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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聊不来 ...


  •   “听你的口音,你是从南方来的?”沈凌嘉问。
      “嗯。”
      “听说江南的女子绣工都很不错,你呢?”
      谭鸣鹊忍不住有些得意:“我的绣工的确很好。”

      沈凌嘉问完了话,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突然听到这一句,忍不住一笑。
      他身份尊贵,也见识过不少勾心斗角的事,但到底是个少年,就笑着说了句直话:“哪有人自己夸自己‘很好’的?”
      沈凌嘉在宫中见过的人,无一不是心思千回百转,开口讲句话也要九曲十八弯地绕。
      绕得他头疼,而自卖自夸这种话,更没听人说过,便觉得有些新鲜。

      谭鸣鹊道:“公子您救了我两回,我想,您问我绣工,肯定有事需要我做,既然如此,我当然得告诉您我能帮,否则,万一让公子您误解了我的本事,我岂不就没法帮忙了?”
      沈凌嘉将茶杯放下,眉眼弯弯:“你倒是精明。”
      谭鸣鹊却反驳道:“这并不是精明,是有恩必报。”

      “说得好,既然你是有恩必报的人,那我若不让你帮个忙,想来你也不能安心啰?”沈凌嘉笑着说道。
      谭鸣鹊点点头。

      “其实,我这里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人做,可惜我身边的人,干这个不拿手。”沈凌嘉道。
      谭鸣鹊这下没说话了,她心头揣测,莫非,此事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
      否则,以魏王的能力,难道不能直接去找一个有名的绣女?何必来问她。

      但谭鸣鹊不会把它挑破,或许,这就是一个能让她入魏王府的契机。
      她也问过容婆,以她的身份,哪怕一时入府,接下来要长留,也难。
      毕竟她是良家女,怎么都不可能自卖自身入府,这样的人,魏王肯定也不敢要,而若是不写卖身契,魏王或许更不放心。总之是左右为难,但容婆跟她担保过,只要她能够想办法入魏王府,容婆就可以想办法让她留下来,只是,不知道容婆她究竟有什么本事,这不就是一间青楼吗?

      沈凌嘉想了想,严肃地说道:“不过,到时候我可能还得看看你手艺,我能带你离开,不过,你得跟我入府去,此事不能教旁人知道,你能做到吗?”
      正如她所料,既然此事不可告人,自然放在身边才能安心。
      于是谭鸣鹊点点头道:“能。”

      “魏王殿下去过南方吗?”谭鸣鹊低头喝了一口汤,又觉得太安静。
      沈凌嘉显然也是个闲不下来的,她一问,他就搭话了:“没去过。”
      搭话不如不搭,瞬间扼杀了这个话题。

      谭鸣鹊百无聊赖地拿勺子轻轻搅了搅碗里那碗汤,虽然放了虫草,整只鸭,还有一些谭鸣鹊认不出来的,不过整碗汤看起来清澈见底,味道也十分情况,并不油腻,也没有草药的苦味。
      她刚舀起一勺来,就听沈凌嘉说:“其实我没机会出城。”
      谭鸣鹊便抬起头去看他。

      沈凌嘉盯着面前的茶杯,道:“……如果有时间,我也想去南方看看的。”
      谭鸣鹊本来以为他要说为什么不出城,为什么没机会,结果,他还是跳过了交心那一段。
      毕竟,现在他们的关系就是见了两面,他救了她两次。

      谭鸣鹊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先看了沈凌嘉一眼,见他还盯着茶杯发呆,眼珠就微微往上转了一下,看向屋顶容婆躲藏的地方。容婆对她做了一个手势,这是事先约好的暗号。谭鸣鹊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仍旧看着沈凌嘉,见他不动,她才盯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当然是给容婆看的。

      一直到余光瞥见容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沈凌嘉才抬起头来。
      “我听说江南有山有水,很美,是什么样子?”他问。
      谭鸣鹊苦笑着说:“倒是有山,不过,我们那镇子没什么水,只能打井,倒是有一条江,却在镇子外面,不近。”

      “等到冬天,京城会下很大的雪,你们那也是吗?”沈凌嘉好奇地问道。
      “虽然温暖,不过,南边也是会下雪的。”谭鸣鹊点点头。

      既然沈凌嘉终于对这个话题有不砸场子的恶趣味,谭鸣鹊便顺着他的口风,接着说。
      “我家门外有个编草的,他能把草编成昆虫,很漂亮,跟真的似的。尤其是蚱蜢做得最好,背后还拿一根蒲苇丝牵着,一跳一跳,就好像活的一样。”
      “草编啊,我们京城也有,跟你说的差不多。”沈凌嘉道。
      “……”

