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如此》鱼子蛋er

14、如同梦境

　　邵然和尚文对早上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他们和往常一样该干啥干啥，不一样的是，邵然是压根就不想提，尚文则是怕邵然提出之后和他闹。

　　尚文的视线从邵然一进教室，就一直锁定着他，尚文最享受的，就是这样每天静静地看着邵然，邵然时时刻刻透露出的喜怒哀乐，都能让他为此着迷。

　　尚文其实有时候在想，全世界的人死了都没关系，只要邵然能够好好的，即便世界毁灭又何妨。

　　尚文这种病态的想法，是经过那件事才有的。

　　这是尚文再也不想触碰的回忆，就是因为这件事，毁掉了他和邵然之间原本存在着的爱情。

　　如果可以，尚文希望能让那件事对邵然造成的伤害彻底消失。

　　尚文看向窗户，外面阳光明媚，但尚文知道那种灿烂自己是不可能触碰到的。
　　尚文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他身边一片漆黑，他除了自己的身体，其他什么也看不清。他有些奇怪，但并不害怕，他朝着前方慢慢走去，他似乎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

　　“我杀过人。”

　　尚文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猛然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身边的黑暗渐渐开始消散，他惊讶地发现他又来到了邵然的奶奶家，而背朝着他蹲在地上的，正是邵然。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想去抱抱他，他的身影看起来太孤单了，他有些心疼。

　　“别过来哟。”邵然突然转身，向着尚文笑了，“你是第一个有资格听我讲那些事情的人，所以请你听完再做决定。”

　　尚文突然觉得此时的景象很熟悉，他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我身后这个菜园里，埋着我名义上的舅舅或者是干爹。”

　　错不了了，尚文面色苍白，这不就是那天邵然第一次带他到他家做客的对话。

　　“……为什么？”尚文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不，不要问。

　　邵然意味深长地笑笑，道：“因为想杀。”

　　“……”

　　邵然耸肩：“不逗你了，看你一脸惊讶我直接长话短说吧。

　　尚文：“……嗯。”

　　“嘛，这个故事也没怎么有意思，那些言情文里大概都出现这个梗无数次了吧，无非就是与奶奶相依为命的少年，在有一天奶奶去世后悲伤欲绝，直到有一天少年发现奶奶不是正常死亡，而是人为的。

　　虽然已经听过，但再次听了一遍突然觉得很多事情豁然开朗。

　　“然后呢，少年一直搜查，不惜和□□打交道，终于找出了凶手。

　　“那个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奶奶的大儿子，少年这十几年里一直不知道奶奶还有儿子还有家人，而且这个大儿子明显是为了奶奶的遗产，毕竟奶奶还有个房子。

　　“少年知道这些后，没有什么愤怒，他只是很平静地计划好一切，又将那个所谓的舅舅约出来，接着就这样解决了他。

　　“少年事后才开始害怕，可是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少年觉得自己今后的人生就这样在恐惧与黑暗中度过吧，上天对他这样的家伙已经够好了，至少在他十岁前被奶奶捡到。

　　“少年就这样，一个人浑浑噩噩地过着，为了赚取生活费用，他不得不打工，也为了今后的日子，他也必须得到好的机会，现在唯一的这个机会，只有好好学，并且有时候他也会收到奖学金和资助基金，有时邻居也会给少年一些帮助。少年不是那样有骨气没脑子的人，他欣然接受了别人的帮助，不过他将帮助他的人都记住了。

　　“于是他就这样努力地学习，努力地打工，某天，学校突然新转来了一个另一个少年，他就这样闯进了邵然的世界，为少年带来一抹光彩，那是少年一直在渴望的东西。”

　　说道这儿，邵然停顿了一下，神情悲伤地继续说：“少年害怕被那个少年知道自己的事情，可是他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了，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心。于是他决心告诉那少年真相。”

　　尚文心抽了一下，生生的疼，他暗想，终于来了么。

　　“那么，现在，是你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了。”邵然看向尚文，“呐，是留下来，还是，再也不见？”

