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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6 纳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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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除却他,再无此温润如玉之人,我万万没有料想,玄色长衫的书生意气说的会是梓渊。
这个时间,他如何能赶到。
我看的出神,端着茶杯的手一个不稳当,茶身一歪,茶水洒了一地,冒出阵阵白烟。
梓渊过来夺了茶杯,用鼻尖轻微嗅了一下,皱眉道:“浅攸,此茶乃由极寒之地的多种剧毒提炼而制,纵使你身患重毒须以毒攻毒,可这毒性太猛,你是血肉之身,如何承受的住。”他放下杯子,不由分说把我手抓了过去,将手搭在我脉搏上,又道:“舌苔给我瞧一瞧。”我乖乖伸出舌头。
须臾,梓渊放开我的手,微恼,似是训斥实则关心道:“脉搏微弱,阳气亏虚,身体内里严重受损,舌苔发黑,毒已入脾脏。就这样的身体怎可胡乱用毒,手伸出来,我再看看。”我想问梓渊的太多:他为什么能够这个时候赶到,他为什么真是悬壶救世的医者.......
想问的太多,却都淹没在他一双温柔认真的星眸里。此时此刻,唯有闭嘴乖乖等他看病。
梓渊做事总让我放心,等他看完再问也不迟。
梓渊一手搭在我脉搏上,一手又去拿杯子里剩下的茶水。最后,还拿出根银针扎了下我手指,鲜血冒出来的瞬间吓了我一跳,未曾发现,我的血竟是乌黑色。
“让人在外头守着,别有什么人闯进来,接下来我问的每句话你都要如实回答。”梓渊说话时表情很凝重,我也不敢怠慢,吩咐迎新守在外头。
我刚坐下来,梓渊就开始发问,“最近吃东西可觉得有什么异样?”
我摇摇头,“我自回来后都是在佛堂吃的素食,未觉有什么不妥。只是.......不喝这茶,闻到红梅时总觉头痛。”
“只有红梅吗?”
我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倒过来数了一遍,沉吟道:“暂时好像是的。”
梓渊终于舒了眉头,微微对我笑道:“刚才是我太紧张了,你莫放在心上。这毒,容我研究几日,那茶,你暂且先喝着吧!”
那泽说这毒无药可解。
我也从未见梓渊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既然在宽我的心,我也不想难为他,只要他一日不与我说,我也就一日真当作无事。
那泽生性狡诈,我不信他能置自己于死地。
“梓渊,你收到我的信后如何能这么快赶来?”就算再快马加鞭,决计不能在十五日来返秦燕两国,我盯着他,笑道,“我今日方知梓渊是神医,难不成还是个神算子?”
梓渊早恢复了他固有的闲淡,听我说后,拿了本医药典籍摊在我面前,隔了好一会,终于开口:“前些日子,我有个占卜的小师妹见我英姿飒爽的从紫竹林里翩翩而出,很是妒忌,硬说我印堂发黑要替我卜上一卦,卦象表明我有个妹妹最近身体委实不好,多为人祸。我左思右想,左不过只有你一个妹妹。这不急急赶来,还真被她言中。”
我半信半疑的翻开那本医药典籍,每张竹简上都工整的刻了草药的模样,用途,副作用。
翻到后面,是一些常见疾病的方子,再然后,是疑难杂症的方子。
我因产后气血淤结,吃了些日子的药调理,看了一张药方不免觉得眼熟,指着它道:“这张我吃过,开方子的张太医说这是先人留下的药方,此人功力了得,药方里的药都是不增不减,恰到好处,这样的人一定是仙人下凡。据说,这仙人几年前因功德圆满仙游而去,方子从其徒儿手中流传出来,看来,你这本医药典籍该很是贵重。”
梓渊似笑未笑,眉眼弯如月牙,“我离开那年,你刚好三岁,如今二十多年弹指而过,你怎么还是那个三岁毛孩。话说那个仙人是不是骨骼清奇,仙风道骨,隐了百年道行,专为济世救人,世上还真有这样的绝世好人哪!”
我自是听出梓渊话中含义,故意埋汰他道:“你也是三十而立的的男人,不娶妻生子,倒来嘲笑我这个潜心向佛之人。怎不见得面皮发红。”
梓渊也不恼,只故意拉长脸,扮作一副无辜少年郎模样,“这仙游之人活生生幻化成二八少年郎在你面前,你这诚心向佛之人怎可信口雌黄,污蔑我这个老神仙。”说完,唇红齿白的对我笑将开来。
梓渊细皮嫩肉的,若不是我知他年岁,真以为他就是二八年华。
我笑道:“老神仙生的一副好牙口,伶牙俐齿的。”
梓渊拿起医药典籍装进包袱里,又拿起求医令道:“老神仙我不仅牙口好,腿脚也麻利,还请劳烦年轻后生为老神仙带个路,老神仙这就腿脚麻利的去医治太后。”
梓渊在,快乐在。
我终于理解二哥当年让他陪我的一番苦心。
他走在我前头去开门,门一开,“噗通——”一声巨响紧接而上,好不应景。
我侧着身子伸头看去,瑄儿如一只笨重的小花狗惊恐的趴在地上,一双眼睛愣是不敢瞧我,讨好似的笑道:“母后,我真的是刚来。不信,你问迎新。”
迎新连忙跪下,替世子求情:“世子的确才来,敲门时正赶上神医开门,奴婢失责,害世子平白受伤,请王后责罚。”
我了解迎新,她不会一味包庇姬瑄,却也不想我重罚他,因而话说的一半对一半。姬瑄伤未好的完全,我也的确不忍心再罚,就顺着迎新给的台阶走下来,只道:“瑄儿自到佛堂懒散惯了,迎新也的确失责,怎可让他整个人趴到门上敲门。今日神医也在,且问问神医此事该如何?”
