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台》北殿

6、君之明灯，拂照吾心

　　第二天，辰时刚过，几人用过早饭过后便开始赶路，天色尚早，但路人都匆匆忙忙的在赶路，都想在正午太阳毒辣之时赶到下一个镇上好歇息。
　　云无悔出来之时，并没有看到梓轩，只看到怀德坐在架车的位置上，陆凌站在旁边。陆凌看到云无悔出来，向她示意梓轩在车里等他，云无悔点头，道了声知道了。
　　马车通体玄黑，由一匹照夜马牵着，静静的停在哪里，照夜通体雪白，无半根杂毛，可日行千里，为马中极品，玄黑更为少见，黑夜之时会挥发出玄白之光，故得此名。都是作为坐骑，今居然初梓轩拿来赶车，云无悔暗暗道：暴殄天物。
　　陆凌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姑娘，请！”
　　“好！”便走过去，见云无悔走过来，陆凌半蹲下来，让云无悔踩着他的肩膀上车，云无悔走到他身旁，停了下，道：“我不是那种矫滴滴的女子。”说完，手往马车上一按，跳了上去。
　　云无悔在马车外站了一会，便抬步走进去，进去一看，云无悔嘴角一抽，低喃着，“真有钱。”
　　车内很宽，有多宽呢？可以容三五个人睡觉都没问题，车内吃喝用的一应俱全。梓轩在旁打坐养神，听到动静，睁开好看的凤眼看向云无悔，唇角勾勾，“如今天色不算晚，你身子还为复完，可再睡一会，等到了下一个镇上我唤醒你。”
　　“好！”云无悔答完，便在梓轩身旁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见云无悔睡下，看着她良久，才启唇对外面吩咐道：“启程吧！”
　　外面的陆凌跟怀德听到吩咐，上了马，便开始上路。
　　正午时分，云无悔被一阵铜锣吵闹声，呼喊声，哭声吵醒，她皱着眉头，打了两个滚，幸好车内空间够大，不能她铁定撞上。她叫了声，然后坐起来，问：“怎么回事？”
　　“不知？”顿了下“我已让陆凌去打听。你再睡会？”
　　云无悔扁扁嘴：“你真当我是猪。”话落，马车外传来怀德的轻笑声，云无悔走出去，看了眼怀德，抬脚一脚踹过去，正踹在怀德肩上，痛得他嘶牙咧嘴的，云无悔傲娇的轻哼了声，跳下了马车。
　　梓轩随云无悔出来，紧接着也下了车，看也不看一眼怀德。
　　云无悔下地后向四周打量，马车停在官道上，左边是树林，右边是条大河，河对面则是个村落，刚才听到的铜锣声就是打河对面传来，那里很多人挤在一起，吵吵嚷嚷的。
　　梓轩下来后，走到官道旁向对岸打量，只见，河岸边放了个竹筏，上面坐着个穿着嫁衣的俏丽少女，岸前摆放了个案台，上面摆满了香火，见此梓轩就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陆凌回来，见陆凌回来，云无悔迎上去，问：“这是怎么回事？”
　　陆凌望向梓轩，见梓轩点头，他才开口道：“祭河神。”
　　“什么意思？”云无悔不解得望向梓轩。见她不解梓轩解释道：“祭河神，以活人沉入河中。说法很多，其中最多的便有两到三种。这其一嘛！”说到这梓轩嗤笑了下，才继续道： “这其一，河神便是保佑风调雨顺，丰收大成。其二，便是有鬼怪作乱，又或者是有什么东西惹怒了河神，所以…… ”说到这梓轩有些玩味的看着云无悔。
　　云无悔的脸色忽然变得特别难看，本就无血色的唇有些哆嗦的说：“胡说八道，这世间那来的神，这样太残忍了，这是草菅人命。”说着看着梓轩，“我们救她好不好？”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无助恐惧慌乱跟害怕。
　　对，是害怕，“好。”梓轩是这样应着，你在害怕什么，你本应狂傲无惧睥睨的，梓轩脑海里不知怎么回事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
　　“陆凌。”
　　“是。”
　　法事已经开始了，穿着火红嫁衣的少女已到河中间，慢慢的沉了下去，她不动不闹不哭不吵，眼底一片的死寂，陆凌飞身而下，抽剑将女子身上的绳子砍断，跃下将沉下去的人捞了上来，便朝官道上飞来，村民见有人将祭品救下，都大怒的朝这边而来。
　　陆凌将救来的少女放在地上，云无悔冲上去用手按压她的胸口，将污水吐出来，伸手拍着脸让她醒醒，但少女毫无反应，云无悔不安的看向梓轩，梓轩转头示意怀德帮看下，怀德上去把脉，良久，他道：“主子，是钩吻。”
　　云无悔一下子坐到地上，“怎么会。”
　　“陆凌，你去找些家畜的血来，给她灌下去。”
