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水之赛冰

46、第一章

　　二公子在無雙門裏留了三天，滿足而歸。不僅無雙承諾了協助他説服潘傢娶如玉過門，也帶走了一箱據説是幫助他光大神劍山莊所需的資金，裏面還有無雙送給他的蝶形白玉墜子一對，作爲恭賀他和如玉成婚的賀禮。
　　他走的那天，無雙帶我去瞭望臺，看那人志得意滿的背影，有人在笑，不屑的冷笑。
　　沒有幾天，有消息傳來，秦棠死在了回去的路上，身邊那裝滿金銀的箱子不翼而飛。
　　又過了幾天，又有消息傳出，那對白玉墜子，有人在潘傢12嵗的小小姐身上看見。
　　於是，江湖傳說潘傢怨恨秦棠過河拆橋憤而殺其洩恨，潘傢矢口否認，被人一口咬定是死不認錯。
　　武林正道怎能放過如此大逆不道的潘傢？
　　無雙門又怎能放過殺害了他們合作夥伴的潘傢？
　　作爲中原武林標誌的潘傢亂了。
　　於是，中原亂了。
　　那幾天，無雙一直都很開心。
　　秦棠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在荷園陪我賞月時曾收到飛鴿傳書。當時他看完就大笑，說所要的都已到手。
　　他說，三公子已經成年，才華不在他兄長之下，聰明識時務又識好歹。
　　他說，中原或許應該換個老大。一個人在高位上坐久了，往往會不願下來，他應該幫忙有心人。
　　這件事情何時才平息，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阿四在得知我能隨意進出福院后問我：“姑娘還打算離開不？”
　　我自然是點頭的，這個男人的身邊，我不覺得有我的位子存在。
　　她看我半餉，長嘆一聲。“姑娘可知，爺這已是對你做了什麽允諾？”
　　“有允諾嗎？我只知道，他想讓我知道自己與衆\不同、繼而對他感恩好愛上他罷了。”
　　在一邊的圓圓似乎聼不過去了，也開了口。“姑娘，其實爺也是個死心眼的人，一旦認定的，就不會改變。所以他的承諾，不會那麽簡單就說出口。姑娘，圓圓能和你保證，這份特殊，永遠只會是你一人的特殊。”
　　“你們究竟想要說什麽？阿四，圓圓幫著他説話也就罷了，怎麽連你都參和？”我有些不滿，唐四要不是有我，能有這麽幸福的現在？我可還算是她小姑的身份，她不知道幫我，卻幫著舊心上人？我要給莫翔打小報告！
　　“姑娘，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啊！這麽說吧，你和爺其實閙成怎樣，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如今多這個嘴，還不是爲了你自己著想？”唐四姑娘生氣了，一拍桌子橫眉怒目，氣勢逼人得讓我不得不倒退三步，甚至想要躲到圓圓身後去。
　　“四姑娘，你嚇到她了。”話雖這麽說，圓圓卻一動不動依然原地站著，怎麽也看不出有準備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打算。
　　“你們到底在生氣什麽？好，我不該懷疑你們為我考慮的良苦用心，不過也請你們能說得讓我明白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好不好？”雖是抱怨，不過也不敢說得大聲，她們如果還要覺得委屈，那我可是更委屈著。
　　圓圓和唐四對看一眼，還是唐四開口。“圓圓她早已受了囑咐，不能再説爺的好話要一切讓你自己想，省得被你說成是勸誘。這話，還是我來説吧。姑娘，爺如今這麽做，等於是告訴了所有人，你就是他認定的新娘、是他無雙門的門主夫人！”
　　晴天霹靂。
　　一時有些混混沌沌得，老半天只能擠出一句“騙人！”，卻再也不知道說什麽，心裏反復一句話，這次玩笑開大了開大了，一定要堅決得漠視，不然以後難以和他相對。
　　可是，心底的那份高興和甜意，我也能選擇漠視嗎？
　　沒幾天，他讓人叫我去福園，說有好玩的讓我瞧。
　　我帶著圓圓過去后，再一次清醒得認識到，他和我之間關於審美眼光，有怎樣大的區別。
　　还未进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个女人，上了阶梯，见一男一女分别站在尸体的两侧，他站在一边，有些无聊的样子，看见我来了，立刻迎了过来。
　　“怜儿，来看来看。”
　　他领着我走进，我才发现那女子有些眼熟，而且瞧这样子，像是早已断气的，眼睛虽紧闭着，但那张惨白的脸仍让我汗毛倒立，忙转了头不去看，口中怨道：“你让我来看的，就是这么个死人？”
　　“你不认得了么？这是秋千啊，当时下毒害了叶锋还来欺诈于我，被我贬去看守红莲、最后却和红莲一起背叛于我的秋千，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一般高兴着见到她的尸体呢！”他站在我身后，很认真地给我解释，试图勾起我的旧恨。
　　“叶锋的毒早就让治好，你也早已惩罚了秋千，我还对她有什么怨恨的？何况，她是背叛你，又不是背叛我，别把我说得和你一般爱计较。”我想了想，又道：“比较起来，你对叶锋所做的，岂不是更应该让我记恨一下？我连你都无法去记仇了，何况是对她？”
　　他一甩袖子坐上椅子，一副献宝失败的不满样。“哎，我说怜儿，你到底喜欢什么呢？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怎么会？无双你送给我的，可都是我所爱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我怎么敢不去喜欢？我顿了顿，在心里补上这么一句。
