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人心》东方星辰

17、繁花风月

　　谁爱谁多一点，谁从一开始便输了。

　　洛桐语对自己的胜利还是颇为满意的。

　　这场蛊虫引发的风波让她感受到师父对她的关心，对她的在意，她在师父心目中有着与众不同、不可取代的重要地位。

　　自那日之后，师父每天让楚莲涟唤她起床的时间比以往足足晚了一个时辰，能美美睡个懒觉对洛桐语而言绝对是大补。睡眠充足之后，人也精神百倍，神清气爽，再也不是那个迷迷糊糊的小糊涂蛋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师父每日上午教她功夫的时间和布置的任务都减少了许多，定是怕她练功身体吃不消，练着练着突然晕厥过去那师父肯定会心疼坏的。

　　倒是每日里的膳食更加美味了，还有好几道菜是师父特意为她准备的补气血的药膳，这让洛桐语感动不已。

　　感动的结果就是把师父做的药膳吃得一口不剩，汤汁也是一滴不留，不见盘底誓不罢休。

　　练功减半，美食加倍，洛桐语发现这架吵得真是值得，看来以后要多跟师父吵吵架，非但没有坏处，反而还福利多多，幸福简直来得太突然，她都有些不大适应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除夕。

　　这是洛桐语第一次离家，离开父母与师父一起过除夕。

　　她还记得丹辰山的雪下得很大，整个繁花谷都是白茫茫一片，松枝上厚厚的积雪，似要把松树压弯了腰。

　　看着壮美的雪景，洛桐语玩性大起，出门堆个雪人，打个雪仗，才不辜负这番美景，才不白白虚度了这大好时光。

　　打雪仗需要有个对手，楚莲涟肯定打不过她，唯有和师父一起玩才能旗鼓相当。

　　她央求师父一道出门踏雪，没想到师父竟爽快地答应了，看来今日要梦想成真了。

　　洛桐语觉得，师父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就连堆雪人也是惟妙惟肖，技艺高出平常人一筹。这个世界上似乎就没有师父不会的事情。他绝对是居家过日子、出门打架必不可少的好帮手。

　　“有了这个小雪人相伴，我们语儿过年就不寂寞了。”

　　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师父必是感受到洛桐语的思家之情，才会堆个雪人来安慰一下她这个小家伙。

　　“师父，接招！”洛桐语还是忍不住调皮一番，捏完一个圆滚滚的大雪球就朝师父迎面扔去，她要趁着师父还没反应过来，出奇制胜。

　　“当”的一声，这雪球竟重重地砸在师父雪白的袍子上，以师父的身手，洛桐语觉得是能够轻而易举躲开的，即便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最多沾上一些雪片，绝不会让整个雪球都砸在身上。

　　他不闪避，定是想让自己玩得开心些。如若凭着绝世武功轻松躲过，身上不沾片雪，那样的雪仗打得还有什么趣味呢？

　　师父弯腰捏了一个更大的雪球，朝着洛桐语的方向扔过来。从雪球飞行的速度来看，洛桐语断定师父并没有用多少力，师父神功盖世，自是怕用力太过伤了他的宝贝徒弟。

　　两人就这样嬉戏打闹着，晚霞出来了，温暖的光芒照射在雪白的大地上，让繁花谷的世界更加明亮了，洛桐语沉醉在这如梦如幻的景致中。

　　丹辰山的冬天很冷，但洛桐语的心却是暖的。与师父踏雪而归，踩在软绵绵的雪花上，那一刻的幸福让她觉得简直是走在白云之上，轻飘飘的，整个人都要快乐得飞起来了。

　　繁花谷的除夕不似外边那般热闹，除了洛桐语和师父，就只剩下楚莲涟了。

　　没有京畿里盛大的烟火晚会，也没有街上各色各样华丽的花灯，但有师父烧的一桌子丰盛菜肴，作为一个贪吃的姑娘，洛桐语感到非常满足。

　　“小姐，这还不到一年的光景，你就足足胖了一圈，老爷夫人一直说你不长肉，下次回府看到你比离开时圆润了，必然十分开心。”

　　功夫不好好练，吃得又比在家中之时多了一倍，洛桐语知道自己不长胖都难，谁让师父的厨艺如此了得，不多吃一点岂不是暴殄天物？

　　“谁让师父做的菜那么好吃呢？莲涟，你也多吃一点，多长点肉，回家楚爷爷看到也会高兴地不得了。”

　　要这丫头一直陪着自己在山中学艺，离开陪她长大的爷爷，洛桐语还是有些不忍心，难免担心她会孤寂无助，自然对她比以往要更好些。

　　“多谢小姐，我一直在吃呢。欧阳大侠做的菜简直好吃得我都舍不得停筷。”

