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过去纠结》真术栗

6、第六章 与你相识

　　唐明月艰难地熬过双休日后，周一的阳光驱散了冬日的寒意，显得格外灿烂，给她带来了不错的心情。
　　跟平常一样，下午上完两节课，如果不是雨天，四点钟开始要到学校外跑五公里公路，进行体能训练。就跟政府夸张的政绩报告一样，我们交警、治安及法律中队的五公里公路跑，实际路程只有三点五公里。周澈他们的那三个刑侦中队就没有我们这么幸运了，他们每天下午一二一地跑操场，一圈四百米，十二圈跑下来，把五公里跑得实实的。
　　跑完步周澈会急冲冲地跑到浴室去洗热水澡，到五点时他会准时到图书馆呆上一小时，只到六点多钟才下来吃晚饭，吃过饭稍作休息便要集合排队，七点钟准时上晚自习。唐明月后来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开学这么长时间以来竟从未见过周澈的原因。
　　那天唐明月跑步集合时目不转睛地在旁边几个中队的队列中搜寻周澈的身影，结果自然令她十分失望。跑完所谓的五公里，唐明月没有跟以往一样跟徐娜娜去打打羽毛球或者在寝室跟室友们一起聊天吃零食，而是回寝室抹干身上的汗水，把迷彩服换下，穿上警服就去了图书馆。
　　唐明月在图书馆假装找书，几乎在各个书架间走了三个来回，也没有在进出的人流中发现周澈。她有些累了，靠着书架找了本冰心的散文集慢慢翻阅，优美的散文并不能吸引她的关注，此刻她的心专注于等待。直到不经意读到一句“假如我犯了天条，赐我自杀，我也愿投海，不愿坠崖！”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栗，心下泼辣地说道：“假如我犯了天条，我也绝不会去选择死。窝囊！”说完把书塞回书架。
　　等得好烦，她想到门口向那登记借阅的女职工问问打理图书的学生什么时候上岗，但她早闻中年女人会把女孩的心思一眼看穿，所以她不想冒这个险。此时的唐明月是自信的：“只要那男生还在这个学校，我就一定可以把他找到。”
　　果然，唐明月敏锐的目光很快就看见周澈急冲冲地进来，跟门口的中年女人打了声招呼就把办公桌上的一摞书抱起来，开始工作了。唐明月立马抽出那本散文集假装阅读起来。她想，等下周澈从她身边经过时，她就会很有礼貌，很有教养似地给他来一个灿烂的微笑，以示致意，届时周澈百分之一百会给她一个同样的微笑。
　　唐明月本以为自己假装读散文会让周澈以为自己文雅。不过，唐明月显然站错了地方。她身边两侧书架上的散文没有引起警校学子们的丝毫兴趣，没人从那把书借走，周澈自然不用把书放回那个地方。这年头爱吹牛的人远比爱看书的人多，周澈只忙了一阵就停了下来，从书架里取出一本书靠着窗子专心地阅读起来，全然不知唐明月的存在。
　　唐明月扑了个空，只好把散文集塞回原位，装作漫不经心地在书架中慢慢寻找书籍，直到在周澈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两边的书架上放着一摞一摞的宗教书籍，什么佛教、基督教、□□教直到印度教、犹太教。这类书籍只要她把其中的任何一本借回寝室，都会在她们寝室成为令人爆笑的八卦新闻。唐明月觉得自己显然又走错了地方，直到她定眼看着周澈手里捧着的《圣经》时，她心下不无惊悚地疑惑起周澈是不是个基督教徒。如果是这样，呵呵，令人兴奋的是再过些天就是圣诞节了。那时我也装作笃信上帝，在那个洋节日跟这个男孩在一起不知会整出些怎样的浪漫洋玩意来。唐明月偷偷看着身边这个帅哥，只待这个帅哥把头抬一下，她就会立马将准备充分的微笑奉上。
　　唐明月心里正做着春梦，耳旁突然响起一句“唐明月！”徐娜娜悄悄躲她身后，两手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叫道。唐明月惊得唉呀一声，回过头来免不了要跟徐娜娜打闹几下。
　　“怎不打羽毛球了，把我一人晾着，害我找了你这么久。好在我侦查能力强，总算把你给逮着了。”徐娜娜朗声道。
　　“闲得无聊，想找几本书看看。”唐明月假装镇定，眼睛不自觉得往周澈身上扫去，被徐娜娜一眼觉察：“有情况，老实交待。”徐娜娜细声说道。唐明月不敢接话，怕周澈听见。周澈被这声音打搅，便抬头看了一眼唐明月，唐明月准备充分的微笑象是一下卡住了，一时竟忘了使出来。好在友好的周澈率先把微笑奉上，让唐明月心中狂喜，赶忙问上一句：“你的手好些了吗？”
　　“没事，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周澈微笑道。一旁的徐娜娜跟着狡黠一笑，拉着唐明月的手走到后排书架，煞有介事地悄声道：“那男生帅呆了，是谁呀？我要了。”唐明月的脸立马沉了下来：“我不认识他，你要，你自己追去。”逗得徐娜娜扑哧一笑：“这重色轻友果真不假，‘朋友夫不可欺’呀，我怎么敢夺你所爱呢？”
　　“撕你这张破嘴，就爱胡说。”唐明月嗔声道。说完，两人一本书没借笑吟吟地从图书馆出来。半路上，徐娜娜的俏皮话还没说够：“明月，放心，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姐姐我一定保守国家机密。”
　　“妹什么妹，你比我还小半岁，还姐呢。”
　　“你真不认识他？”