　　他含笑，却不语，起了身走到我身前将我抱在怀里。
　　我推开他，实在没兴趣在人前做表演。圆圆和青儿空儿或许看惯了，不代表这个时代的人都能接受这种开放，他忘了周围还有陌生人，我没忘。“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我晚上过来，等我。”他俯身，贴在我耳边说着，嘴唇每次开合都碰触着我敏感的耳垂，让我忍不住得脸红心跳。
　　装摸做样得咳嗽两声，想掩饰自己的窘样，我板着脸再次将他一把推开，转身就要走，却不巧踢到了地上的尸体。那尸体一动，我几乎以为她会睁开眼用白色的眼珠来瞪我，一想到这个可能，脚就开始发软，头一阵晕眩。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无双抱起带开，我刚才所站的位置处圆圆和青儿与那陌生的一男一女打成一片。
　　我惊魂未定，唯一可以依靠的似乎只有这人，忍不住将仍在发抖的身子藏进他的怀中，任他带笑将我抱紧。
　　“来者是客，你们可要好生接待。”他抱着我坐下，一边拍着我背给我安神一边微扬声道。
　　没一会，那两人已被青儿和圆圆压制在地，无双瞧了眼，将我放下走到那女子面前，扬起嘴角。
　　“红莲，我以为你还会再忍忍，却不料这么早就出了手……如果你等到怜儿出门的那瞬间才动手，或许成功的机会更高些，”他停顿了下，似乎在偏头思考，一会又惋惜道：“其实，我今天会让你们住下，你完全可以夜袭啊，也可以用毒，何必强求了这会呢？”
　　我听着，心中直直泛冷，呆立在原地，瞧着他背对着我的优雅背影，什么也说不出来。
　　耳边，他们的对话在继续，他那甜腻得让人心生柔软的媚音，在继续蛊惑着世人。
　　“你早知道是我？”那女子用嘶哑的嗓音道。
　　“自然。红莲，秋千的才智我是知道的，能让她毫无戒备中毒的，会有几个？魔教快不行了，你没有多少人手还能派遣出来做暗杀之用，就会想着别的法子。今日我一听见秋千死了有人带着尸体来见我，我就知道是你，就算……”他伸手，一把揭下红莲脸上的人皮面具，她苍白的脸和怨恨的眼立刻出现在我们面前。“就算你带着这么个玩意，就真能蒙得过我？红莲啊红莲，你太小瞧了我。”
　　红莲低头不语，紧紧咬住的下唇已在滴血。
　　他看见了，低下身，弓了食指轻轻拭去，万分怜惜地低声道：“红莲，你和我为敌本就是个错误，而你不知道善加利用魔教的势力又是何其愚蠢？当日你接掌魔教，我本以为你会重新壮大了魔教势力后再和我为敌，却不料你如此急功近利，还没坐稳了位子就开始对我攻击……我想，魔教现在四分五裂的情况，还包括反对你的那一部分人吧？哎，红莲，红莲，我如此看重你，特意放了你走，还送了秋千给你做西席，结果呢？”
　　她依然不语，死死得盯着脚下那方地。
　　“你不以大局为重，却处处针对怜儿，将大量的人力都浪费在暗杀怜儿身上，红莲，你可知你为此折损了多少良才？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听到这里，红莲猛地抬头，泪眼相对。“因为我爱你！无双，因为我是个女人，我爱你，我无法让另一个女人站在我所爱的你身边，我吞不下这口气！我知道我根本无法和你为敌，就算有魔教依然不能，所以，只要能杀了她，只要能杀了她都是好的！那这样，就算我死了，你也会记住我，那就够了，够了！”
　　她的双眼能淬出毒，杀意毕现。可我一点都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可悲，可悲于她的可怜，我的可怜，我们的可怜。
　　“爱我？”他重复一遍，继而仰天大笑。“可是红莲，是你自己要爱我，不是我要求的，对不对？你看，现在怜儿没死，我记不住你，就算等会你就要这么死在我的面前，我也记不住你……”
　　“不，无双，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你不能！”她像是疯了，拼命挣扎想要挣脱青儿空儿的束缚，披散着头发嘶喉道，晶莹的泪珠滚落在她的脸颊上，跌碎在地。
　　“……如果她必须要死，无双，请你给她个痛快。”我再也看不下去，别开脸低声道。
　　一声轻呼，她不再出声。
　　我回头看去，她已经软软得躺在了地上，身下有血在蔓延开。
　　“将她挂在大门上三天，以示天下。”他双手拢在袖中，不带一点感情得下令，回头见我还在瞧着她，笑道：“怜儿，你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我缓缓抬头，看向他，轻轻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在想，也不敢去想。”
　　闻言，他挑眉，瞧了我会后转头对空儿道：“将这男的丢到刑堂去，看看能有什么消息能得的，没用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你们自然是知道的。”
　　“是，爷。”空儿拖着那萎在地上的男子离开。
　　“青儿，你让人来抬了她们出去……圆圆，你和青儿一起出去，我有话要和怜儿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