　　尚文听完这句话站在那里动没动一下，他只是盯着邵然的脸，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

　　邵然原本无所谓的表情变得更加漫不经心，他摸了摸脖子，突然笑道：“嗯……果然啊。那么该送客了呢？”邵然自嘲，转身就要离去。

　　尚文突然一把抱住了邵然，他知道，要是这次让邵然走了，那就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尚文感觉到邵然僵硬的身子，但也察觉到他很快就放松下来，接着他转过身和尚文对视了几秒，但尚文觉得很长。

　　接着邵然笑了，邵然看到了，看到了尚文眼中自己的重要性和他的真心。

　　下一秒，尚文吻上邵然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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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邵然的脸变得模糊，尚文摸上去，但怎么样也摸不到。他惊慌地想抓紧邵然的手，可是就这样穿过。紧接着邵然的身体也变成了点点荧光，慢慢消散。

　　尚文伸手去抓那些荧光，可是他的手刚一过去，荧光就消失了。他又陷入了黑暗中。

　　尚文不想走动了，他坐在刚才邵然幻化成的那些荧光消失的地方，再也不想挪动一步。

　　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尚文想着一些事情，他没有想这种问题——＇这里是哪里？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他怎么才能出去？’

　　他没有想。

　　他现在只想到刚才看到的邵然，和记忆中的那个并无两样。

　　依旧是那么忧伤，依旧是让他心疼。

　　突然，尚文身边的黑暗在“唰”得一声后，变成了人行道，商场，马路等等。上方也有了湛蓝的天空，太阳就在那悠悠白云里放着光芒，一切都让人觉得心情舒畅。但尚文总觉得这里莫名的阴暗。

　　尚文适应了很久很久，才看清了他此时正坐在马路中央。

　　尚文正觉得奇怪，突然看到了身边那刺眼的血红色，尚文整个人猛然僵住，他开始颤抖，他看着面前这个满身鲜血的熟悉的人，他的手正放在那人的胸膛，那微弱的跳动时断时续，让人揪心。

　　“不……不要，不要……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尚文猛然抱住了他面前的人，几乎是无意识地口齿不清重复着相同的话。

　　远处的警铃声愈来愈近，伴随而来的还有救护车的声音，尚文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现在除了怕还是怕。

　　你不要离开，你不要走。

　　尚文呜咽地抱紧了邵然，他心好疼，他的心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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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拉力突然从尚文的上方出现，他还不来得及反应，那股力量就将他拉上天空，远离了那血液的河流。尚文不顾一切地想冲下去，可是没用，他似乎被拉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突然，那股力量消失了，尚文就这样迅速地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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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尚文从床上惊醒，他看了看四周，不是自己的卧室，他扭头向门外看去，那里有一个可爱的少年正欣喜地看着他，甜甜地对着尚文笑，似乎看到尚文醒来很开心。

　　尚文蹙眉：“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少年对于他的质问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垂下脸道：“昨天你喝多了，我不知道你家……只好把你送回我家……”说完他舔了舔唇，有些忐忑地看着尚文。

　　尚文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他愣了愣，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站起来穿好衣服，淡然地看着少年说：“芷白，我知道这样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付出的这些没有回报。”

　　“……没关系。”那叫作芷白的少年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弧度，“没关系的，我喜欢你这是注定的事情，我选择为你做这些事情也并不需要回报。”

　　尚文的动作一滞，旋即道：“嗯。”

　　少年没再接话，他只是将三明治递给尚文，然后帮尚文整理好衣服，将他送出了门。

　　尚文走出很远后，似是不经意间转过头，那个少年还在那里注视着他。

　　尚文不知道心里的那种感觉是什么，感动么？

　　他摇了摇头，打算将这些问题都甩出去，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

　　那个梦好清晰，就像重现了那天的景象。

　　尚文想起梦中从自己怀抱里消失的邵然，难道这是在暗示邵然最终会从自己的世界离开吗。

　　尚文不想再想了，他慢慢往学校走去。

　　有时候想得太多，累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