　　“是，属下这就去。”
　　“来不急了。”云无悔说完这句话，便将人扶起来，双手抵的她的后心处，打算运功将她体内的毒素逼出来，梓轩见状明白她要做什么，伸手将她的手抓住，“你不要命了？”
　　云无悔将他的手挥掉，“我要救她。”
　　“你先别乱来。”
　　“你帮我拦住那些人。”
　　说完，云无悔双手结了个繁华复杂的印，点点白光自四周而来进入云无悔身体，再化为流光溢彩，涌进那个少女体内，那一刻二人周边美而飘渺。
　　“主子，这这…… 这是…… 什么？”怀德惊讶的指着云无悔。梓轩眯着狭长的丹凤眼打量着云无悔半晌，漫不经心道：“天族幻术。”顿了下，语气不冷不热，继续道：“传说中可令人起死回生，幻术大成者可羽化成仙。”
　　天族，神秘，悠远的存在，他们是这天下最古老的民族。据说，是上天的儿女，因数万年前，不知是何原因，天界大乱，他们流落凡间，他们隐居在这个天下最神秘，最圣洁最接近天的地方，只等有昭一日重返天宫，因为天宫才是他们的根。
　　这时，村民们来到这边，他们手里拿着木棍，将梓轩几人团团围住。 见一青衣少女在为那少女疗伤，一墨袍男子站在云无悔 身侧，锦缎玉带，气度不凡，旁边蓝衣小童静立。
　　见此一个大概是村长的人，上前一步，“不知几位这是何意。”
　　怀德：“什么何意，就是我家姑娘觉得你们这样是草菅人命，看不惯，所以出手救那女孩一命。”
　　“可是，这是我们村子里选出来献祭给河神的圣女。”
　　怀德：“那我问你，这女子可是自愿？”
　　一村民见状，开口喊道：“管她是不是自愿，选她做圣女是她的荣兴，有什么不愿的，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今她是圣女，她若不去祭河神，将河神惹怒了，那死了就是我们，大家说对不对？”
　　“你，”怀德怒“合该你们让她去送死，她还得感激你不成，你说是荣兴，那你怎么不去，兴许人家河伯喜欢你这样的呢？”
　　村民怒目而视，“你们是那来的，胡说八道什么，我是男子怎么能去祭河神呢？这是大不敬。”说完对着村长说：“村长，快赶他们走。”
　　村长对着几人略抱一拳：“各位，请将人还给我们，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喔！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梓轩从刚才一直看着云无悔，现在抬起头来看向众人，淡淡的问。淡淡的语气压得村民大气都不敢喘下。
　　村长见梓轩一身墨袍锦带，淡雅出尘。上前道：“我们这个村子，往年风调雨顺，一直以来平安无事。但说来也怪，但这几年怪事不断，雨水少，丰收几乎颗粒全无，家畜不知所踪，近段时间还有不少人失踪。”说着又看了看云无悔再看看梓轩，才继续道：“村子里的人猜想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怒了河神，所以我们村子里，经过商量跟投票决定祭河神。”
　　“你们见过河神？”梓轩淡雅的声音带着不屑。
　　“这个…… ”
　　“噗！”
　　“噗！”
　　听到声音，梓轩看向云无悔，只见云无悔吐出来的血染了青衫，那个女子头一歪便也晕了过去。云无悔站起来想向梓轩走来，伸手擦擦唇边的血，抬脚走了一步，腿一软，要倒在地上之时，被一双沉稳有力的手抱在怀里，闻着梓轩身上淡淡的气息，便昏了过去。
　　“村长若信得过在下，便放过这少女，五天之内我必帮你查出原由。”
　　“这 …… ”村长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见村长吞吞吐吐的，怀德不满道：“什么这这那那的，我家主子说了帮你们，就一定能帮你们解决。难不成你们祭完一人之后，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们就再祭一人。像这样的话，说得难听点。”怀德冷冷看着村民说：“你们这村子里的人迟早死光。”
　　村民们都在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方法可行，有的说信不过，万一人跑了怎么办？也有的说可以试试，到时候实在不行再用他们来祭祀。
　　最后一个老人上前“村长要不就听这位公子的吧！这必竟是一条人命。”
　　村长： “好！就听公子的。我这就给公子按排地方休息。”
　　陆凌这时带着东西回来，“主子。”
