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海贼王]如是我闻——青雉传》金子千寻

4、二、萨卡斯基

　　如果你问萨卡斯基，这个世界上他最讨厌的是什么，答案绝不会是海贼，而是“库赞”。

　　这个事实多少让人们有些意外，按照日后两人一同担任海军大将的交情来看，就算他们的关系算不上十分融洽，但也不应该是这么你死我活的。

　　可这个世上有很多事就是这么没有道理的，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有时也不需要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何况萨卡斯基对库赞根深蒂固的厌恶也并不是没有来由。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起来，萨卡斯基都是海军学院试图培养的那种理想的优等生：自入校伊始便被称作“超级怪物”，学业课业在同级生中遥遥领先，永远忠实的执行命令，信仰坚定，作风过硬，作为新时代的海军标兵当仁不让。

　　海军学院每个年级按照学生的成绩，从高到低一共分为十二个分队，每个分队由三名学生组成，所以作为精英中的精英的第一分队，自然就成了前途无量的代名词。

　　但库赞对这一点却好像并没有什么自觉，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他除了特别注重仪表，每每把军装穿得像礼服一样之外，从头到脚简直看不到一丝第一分队精英的影子。

　　并不是进入海军学院就能保证一个衣食无忧的前程，海军学院高达20%的毕业淘汰率和分队之间残酷的升降制度迫使每个学生都要玩命一般的学习和训练。在海军学院灿若星河的历史中，能够在三年的时间里都稳坐第一分队交椅的人寥寥无几，萨卡斯基和库赞就是这么为数不多的佼佼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萨卡斯基和库赞是很相像的，因为他们都是各自团队里毫无争议的领袖。但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萨卡斯基像是一个拓荒者，他努力向自己的目标迈进，从来不向困境妥协，他的威严和魄力，以及他极具目的性和侵略性的性格使他天生便成为领袖。

　　而库赞不同，他仿佛是很自然而然地成为人群的中心。他的性格中蕴藏着冷静和理智，并且极富行动力。他不仅因为不怒自威和气势出众而吸引旁人，更因为他的公正和智慧而成为别人信赖的对象。

　　他们在其他地方的差异还要更加巨大：比如同样是海军学院首席毕业生，萨卡斯基靠的是惊人的毅力——做负重训练他要比别人多加一倍的重量，练习体术时他要比别人多绑四个沙袋，练习剑术时他要往木剑里灌铅，在海军学院三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回宿舍睡过觉——他就是这么一个精力过人的疯子。

　　而库赞则完全不同：每天晨铃起床，熄灯睡觉，外加午休补眠，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开夜车，他的生活规律得简直像处于另一个时空。

　　其实在1492级新生入校之前，萨卡斯基就听过“天才库赞”的异名。应该说萨卡斯基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缺少度量的人是当不上海军大将的——他曾经甚至有些欣慰，他在入学考试中亲眼见识了这个传说中的超级新人的实力，他想击败他，变得比现在更强。

　　可以说萨卡斯基的愿望实现了一半，因为库赞确实如传说中一样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但问题是库赞若是个和他一样的努力家那便也罢了，可他偏偏是这么的懒散悠闲，这让萨卡斯基感到自己被冒犯了。

　　萨卡斯基的力量来源于海军学院数百年来一直坚持的精英意识。世界的精英是海军，海军肩负着这个世界的正义与荣誉，享有巨大的权威，也因此更有资格作为这个世界的表率。

　　在萨卡斯基的心里，精英就该有个精英的样子，库赞那个吊儿郎当的小子算什么样子？

　　更可怕的是，这种莫名的敌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渐增长。起初他只是在看见库赞在课堂上打瞌睡或者列队迟到时才会发怒，到后来，库赞的一言一行，哪怕只是普通的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语，都能让他怒从中来。

　　不不，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绝不是嫉妒。

　　他并未将自己的愤怒视作无理或轻率的情绪表现，而是归咎于良好的道德与恶劣的习性之间的殊死较量。他处处针对库赞，而不巧的是库赞虽然生性懒散，却也不是甘居下风的人，两个人又都是各自年级的首席，当这两个人遇到一起的时候，往往能干出许多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来：读书讨论会上两人互相反对对方的每一个观点，比武竞技时从天亮打到天黑也不肯停手，在演习和行军时两支队伍的较劲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但是当年的萨卡斯基并没有意识到一点：当他见到一种自己无法认同的价值便要发怒的话，这其实表明他已经下意识的感觉到他的这种愤怒并没有充分的理由。就像如果库赞只是个吊车尾的，他便只会感到轻蔑而不是愤怒。

　　当萨卡斯基听到学生们有时在私底下低声谈论库赞那罕见的出众才能，猜测着他能否成为未来的海军元帅时，他往一旁啐了一口，声音低沉而坚决。

　　“他想当元帅，”他恶狠狠地说，“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很多年以后在庞克哈萨德岛上面对那个他已经不能更熟悉的对手时，萨卡斯基还会想起那时的情景。在一生中他从未感到过时间的匆忙，唯有在那一刻他却突然发觉，这种根深蒂固的敌意竟然耗尽了他生命中大半的时光，它们就像船底的藤壶一样死死攀附在他心里，就像他过去所做的任何事都不曾半途而废一样。

　　只不过彼时的他们还不曾料到，当这两种坚持避无可避的狭路相逢时，会迸发出怎样尖锐得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在大海贼时代的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