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芽見空》綠側

68、Chap 68 从你那里传来的……

　　“……要是敢流眼泪的话，本大爷不会饶过你。”大概是察觉到了我错乱的心情，迹部压低了声音，却并未将双手放松。
　　本想以“哭不出来”作为抵抗的语句，我却在开口前被自己呛到，毫无预兆地咳嗽起来。
　　“……镜见，你真是白痴。”他完全没有要安抚我的意思，“给我安静地待一会儿。”
　　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本就被脱力感缠绕的我这回真的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了。喘着气的一方变成了自己，我一边思虑万千，一边认命地闭上眼。
　　不行了，这个声音……
　　心跳声在耳旁几乎以爆炸的势头一刻不停地响着，令我感到不适。我想抽出双手，却因被禁锢得过紧而毫无办法——局势似乎完全倒向一边了。
　　“别乱动。”迹部的声音传来，“比赛后没休息就跑到这里来，都是你这家伙的责任。别再让本大爷多费力气。”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倒还是保持着迹部流的说话方式。不知为何，之前一直在我头顶盘旋的不安感渐渐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某个劝诱着我抛开所有酸涩心绪的声音。
　　即使只有几分钟也好，能够什么也不想的话……
　　在闭上眼沉默的期间内，时间概念之类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不知过了多久，迹部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平静下来了么？”
　　我睁开眼，然而自身所处的状态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改变，就好像我只不过从一个梦境跨入了另一个而已。
　　“本来想问你这家伙的事不止一件。”他说，“……但看你这副样子，估计一时间问什么也听不进去。”
　　“……所以才……”我勉强挤出几个字。
　　“……嘁。”他不易被察觉的声音由于距离近在咫尺的缘故还是飞入了我耳中。之后不过两秒，他便松开了手臂，使我得以解放。
　　“如你所想。”他移开视线，“只不过是安抚罢了。”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什么也不想的我，因为他的这句话，各种各样的情绪又立刻如杂草般丛生了。
　　“……迹部前辈根本不会明白，”等到心情平复下来，我终于能镇静地开口，“这样所谓的安抚，究竟换走了我这边的多少东西。”
　　“那种事本大爷才不会管。”迹部重新将视线移回来，“需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胜者是我，并且只有我。”
　　他的声音重重地敲在我的心脏上，与之一并袭来的还有楼下不合时宜响起的喧闹声。我呼出一口气，转过脸望向窗外：“……部活时间好像结束了，迹部前辈。”
　　“日吉那家伙会做好收尾工作的。”迹部开口，“哼，总算是渐渐有点部长的样子了。”
　　我说不出话来，并且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间十分不想往网球部的方向望，只能收回视线来，重新看向迹部。
　　“胜者……是迹部前辈。”
　　说完这句，我便急切地转过身去，从计算机部部室逃离了。

　　这之后，班上倒没有人问起我有关那天日吉的事，大概我的举动并没有让他们觉得有哪里不妥。
　　这样稍微平静了些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天，时间便转到了合唱教室结束时的最终汇演。
　　一年生和二年生的演出在上午进行，三年生则被安排在下午。因为一同参与演出的人实在很多，并且也不是专业要求很高的演出，所以与之前的乐团相比，我的紧张感只减不增。也正因如此，即使在紧张气氛最浓厚的后台处，我也有闲暇四处张望。
　　大家都在自主练习，当谈其中也不乏将此当作休息时间的人，凤便是其中一个。他看起来没有多少负担，大概只将这种演出看成热身之类罢了。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坐在那里不停活动着手指，似乎想尽力保持最好的状态。
　　不过……和那时一样，领结好像又有点系歪了。
　　我偷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他。考虑到其他人的存在，我也就没有和他搭话，而只继续观察起别人的行动来。