　　“师父，我敬您一杯，感谢您让我长胖了许多。”

　　洛桐语其实酒量不错，但她平时并不爱饮酒，她不喜欢那种冲冲的味道，不过师父酿的果酒倒是很好喝，清甜可口，让她忍不住饮上几杯。

　　“看来为师不仅是做菜高手，还是养猪高手啊！膘肥体壮的，倒是适合过年来宰了吃。”

　　洛桐语一时还没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后发现原来师父说的是自己。

　　“师父，你说我是猪啊，亏你想得出来。那，猪手拿去，随便啃。”洛桐语把自己的纤纤玉臂伸到欧阳昊天跟前，仿佛真要以手敬师。

　　“没拔毛的为师可不吃！”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让过年的气氛更为浓烈了。

　　“师父，师父，你做的龙井虾仁如此好吃，用的茶叶似乎与我们洛府不同，可是采自杭州西湖最正宗的龙井？”

　　这个问题洛桐语已经想问许久了，只是一直没能逮着机会问而已。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每次美食当前她就会间接性失忆，忘了问这件事。

　　洛桐语在书里看到过，龙井茶品质好，口感佳，产于江浙一带，明前龙井更是产量少，极为珍贵。

　　师父沏的茶远比洛府的要好，那味道简直沁人心脾，让她这个原本不爱饮茶的人也爱上了绿茶的芬芳。

　　“正是西湖龙井，看来我们的语儿还是很有见识的嘛。”

　　听到师父夸奖，洛桐语免不了得意一番。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

　　这句话把自己和师父都给夸了，洛桐语觉得自己真是聪慧伶俐。她这个人优点不多，也非常懒惰，但对美食一事却是极为上心，因为爱吃师父做的龙井虾仁，特地把龙井茶也好好研究了一番。反正师父的书房各种藏书应有尽有，只要她用心，自然是能找到与茶相关的书籍的。

　　“为师在杭州府有座茶园，等明年你武功精进了，为师便带你去看看。”

　　“那武功没长进岂不是去不了？不行，不行，明年开春一定带我去嘛，我保证一定乖乖跟在师父身边，绝不离开师父半步，那就不会遇到危险了，再说，即便遇到危险，不是有师父您这位武林高手保护吗？”

　　洛桐语很想去师父的茶园逛逛，但对自己的武功似乎又没什么信心，她决定要跟师父讨价还价一番。

　　“语儿，以你现在的功夫，顶多教训教训地痞流氓，出去可千万别说我是你师父啊！”

　　“偏说偏说，我可是师父您最疼爱的大弟子哦！”

　　欧阳昊天至今也就只收了洛桐语这么一个徒弟，当然便是大弟子。

　　当然，洛桐语也是希望师父再多收些徒弟的，这样至少会有人管她叫师姐，丹辰山也能比现在更热闹一些。

　　不过她又担心新来的徒弟比自己聪明，到时候师父更喜欢新弟子了可怎么办？或者新弟子习武比自己有天赋，到时候武功比她这个师姐好，自己该不会被欺负吧？

　　洛桐语天马行空地瞎想着，最终觉得还是只有她一人做师父的徒弟比较好。

　　“好，好，好，为师说不过你。明年开春带你去杭城便是，算是满足你的新年愿望吧。但你要答应师父，养好身体，如果为了练习蛊术弄得病怏怏的，我可就不带你去了，到时候走不动难道还要我背你不成？”

　　“谨遵师命！我一定会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我可是得了师父真传，也是养猪高手，肯定把自己养成一头健康可爱的小猪。”

　　那年的除夕，没有家人的陪伴，但洛桐语还是过得特别开心。

　　繁花谷的风很大，三十的晚上天上并没有月亮，但她的心中却升起一轮皎洁的明月。

　　与师父相处得时间并不长，但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不开师父了，除了父亲母亲，在这个世上，师父该是排第一位了。

　　她也搞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师父有了这不一样的情愫，也许是从师父叫她“语儿”的那刹那，也许是看到师父满眼心疼的那瞬间，也许是师父细心为她做药膳的那一刻，也许是从师父贴心为她堆雪人的那一秒，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也许这份情愫源于师父对她点点滴滴的关怀，还有师父身上那无所无能的光芒吧。

　　在师父的藏书里看过太多凄美动人、生死相随的爱情故事，那些话本里的男男女女让洛桐语跟着一起流泪，她不禁想象如果有一天要她跟师父分开，她也一定会哭得死去活来，那么，这一定就是爱情了。

　　呸呸呸，她才不会和师父分开呢，她一辈子都要和师父待在一处，品尝他为自己准备的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