　　“真不认识。”
　　“你俩可以演〈泰坦尼克号〉了。”
　　……
　　又泡了两天图书馆，唐明月终于琢磨出了周澈来图书馆的规律。下午长跑训练后，她也先到女生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她恰好遇到周澈也从浴室出来，回到寝室放好东西出来，在图书馆门口她又恰好遇到周澈，然后两人来到图书馆，唐明月假装看书，周澈则沉迷于阅读。令唐明月伤感的是，两人的相遇只有一个微笑致意，然后便形同陌路了，用她的话说：一点进展也没有。
　　图书馆不是阅览室，哪有天天泡图书馆的，这显然会暴露自己的不良企图，与其这样，还不如……唐明月那颗极会算计的脑子终于做出决定：明天出手，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唐明月决定两人在图书馆相遇时，她就主动问话，从关心他的伤情，自然过渡到把周澈的生辰八字，八辈祖宗都给问出来。
　　第二天下午，唐明月的运气欠佳。她从浴室出来没有遇上周澈，在图书馆书口也没有遇上周澈。她只好悻悻地到图书馆里等候，心想：只能在图书馆凑过去跟他搭话了。
　　不一会儿，周澈进来，后来却跟着个萧然。唐明月对萧然的那双色眼早心生嫌恶，本想躲着他，但萧然象条警犬似的，一下嗅到了她，过来就是大大咧咧地一声唐明月。唐明月只好礼貌地回了声招呼：“哦，萧然，你也来借书？”
　　“是的，我老乡在这管理图书，想叫他帮我找几本好看点的小说，我好打发无聊的晚自习。”萧然接话。
　　周澈正在忙着整理图书，没时间搭理他们两个。唐明月计上心头：“怎么找书还要人帮忙呢？”
　　“他看得书多些，更清楚哪些好看，哪些不好看。”
　　“你老乡是谁？叫他帮我找几本小说。”
　　萧然向来爽快：“行。只是你们女生爱看的书，他不一定看过，估计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你自己找实在些。”
　　“你老乡叫什么名字？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这个才子。”唐明月装模作样地说。
　　萧然敏感的神经一听，已然感觉这里面有情况，揶揄道：“我那乡早名花有主了，你可不要打他的主意哟。”
　　唐明月皎白的脸即刻羞红，嗔怒道：“你胡说些什么呀！老是叽叽歪歪的。”
　　此时，周澈正捧一摞书过来，萧然一把叫住：“周澈！”见周澈回过头，萧然继续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中队举世无双，美冠一方的绝世大美女——唐明月。”
　　周澈咧嘴一笑，正儿八经的，十分礼貌的一句：“你好！”仿佛他和唐明月是第一次见面。
　　唐明月的眼睛比日光灯还明亮，回了一句：“你好！你是周澈？”
　　“嗯！我是刑侦二队的周澈。很高兴认识你。”周澈爽朗答道。
　　萧然洞察能力一流，忙抢话：“周总理的周，清澈的澈，明白了？”
　　唐明月恨不得一眼把萧然给瞪死，只是顾着身边的周澈，婉转一笑。萧然不依不饶：“周澈，你先给我找两本小说，我先下去，省得被人觉得我在这碍事。”
　　唐明月装得一脸天真，一脸全然不知，心下早把萧然恨得咬牙切齿。周澈到书架上找了两本没头没脑的武侠小说给他，周澈知道萧然就好这一口。萧然拿着书回头看了一眼唐明月，露出狡黠一笑出去了。唐明月傲然看着他，摆出一副我喜欢我怕谁的架势。她的这个傲然神态，险些被周澈看见。
　　萧然一走，唐明月便开始“大开杀戒”了：“周澈，能不能帮我找本好看的小说。萧然说你看的书多。”
　　“不知你喜欢看哪个题材的小说？”周澈答得很认真。
　　“喜欢文艺性强点的小说。”见书就头疼的唐明月信口说道。
　　周澈放下手头的活计，带唐明月到名著专栏里，跟她介绍：“文艺性强的小说，多是些名著，不知你喜欢中国名著还是外国名著？”
　　唐明月看着按国籍分列的小说名著，林林总总，眼花缭乱。她想到周澈看的那本《圣经》就是外国的，便说：“我喜欢外国名著。”说着站在英国小说专栏前佯装认真查阅起来。周澈随手抽出一本《苔丝》，说：“这本小说是描写一位女孩的，我看过，觉得还好看。你先拿去看看，看喜不喜欢。”
　　“嗯！”唐明月两眼亮晶晶地说道。已找到书的她显然还不想离开，开口问：“我见你在看〈圣经〉，你爱上帝？”唐明月不知从哪搬来一句电影台词，觉得唯有用这句“你爱上帝”才能表现出对一名基督教徒的尊重。周澈被她的话逗得嘿嘿一笑：“我爱上帝，可我不是他的子民呀。”
　　“不是他的子民？”唐明月听不懂。
　　“我不是基督教徒。我读的书少，不太了解西方文化，所以想通过〈圣经〉了解一下西方文化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澈解释道。
　　唐明月拿着那本《苔丝》，一时找不到话说，只好微笑着轻轻挥了挥手跟周澈告别出来。
　　今天收获实在太大了，一认识了周澈，二知道周澈是萧然的老乡，但有两件事令唐明月非常苦恼：一是周澈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二是周澈竟然跟宋时光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