　　“不用了。”接着对村长说：“劳烦带路。” “公子，这边请。”
　　梓轩将云无悔抱起，跟着村长离去。村民们都让出一条道来，让他们通过。怀德见状，连忙拉过马车跟了过去，陆凌将血丢到地上也跟了上去。
　　这时，打人群中冲出一对夫妻，抱着地上的少女哭喊着：女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有些与这对夫妻交好的，上去拍拍他们的肩说：没事了。于是，众人帮忙将人抬了回去。
　　三日后，云无悔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环境，起床下地，拿过旁边架子上的披风披有身上，走到门口，正想开门，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俏丽的少女，一身麻布衣，扎着两根大辫子。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云无悔，喜道：“姑娘醒了。”说着朝处面喊：“公子，姑娘醒了。”
　　说完，走过来伸手要扶云无悔坐下，云无悔一闪，没让她碰到自己，问：“这是哪？你是谁？”
　　少女有些尴尬的把手放下：“这是伊河村，我叫曲莲，是那天祭河神的人，多谢姑娘那天救了我。姑娘大恩大德，我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姑娘。”说着便跪了下来。
　　云无悔倒了杯水，慢慢喝着，“你不用谢我。也不须你来报答，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便行。”
　　“姑娘你救了我，我就是姑娘的人了。再说，我没有去祭河神，这村子里我也待不下去了。村里的人都在议论…… ”
　　“她要跟你就让她跟着，一路上也好有个人照顾你。”梓轩淡雅如风的声音打断了曲莲要说的话，走进来坐到云无悔对面，“把手拿来，我帮你看看。”
　　云无悔把手放到木桌上。梓轩将手放到脉搏上帮她细细的把着。半晌，“你可觉得还有那里不适的？”
　　“没有了，就是有些饿。”
　　梓轩淡斜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曲莲，“还不起来，去给姑娘准备吃的。”
　　“是，谢谢公子，谢谢姑娘。我这就去。”说着磕了几个头，站起来，退了出去。
　　见曲莲走了，梓轩看着云无悔语气带着些不郁道：“以后可不许这些胡来。”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我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再也不会了。”
　　梓轩倒了杯水，顺道帮云无悔也倒了杯，“那最好，不过，我给你把幻术给封住了，你以后想用也不可能。”
　　“你怎么能这样做。”云无悔没好气道。
　　梓轩：“总好过，你把命丢了强。不过，也怪奇，你跟别人无亲无故的，你也没必要拼了性命去救人。”
　　云无悔眸子的光彩暗了下来，“不一样的，是别人我不一定会救，我救她不过是感同身受一样。不过，我跟她不一样。”
　　“对，你比她要坚强得多，你会反抗。”不像曲莲默默的接受现实。
　　怀德跟曲莲端着饭菜进来，摆在桌上，三两小菜，加一锅鸡汤，很清淡。
　　“你刚醒，先吃点清淡的。等过两天，我再让怀德给你做些你喜欢的。”
　　“好。”
　　见云无悔醒来，貌似精神还不错，“姑娘，等过几天我给的做我的拿手菜，你吃了之后，肯定会喜欢的。”
　　“好啊！”云无悔笑嘻嘻的答。
　　梓轩帮云无悔盛了碗鸡汤，道：“你先吃，吃完之后我带你四处走走。”
　　云无悔，“好，那你呢？”
　　“我方才吃过了。”
　　饭后，云无悔换了身衣裳，青色的衣裳，暗红色的边，用玉色丝线绣了大片的天涯花，清雅干净。长发用同色的发带编了辫子，简单干净的。
　　出来，梓轩在门外等她，见她出来，忽的笑道：“我还在想，让曲莲进去帮你束发呢？想来现在不用了。”
　　云无悔将辫子拿到胸道把玩着，“我只会编辫子，是不是很丑得难看。”
　　“不会，很好看。”男子帮她将几缕青丝别到耳后如是道。
　　“真的。”
　　“嗯。”
　　是很好看，她适合简单素雅的发型，太过繁华复杂的发髻，不适合她，她的迷如她袖口处的天涯花神秘，迷离中又带着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