梓渊见我将事儿丢给他,忙跪下道:“草民只是一介郎中,误伤世子,实则重罪,请王后饶恕。”
嗳呦——梓渊还真跟我客气起来,也不打算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罢了!
我咳嗽一声,幽幽道:“神医既已接了求医令,就是我的客人。怎可动不动就下跪,瑄儿,今日看在神医的面子上,我不再追究此事,起来后赶紧和迎新学规矩去。都起来吧!”
随后,我领了梓渊去看母后。
他坐在床边搭上母后的脉搏,我却突然想到,把帕子递过去。
梓渊愣了半晌,将帕子搁在手上,才又开始继续把脉,“王后,草民在墨家自由惯了,不懂王家规矩,以后定会牢记于心不再犯。”
我心一凉,眼泪似要迸出眼眶,“我仍是当年的浅攸,梓渊,你忍心私下里也和我这么生分吗?”
他回过头来,对我微笑,“怎会与浅攸生分,你啊,永远是让人不省心的妹妹。”
我这才放下心来,搬了凳子坐到他身边,问道:“母后的病情如何?”
梓渊拿开手,道:“伤口早已痊愈,脉象平稳,看不出什么病症。”
我点点头,“梓渊和太医的说法一样。可若真是这样,母后怎会沉睡不醒。”
梓渊用银针小心翼翼刺破太后手指,将血液收集起来,对我道:“浅攸,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给我一间空余房间,这几日我需闭关研究。”
“我这就让迎新准备。”
母后若醒来,遥,一定会开心!
梓渊闭关后,姬瑄就像一只小狗般寸步不离的黏在我身后,走一步跟一步。
我端坐着喝茶时,他就坐到临近的一方凳子上喝茶。
我午睡时,他就凑到我身边将我牢牢抱住,挣脱不得。
我吃饭时,他自是坐在我身边与我一同吃饭。
就这样跟了我三日。
晚饭刚过,姬瑄却突说犯困,要迎新带他去榻上,还点明了要去原来自己睡过的禅房。
“怎么,今夜不同母后睡了?”我心里犯疑,这小子像小狗般粘了我三天三夜。
为何突然转性,要自己单独睡一间。
姬瑄点名要睡的禅房,也不过是他以前每日午睡小憩之地罢了,何来的感情。
现下与我睡了这么多日,决然不会有什么恋床之说。
除非......
我虽心下疑虑,却也不想擅自揣度。
他若是单睡,便也由着他,只消吩咐迎新夜间好生照顾他。
迎新自是疼爱姬瑄,却说不放心我,身边没个体己的婢仆照顾。
我到佛堂半月有余,庙堂乡野皆知我因求医令被大王冷落。
除却自身带的迎新一人,身边再无婢仆调拨过来。
想起疏黎,心中更是一阵扼腕。
她是姬遥调拨过来的,我一直信任其非常。
堂中插着的并蒂红梅,我真想当她是无意为之。
可疏黎向来聪慧,大王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泄漏其行踪,她便用话隐喻了遥的所在。这样的她,何至于猜不到太后发生何事,为何故意将我房间打扮的一团喜气。
“迎新,这宫中,我能信任的便只有你一人了。”
非暖,终归做了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迎新低头一言不发,还是我先开口,“疏黎不中用了。”
迎新忽然抬起头,“怎么会?”
我苦笑,将疏黎、秋蕊之状与迎新略微说了一番。
迎新立刻跪下,道:“疏黎向来聪颖,若是旁人卧底,何故做的如此明显。她如此做,是否有什么不言苦衷?”
“我也希望她有不言苦衷,她啊!毕竟是姬遥调拨给我的人......”姬遥调拨之人若是有二心,他的安危,我又如何放心的下。
“大王没对王后下禁足令。奴婢明天就去王宫一探虚实。”
我点点头,道:“留意一下叫若灵的人,或可用。”随后又加了一句,“遇到任何事都莫要在意。”
见风使舵之人,正好趁此之机除去。
迎新领命出去,轻轻将门阖上。
我不受宠,比以往不同,事关庙堂兴旺。
我是秦国公主又有何妨?
内忧大与外患,稳固二字乃国之根本,再坚固的堡垒从内部瓦解都将不堪一击。
昨日,当朝国舅慕容卿推荐了自己三女慕容婉,美名其曰为太后冲喜,年方二八,年后入宫。
大王允了。
为了燕国社稷,这本是应当。
只是左下方肋骨处,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