，他就静悄悄的下一天都不怎么说话。
　　所以和我妈肯定是相亲的，我就不信我妈和他能谈得来恋爱。

　　等上菜的空隙他才问我“要不要和我回家住几天？”
　　我们家老顾，不远千里来看我。他心里我依旧是家里的小姑娘，有什么事，他都护着我。
　　他见我哭了也不安慰：“多大了？还哭？”
　　我哭笑了，犟嘴：“我就哭。”
　　他难得开怀笑，笑完了才说：“工作有什么不顺的吗？”
　　我和他解释：“我的工作本来和专业也不对口，时间长了也有了经验，但是最近公司人事调动，我想换个环境。”
　　他懂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你的专业不该止步在本科，应该继续念的。”
　　我打断他：“成年了就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任，父母不能照顾我后半生，这和咱们家没关系。你也知道，我不一定是学财务的料。”
　　他还是心里觉得遗憾。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父母恩，已让我一生都不敢辜负。

　　老顾从来不过问我的私人问题，今天却问我：“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成家在这里？”
　　我琢磨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三十岁的人了，让我怎么和我爸解释我还是个光棍这个事情？你们谁教教我？
　　他不深问，但是也是提点了。
　　我不好什么都不说，突然想起个人来。徐先生这时候可以救个急。
　　所以摸着良心瞎说：“有介绍的朋友，但是没结论，人是我高中同学，等有了结果，我和你报备。”
　　老顾是个有涵养的人，从不为难人，尤其在我睁眼说瞎话的时候。
　　真是个让我爱都爱不够的可心人。

　　速度这个东西实在不好捉摸，
有时候一天写不出一章，有时候一小时码一章轻松。
你们都睡了吗？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