      这人是真的不会聊天。
      谭鸣鹊两次吃瘪,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沈凌嘉见她忽然不吱声了,先是笑呵呵的,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听,让你聊不下去?”
      不错不错,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谭鸣鹊看着他笑,心中点头,嘴上说道:“怎么会呢,您说的是实话嘛。”
      沈凌嘉奇怪地打量她一眼,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谭鸣鹊感觉到了。
      她的笑容微微一敛,很快又重新恢复。

      这样说话,当然很累,还要被探究疑惑,就更烦躁,可是,这种累与烦躁,却也只能忍。
      即便她在家中再受宠爱,也难免会有令人不快的事情。
      不是每一次都能真的发火,让人知道她真的不开心。
      比如这次。

      谭鸣鹊只差点露馅一次,然后马上恢复了从容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
      “对了,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沈凌嘉道。

      谭鸣鹊连忙报了自己的名字。
      “谭鸣鹊?”沈凌嘉倒了点茶水在桌上,蘸着茶水写下三个字,“是这三个字吗?”

      他写的谭倒是对了。
      名字却是,明缺。

      沈凌嘉估计很有自信,问完之后也没等谭鸣鹊回答,喃喃自语道:“看来,你是书香门第,为你取名的人俨然是希望你能够时时自省,虽然宠爱你却不放纵你,这样的人,实在少见,你有这样的长辈,很好。”
      谭鸣鹊甚为羞愧:“不是这两个字。”

      她虽然很没文化,但还是学过自己的名字要怎么写。
      鸣鹊二字复杂,但她记得清楚。
      明与缺字简单,偏偏她不认识。

      “哦?”沈凌嘉脸一红,“那是哪两个字?”
      谭鸣鹊道:“蝉鸣的鸣,喜鹊的鹊。”
      “喜鹊?那不是鸟吗?”沈凌嘉没忍住,噗地笑了一声。
      但谭鸣鹊飞快地抬头,瞪了一眼容婆。

      就在沈凌嘉笑的时候,容婆也笑了,幸好是被沈凌嘉的笑声掩过去。
      可万一容婆露陷,她还怎么取得沈凌嘉的信任?
      更何况,她早有打算,除非必要,不然绝不在这里交底的。
      要是被容婆害得失败,何其冤枉?

      好在沈凌嘉没听见,她瞪了一眼,马上收回目光,而沈凌嘉笑了一声,也马上捂住了嘴。
      “抱歉,我刚才没忍住。”
      这话真是更伤人心。

      但谭鸣鹊还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无妨。”
      沈凌嘉有些不好意思,捂着嘴停了笑声后,马上说:“等你帮我绣好那件衣服,我马上送你回去。”

      这已经是沈凌嘉第二次提起那衣服了,到底要绣什么?
      谭鸣鹊简直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了。

      沈凌嘉轻轻扣了扣桌面,道:“不过,你既然要来我府中,总要有个位置才行。”
      谭鸣鹊点点头。

      沈凌嘉想了想,道:“不如,你暂且做我身边的侍女吧。”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但也是意外之惊。
      接近能够让她更容易打探沈凌嘉的事情,也容易让自己被人察觉。
      尤其她背后还有一个推手容婆,容婆肯定会催着她去打探消息。
      简直就是把她在油锅里煎,真是一群混账!把她拐卖来,又要玩她的命。

      沈凌嘉突然说:“不过,我不会让你太劳碌的,你只要帮我绣那件衣服就行,不需要你做其他的事。”
      他大概是想要安抚她的心,便又笑着说道:“或许,等你待久了,还会乐不思蜀,不想走了。”

      谭鸣鹊下意识地摇摇头,肃然道:“我不是这儿的人,我迟早是要回到我家去的。”
      沈凌嘉终于也被噎了一句。

      但他怎么能被噎一句?
      谭鸣鹊吓了一跳,慌忙抬头张口想要挽回,不过沈凌嘉却只是淡然地一笑置之。

      “对了,你叫谭鸣鹊。”沈凌嘉的思路谭鸣鹊真是一点也跟不上,“鸣鹊,一听,就是个多嘴饶舌之人。”
      方才不是还说她书香门第吗?
      这叫报复?

      谭鸣鹊无语,道:“我娘亲生我的时候,外面有喜鹊叫,爹说兆头好,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鸣鹊。”沈凌嘉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说来,你父亲是秀才?”
      “我家是做买卖的。”谭鸣鹊道。
      “生意人?那便是商户。”沈凌嘉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再继续。

      倒教谭鸣鹊心痒痒,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可惜,沈凌嘉显然是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了。

      谭鸣鹊看了门外一眼。
      沈凌嘉见她张望,便也回头扫视,不过他当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瞧什么呢?”
      说了几句话,沈凌嘉也渐渐放松下来,开口也比较随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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