　　演出很快开始了。由一年生打头阵，我们二年生便站在后台等候。从我站的位置只能依稀看见外面的状况，于是即使有点艰难，我还是尽全力伸长了脑袋。
　　坐在观众席上的除了一二年级的少部分学生，还有一部分三年生。我稍微扫了几眼，却只看见了认识的奥和柏元，便暂时放弃搜索，将注意重新投回现场。
　　一年生表演结束，台下适时响起了掌声——观众与表演者的配合也是一流水准。然而时间不允许我多感慨，此刻便是我们上台的时间。
　　按照彩排时确认的位置站定后，灯光的温度让我周身笼罩在温暖之中，在后台体验到的一月的寒冷总算暂时被逼退了。我深呼吸了两次，向台下望去。
　　那道视线……
　　刚才并未看见的网球部三年生正选们竟然也坐在观众席上，大概先前只由于角度的缘故而没能进入我的视野。然而现在，我因为感受到了某道无法回避的视线，而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紧张起来了。
　　明明只是合唱而已，我却像在阴沟里翻船似的，提前有了不妙的预感。
　　随着榊手臂的挥动，钢琴声也从凤手下流淌了出来。我像平时一样张口唱着，却能明显感觉到与平日状态的不同。声音不饱满不说，连气息都无法支撑起一个长句。
　　被灼烧着……
　　幸好是合唱，即使我的状态不对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我尽力表现得与平时一样，尽管心里明白自己正扮演着拖后腿的角色。
　　总算依靠演技完成了曲目，在随大家一起谢幕走下台后，我才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只因为那道视线而完全搞砸了……

　　“是，辛苦了，守内桑。”
　　听见凤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便转脸望向他——他正向其他人一一问候着。很快便轮到了我，我于是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来应对。
　　“镜见桑也辛苦了。”他笑了笑，“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可是总感觉镜见桑的脸色有点……”
　　“没错……不知为何状态不怎么好。”我老实承认。
　　“是身体的原因吗？”他立刻睁大了眼，“现在去保健室的话……”
　　“不不，”我摇摇手，“大概只是因为太紧张了。”
　　“啊，紧张……”凤考虑了几秒，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用拳敲了一下另一只手的掌心，“对了，镜见桑要不要喝玫瑰茶？”
　　我有点迷惑：“玫瑰茶？”
　　“是迹部桑今早送的啦，据说是才入手的相当高级的品牌，但是名字我忘记了……”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玫瑰茶的话，应该能让人——诶，不过……”
　　我只能再次迷惑发问：“不过……？”
　　“连我都收到了……”凤迟疑了一下，“镜见桑一定也收到了吧？”
　　“啊？”我下意识发声，“我没有……”
　　“不可能的啦，”凤摇了摇头，“即使早上没有，也绝对会收到的。”
　　我一时哑口无言，只能盯着他坦诚的面孔看了好几秒，直到感觉脖子有些僵硬才败下阵来。
　　“感觉状态不好的话就试着喝玫瑰茶吧。”他又笑了笑，“是那个前辈送的的话，一定会是很好的东西的。”
　　不知道他哪来的肯定，我只能目送他在说完这句话后离开后台处，只留下身处喧闹中的我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了。
　　……完全想要确认他所说的话。
　　我摇了摇头，抛开脑海里自己刚才的差劲表现，向教学楼走去。

　　在储物柜区站定，我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伸手打开了属于自己的一格。柜门刚被打开，显眼的包装纸便进入了视线。
　　……真的收到了。
　　玫瑰的香气缓慢飘散出来了。我拿出盒子，在略有些好笑地看到上面附着的用华丽字体印有迹部名字的卡片的同时，感到全身都被这薄薄的香气包裹了起来。
　　奇怪啊，明明是玫瑰，却散发出像这样浅淡的香气，与想象中的热烈完全不一样。
　　发觉到自己在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我赶紧强迫自己回到现实。既然收到了迹部的礼物，那么不去道谢肯定不行。不过……
　　尽管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并且那之后也没有再见过迹部，但留存在脑海深处的令人迷惑万分的温度仍极为真实，几乎与现在的状况一样——只不过此刻将我包裹住的换成了无实体的玫瑰香气罢了。
　　说迹部那方的心情完全没有波动的话，会相信才奇怪吧。
　　不知为何稍微安心了些。我呼出一口气，将柜门关上。
　　离赌约的限定时间只剩下了两个月，临阵退缩就太差劲了，千冬！
　　正因如此，比起简单地发短信告知，果然还是以其他方式告诉他已经收到礼物了比较好吧。
　　这样想着，我又重新打开柜门，一狠心将包装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袋玫瑰茶。

　　……

　　午休时间过后，下午阶段的演出开始了。我避开御惠一个人坐在前排最外侧，等待迹部带领三年生们上台后，便起身溜出了门外。
　　从外面的门进入后台，我便取了一次性杯子，以极快的速度冲泡好一杯玫瑰茶，随后掏出之前准备的纸笔，写下“For 迹部景吾前辈”的字样，用杯子压好放在桌上。
　　完美的计划啊，千冬。
　　钢琴声响了起来，作为指挥的迹部这时不可能来到后台。但深知在这种时刻不能掉以轻心，我立刻收好东西准备回到观众席。然而，就像被神灵针对了似的，正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