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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宫中酒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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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湖中故事,谢秋梧送了许若曦回了许府之后才回了家中。谢丞相早下朝等候在厅堂内,见她一副男子装扮也见怪不惊,无可奈何,一副不耐的语气通知她今晚要进宫。
突厥二王子携了灵诺公主,准备跟齐结交秦晋之好,皇上大喜,便令众大臣携家眷都去凑这热闹,也算是给王子跟公主的接风洗尘之宴。皇帝并无适龄可出嫁的公主,若真要和亲,也只能是从世家小姐中选一个;若是给那位灵诺公主选驸马,突厥并无和亲的诚意,只怕皇帝也不会将太子妃之位给那位公主。
谢秋梧见老爹如此唉声叹气模样,笑:“爹,您这是怕女儿出去给你丢脸?你若怕,我便不去了!”
谢丞相一拍桌子:“你也知丢脸?自从回了家,你哪次做的事不是气我?你说说,今日又是干了什么好事?”
谢家祖籍洛阳,谢秋梧祖父谢棕年轻之时名满天下,深得先祖皇帝亲睐,有开疆拓土之功,封世袭忠勇侯,历经三朝皇帝而荣辱不惊,退隐辞官之后便回了洛阳。之后谢棕之子谢棠谢丞相原配夫人病逝,便想续弦,彼时那一双儿女都已长大,大儿子已十二岁,女儿五岁,一双儿女哭闹的厉害,怎么也不愿他续弦。谢棕心疼孙儿孙女,便派人来接走。此后,他便也没动那续弦的心思,反正家中妾室倒还有几个……
谢棠也一直乐的逍遥自在,直到一个月前,父亲大人派人来送回了女儿,说是念他老大年纪,却不能享天伦之乐,且女儿将要及笄的年纪,若将来出嫁,恐怕更不能时常陪伴他左右!谢丞相对自己的父亲大人是感激涕零 ,只没想到,女儿居然被父亲宠成那等模样……
自回了京城,短短不过个把月,隔三差五便有人上门来讨要银两,说是府上小公子砸坏了人家的店铺,断人家财路,误伤了人,又或是买了东西赊账了……
谢秋梧一笑:“我又哪里能给爹惹事!不过是陪许姐姐出去游湖而已,许姐姐将来算是我嫂子,总要多拉拢拉拢关系!”
谢丞相叹:“毕竟还未婚嫁,你也总不好时常带她出去,被人瞧见了,又不知你是谁,造成误会,总是不好!”
谢秋梧深深一躬身:“是是是是,爹有道理!我对外都称自己是哥哥,嘿嘿,没人误会。”
谢丞相挥挥手:“行了,行了,你让冬竹帮你打理打理,晚上入了宫,跟在爹身后就是。可不许做些出格的事,毕竟是皇宫内院,错了事,别人可不会跟爹那样好忽悠!”
之后谢秋梧这才径自去房内收拾一番。洛阳之时,向来都是哥哥要去做套衣服了,顺便缩小尺寸,给她也弄一套来,所以此刻摊开柜子一看,这大家闺秀的衣着还真稀少的很,最后便也只能束起发,结了个松散的发髻,配上朵珠花,穿了件淡青色的薄衫,看上去清雅些。
谢丞相一瞧觉得还可以,就算了,自家女儿无论怎么装扮都是最好的,且宴无好宴,不宜太过招人眼球,两人便搭了马车朝着皇宫出发。
谢秋梧见老爹说的如此轻松,等到了宫内一见这阵势,才知道老爹说话有些太过敷衍。这哪里是接风洗尘宴,简直就是京城公子小姐们的七夕相会夜。众多小姐公子相聚一处,相熟的都在热聊,不想熟的,不过片刻也都热络了。
丞相老爹说是让她紧紧跟随,可这一眨眼,他便自顾去跟那些朝堂友人一处,将自己独自撇在一边。她在京城之中因谢家未有当家主母,所以跟其他小姐们都不熟,不来往,唯独许家姐姐因哥哥跟她从小定亲这点关系,跟她熟络些,所以此刻她有些探头探脑,寻许若曦的身影。
不远处,一素衣锦缎公子看到她身影,便朝她走了过来。
谢秋梧也看到他,便站定,待他走近,笑嘻嘻道:“清尘兄,若曦姐姐呢?”
许清尘一撇头笑,有些不满:“我跟你哥哥同龄,你怎么老随他,称呼我为兄?”
“嘻嘻,以“兄”相称,最是自在,又亲近许多,比亲哥哥还亲切!”
许清尘知她向来油嘴滑舌,盯着她,若有所思:“兮儿并未来此!我想她是惹了麻烦怕见一些人,所以才故意托词!”
谢秋梧不免心虚低头,暗想若曦姐姐嘴巴不牢靠,定是告诉许清尘下午之事……只是她才不怕被耶硕认出,换了身女装,她便是另外一个人,又有谁知?若真被认出,她便来个抵死不认!
许清尘知她胆子不小,做事向来无所顾忌,可对方毕竟是异国王子,难免招惹祸端,不由严肃了神色:“如此做事,总有吃亏的一天!往后,千万不可如此胡闹!”
