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折》钱贝

2、十年

　　明天就是婚期了，是姐姐大喜的日子，和那个本应和我成亲的男人。房外和房内仿佛是完全隔绝的，外面的喜庆气氛如何也感染不到我。

　　应该做些什么吧？起身，朝姐姐屋走去。院子里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幔帐，还有红色的喜字，仆人们见我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尴尬，不过这都不关我的事，我身处事外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人们仿佛在看别人演绎的故事。

　　姐姐同我住在一个院里，没晃几步就到了姐姐的房门前。抬手敲门，屋里的人应声开门，见是我高兴的把我让到屋里。

　　屋里红烛晃动，满眼的红，坐到平时喜欢坐的位置。

　　“妹，这么晚了还没睡？”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我和姐姐的差距，姐姐开朗大方、温柔体贴，而我不喜欢表达自己、不喜欢和人接触。

　　“明天姐就要出阁了，我是来恭喜姐的。”直到现在我仍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用平淡的语调说着平淡的话。身体好像被别人操控，灵魂不属于我，我只是个旁观者。

　　“谢谢好妹妹，姐真庆幸有你这样的妹妹。”

　　是吗？不过和我无关。

　　做完了觉得应该做的事起身该回房了。

　　回到了和外面隔绝的天地，打算睡下明天一天应改会很忙。

　　突然，房中出现了一个虚拟空间，空间像水银形成的漩涡一样不断的扩大，最后大小保持在多半间屋子的程度。漩涡不断加速把周围的物品全吸入其中，我也不例外，没有挣扎，为什么要挣扎呢？半个身子陷入漩涡时听到了姐姐的叫门声，本想提醒她不要进来，不过突然之间又不想说了。

　　水银，美丽而有剧毒，给人迷幻般的感觉，至少我此时感觉就很迷幻。悬浮在水银色的无边空间里，以我为暴风眼的转动，不像刚才那样的急骤，只是缓慢的、悠扬的转动。看着姐姐在不远处无助的样子，显然是推门进来也被吸入了这个空间，但是我却没有一点罪恶感。

　　安静的空间突然产生了一丝波动，缓缓地空气中有声音传来。

　　“尔等陷入诅咒空间，此空间一日十年，不久尔等就会衰老而死，死后和空间融为一体。”

　　恐惧，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害怕，害怕死亡。不过这种情绪和其他情绪一样并没有在我脑中停留太久，慢慢的脑中又恢复了平静，身体就像傀儡，我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没有灵魂的人。

　　从来时间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姐姐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笑得爽朗痛快，“这几年来心里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痛快过。也许是要死了吧，什么都不想了反而痛快些。”

　　我没有接话，姐姐又自己说下去。

　　“妹，你其实是怨我的，对吧？”苦笑，“我心里也不好受呀。”

　　怨吗？不知道，或许吧，要不然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她和我一样掉入诅咒而置之不理。

　　“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但是，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我是真心高兴你是我妹妹……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反而心里平静下来了……呵…什么都不争了，没意义了。”

　　争吗？我有什么需要她争的吗？凡事比我强，比我拥有的多，还有什么是我有她没有的吗？

　　原来，原来我们都不愿意承认的事一直存在着。作为最亲近的人我们一直都在互相比较，随之就会产生想胜过对方的想法，就会有不甘。呵~没想到我也是会有这么正常的情绪，毕竟，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

　　不过……算了，一切都算了，不关我的事。

　　忽然，水银空间消失，我和姐姐站在离家不远郊外的草地上，面前站着一对年轻男女。

　　“恭喜你们，放下心中的怨，解开了诅咒。”男子扶着女子脸上掩不住的激动。

　　“这是怎么会事？”问的当然是姐姐。

　　“我们被下了诅咒，化身为了水银空间，专门吞噬心有怨气的人，如果在吞噬期间，把自身的怨气解了，这个诅咒也就解了，我们也就得救了，不过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放下怨……”

　　“原来如此。”

　　“空间的诅咒是一日十年，所以……你们在诅咒里呆了一天可是生理上却度过了十年，所以……”

　　我和姐姐互相望去，脸上已不复青春年华，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龄了。

　　“还有，在现世里有关于你们的记忆都被抹去了……总之，希望你们以后的生活能快乐。”说完，男人扶着从始至终都没发一言的女人转身离去。

　　是吗，会被所有人忘记，不过，无所谓。

　　“妹，你在想无所谓对吧？”姐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开朗大方的她，她的光彩仿佛没有应年龄的改变而消减。

　　“嗯。”我很是难得的回应了别人的问话。

　　“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姐蹙眉冥思，突然抬眼看见害我们变成这样的男人，“有了，妹跟我来……”说着拉起我的手向罪魁祸首走去。

　　那人年轻俊秀、斯文儒雅，虽只有一日未见，但却仿若隔世。

　　“喂，小子。”

　　“两位大婶有何指教？”

　　大婶？唉，算了。

　　姐姐毫不在意他那句‘大婶’：“小子，我们是你干娘。不必急着辩解，听我把话说完。其实这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

　　“什么？你不信。我会让你相信的。你爹是不是叫……你家历代……你小时候……”

　　“走吧，咱家回家，干儿子。”干儿子被姐姐忽悠的晕头转向，已经趋于半相信的地步。

　　姐姐一手拽着我，一手拽着不怎么情愿的干儿子向儿子家的方向走去。看来以后有事情做了，好好管教这个不孝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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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阴暗的故事，阴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