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与相思】
娇嫩的枝条紧紧缠绕住粗壮的树干,一寸寸向上蔓延,那是一株菟丝子攀附在巨大的相思树上。
相思树起初并不理睬这个小小菟丝子,他觉得对方实在可笑,竟想寄生于他身上,难道这菟丝子不知道自己这千百年的外壳有多厚?
呵,怎么可能吞噬自己夺取养分呢。
然而菟丝子不分昼夜地努力攀爬努力缠绕,树干的粗糙表面早已将菟丝子的柔嫩的表皮划破数次,再加之菟丝子已有许久未得到养分,此时的他浑身伤痕枝端也不再圆润。
相思树开始迷惑:“菟丝子你傻了吗,你在我身上根本得不到任何东西。”
“得到?不,不是的。”菟丝子开口否认相思树的话,他的枝条轻轻颤抖似乎有些激动:“你终于和我说话了,你的声音真好听。”
“别岔开话题,你不和自己的同伴呆在一起,饿着肚子攀附我是想干什么?”
“我热爱着你啊,可惜我的生命只有一年,你那么高大雄伟,我必须现在就努力才能爬到你的最嫩处,在那没有坚硬外壳的地方接触到你。”
“你……”相思树不再说话,他不能理解对方说这些话时真正的心情是如何。
春去秋来,虚弱的菟丝子靠着相思树上的其他半寄生植物活了下来,还努力地长出了花苞。
“你身上的那些魂淡我都清理干净了,相思,我明天就开花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这大半年的相处,相思树对于身上的这位住客已经完全没了脾气,有时候他还想,要是明年没了菟丝子,无聊的日子会不会不习惯。
“相思,把你的花粉给我吧,你的东西我也只有这个能收藏了。”
“好吧。”明知对方长不出相思子,相思树还是决定把自己积攒了多年的珍贵花粉全部送给对方。
夜里菟丝子就有了开花的迹象,小小的枝条不断磨蹭着相思的枝干,口中有声声呢喃:“相思……嗯,我好难受,相思呃……哈啊!”
相思树的思绪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扒开了自己厚重的外壳,迅速催长出花苞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了花朵。
“菟丝子你别怕,我把花粉给你,你开花吧。”
“相……相思啊……嗯啊啊!”菟丝子努力地打开自己的花苞,接纳相思递来的花粉。
相思的花丝缓慢探入菟丝子的花内。
“啊呃!”太大也太深了,娇嫩的花壁被磨得胀痛,菟丝子哭红了眼。
相思急得抖落了几片叶子,在菟丝子痛呼出声里,不存在心脏有刺痛在蔓延,身体有些发痒,是菟丝子剧痛时将吸盘刺破了他的嫩枝,下意识地吸收着养分。
在菟丝子声声的喘息痛吟中,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簇簇白色的小花围绕着相思树逐一开放。
菟丝子笑了,声音有些虚弱:“我好高兴啊,已经不需要爬到最高处了,谢谢你。”
相思看着深深包裹住自己最嫩处的菟丝子,感觉一直空荡荡的内里有中异样的满足。
冬雪覆盖,一片银白。
“我热爱着枯萎的花朵,那仿佛渡了层古典意寓的暖铜色,金属的质感与生命凝固的轻脆,总让我想起他还活着最美的样子。”相思树落光了身上所有的叶子,将干枯的菟丝子小心地埋在怀里:“我想我该枯萎,这才配得上他用了一辈子爱我。”
——魔幻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