他见她低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开口道:“你若总是这般顽皮,以后可怎么找婆家?”
谢秋梧抬头笑的倒是有些苦涩:“我堂堂相府千金,皇后又是我姑姑,凭这身份,不知多少皇孙贵族想求娶我!何愁嫁不出去啊!”
她猛然想起初来京城之时碰到的那人,气质不凡,衣着质地也精贵,大概也是京城中哪位世家公子?不知今晚能否再见他?但他带着面具,即便相识,她大概也认不出来。
许清尘听她如此说,再也无话,倒是怔怔看了她片刻。
他跟谢冬阳书信往来频繁,谢秋梧不在京城之中时,他偶尔从谢冬阳书信中提及他那令人头疼的妹妹,也常惹的他忍俊不禁,说她如何惹事,如何闯祸……如今,她来了京城,再也不能如在洛阳一般无所拘束了吧?......
他这边跟谢秋梧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片刻之后,便有不少女子过来搭讪问候。来人皆是京中大品官员家眷,许清尘为人谦和,也不好过分推托冷落,纷纷应着。
谢秋梧见此,嘻嘻笑着退了出来,径自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待着,偏她耳朵灵,又听到不远处一圈小姐议论着什么“宋世子“,她好奇心重,便想凑上去认识认识。
“听说宋世子也来,不知真假?”
“当然是真,是陪了宋玉来的!”
“也是,今日如此日子,他怎好不出席?”
“那可难说,宋世子不喜宴席,时常总是推拒,皇上知他性子,也不勉强!”
“那我怎么到处也不见他踪影?”
“宋世子那等人物岂是你想见便见?”
“如此清高自傲?”
“哪里清高自傲?我哥哥说他为人温文尔雅,只是寡言少语,不善言辞而已!”少女说这话带了分自豪,她哥哥在宋修手下当了参将,时常便听哥哥说宋世子如何英勇睿智,又如何淡然潇洒!
“你们说的可是宋世子?”
“当然,齐国还有第二个宋世子?”
“就是那个出入画舫,见死不救,孤傲清冷的宋世子?”
众人一阵惊愕,瞬间便也安静下来,都转身朝着那说这话的人看!
谢秋梧被看的有些惊恐,想她刚刚那话可是戳到了众位小姐的心房上了!
“宋世子才不是那样的为人!”
谢秋梧轻笑:“那是什么样的人?你又见过宋世子?”
“……总之宋世子定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小姐一时想起自己也还并未见过宋修,说他谪仙一般,说他淡雅,说他孤傲清高也都只是道听途说,倒没了辩解的底气,转而又高声辩驳:“我未见过,你又见过?”
谢秋梧因下午之事对这宋世子印象不好,且不说他陪着那突厥使团作乐,见了她一介弱女子陷入狼窝被外族人欺侮,居然也不动声色,算不算是见死不救,明哲保身?
她当然不好把下午之事说出来,却换了种说法说前几日她跟家中哥哥去游湖,见众女子落入湖中,后来才知那是画舫,众位女子是为争一姓宋公子,而起了内讧,最后打了起来落水,又说宋修当时怀中绝色女子,杯中好酒畅饮,冷眼旁观,真正有失风度!
众位小姐听她说的有声有色,又是亲眼所见,登时便有些信了。雁鸣湖上画舫众多,其中一位杜姓艺妓确实是生的娇艳欲滴,不可方物,宋修若看上她,也有几分可信。且其中几位小姐也在下午见过上了画舫的宋修……
谢秋梧见众人如此信她,好不得意,又想编排些其他的,一抬头见众小姐此刻却脸色姣红,垂头不语,听闻身后有轻微脚步声,便转了身,这一转,便心虚很多,惊呼一声:“啊!世子?”
周围一片嗤笑之声,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惊叹,这便是宋世子?
谢秋梧自觉自己背后编排人家有些太不地道,此刻只能低了头,等他责问,只是许久,久到她盯着自己的鞋尖,都觉要穿出洞来,都不见他说话。她觉得想必他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予她计较,人可能走了吧?于是她一抬头,便对上那一双忽明忽暗的眼眸,然后又有些受到惊吓,不禁退了两步,差点踩到后面人。
下午如此作为,不知这个宋世子是否也遭到牵连?她正疑虑,却见宋修出声一笑,朝着周遭一圈微微作揖,算是跟众人打过了招呼便离去,倒没再理会她!
谢秋梧捂了胸口,有些后怕,又生了一股莫名落寞的情绪,许是因为他未跟她辩驳?也是,不管如何,她见他时怀中女子,杯中美酒,可不是她编排的!
“你刚不是说世子这样那样的坏话,瞧着他跟你相识?”
“哪里……相识!”她清醒了过来,也不知那位小姐说这话是何意。
“哼!既不相识,你倒是能背地说他坏话……亏他刚刚听了也不跟你计较……”
谢秋梧恼:“你怎知他是不跟我计较?搞不好就是默认了呢!”
那女子一时又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