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名楼》小小村落

5、五

　　“嗯，不骗你！我得天花那年把我爹娘吓得半死，也请了许多大夫，后来好了！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有这么多人替你奔跑寻医自然能救得了你！将来你还是有机会回南宫家去听雪楼的！”
　　“真的吗？”她双眼释放出灿烂的光芒，然后看着我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一定要上听雪楼去看雪！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常常不听爹的话，悄悄爬上听雪楼去，一个人披着雪裘就坐在听雪楼上看雪，整个平遥城都是雪白色的一片，慢慢的看着雪花从我手心里飘落，闭上双眼静静的听着雪飘落的沙沙声，感觉一切都变得好静，好静…… ”
　　我点点头。
　　她又笑着说：“娘生下我的时候，平遥城就下了一场大雪，大雪纷飞，爹看了好是欢喜，他说我生得肌肤如雪，又逢下雪的日子出生，与听雪楼有不解之缘，就给我取名叫听雪。从此一个人悄悄上听雪楼是我的爱好，这个小秘密从没有人知道过，呵呵。”
　　“呵呵。”我笑笑，然后告诉她，“其实我和你一样，从小就有个梦想，想到望月楼上看一次月亮，以前有个人对我说，望月楼上望到的月亮是世间上最美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后来我知道了，的确很美！因为我真正在望月楼上看到了月亮，那么宁静而美丽，这种感觉远远胜过想象！”
　　听雪微微一笑，然后双目凝视着那轮高亢的明月。
　　夜听风雪人，不知此路深。

　　“明日，我再来陪你吧！”我说完，轻身跃出望月楼，踏着黎明前的屋顶，像燕子一样飞走。
　　“明天——你定来啊！”她在身后叫唤。我微微一笑，然后迎着朝阳离开。
　　纵身飞越各家楼顶，只到周身疲惫了，就躺在屋顶上呼呼大睡起来。
　　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些什么？其实，我和听雪撒了个谎，我从未得过天花，如果这一次，我真的师出无名，就这样惨死在初出江湖的路上未免有些难堪，如此大好青年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像听雪那样的大美人如果死了岂不可惜？哎哎——但愿世界上没有人死，可是没有人死，哪来的江湖？
　　被太阳照得暖暖的，睡得不错。一觉醒来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如果我真的被听雪传染了天花，不幸死于非命，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向聂花红说一声？起码该有一个人知道，我这个初入江湖的楼兰剑客不是因为不敌别人而死，而是因为得了天花这样的传染病。
　　于是我去找聂花红，起码我希望有人知道，如果我死了，只是出于非命！
　　聂花红的小楼格外的宁静，听说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也没有到酒巷里卖笑，莺莺燕舞。
　　我悄悄敲开了她的门，里面的女人早就醉得不行，彻夜未梳洗的面容，憔悴的模样让人生怜，我唤她，“聂花红。”
　　她抬起头来看我，然后，痴痴一笑，继续喝她的酒。
　　“怎么醉成这样？”我在离她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停住了，如果我真不幸感染上该死的天花，希望不要传染到她。
　　“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她一双迷惑人心的眼眸还是妖艳得很。
　　“不是，我只是……只是有话要告诉你！”
　　“噢？什么话？”
　　“我……我可能得了天花！”我不知道当我说这话的时候会不会吓得她一身冷汗？
　　不过她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表情，只是捏着酒杯哈哈哈大笑，“是么？”
　　“你不怕吗？”
　　她哈哈一笑，然后淡定的说：“怕？怕什么？如果真是这样，你死，我也死，早死了好！”
　　她说完，突然捏着酒杯扑到我的怀里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连忙问她，这女人还真有点不要命。
　　“怎么？连你也嫌弃我吗？”她魅惑的眼神看着我问，嘴角吐露的酒香直面袭来。
　　这光景搁谁都得动容，我把她轻轻扶起来，然后柔声对她说：“天花是会传染的，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的！不值！”
　　“哼——有什么不值的？死就是死，还有什么值不值的？我早就不想活了……这活着多痛苦啊！”
　　“你这是醉了，若是醒的，你估计会恨死我，我这刻或许已经把天花传染给你啦！”
　　“呵呵，你这么怕把天花传染给我，还来找我？”
　　“因为，因为……我在这里没有亲人，如果我突然暴尸街头，我希望能有人知道我真正的死因，起码我不是被谁给杀死的，不会有辱我杀手的声名！”
　　“小孩子，什么声名不声名……人不是总得死的吗？难道你的武功很厉害吗？难道就没人能杀死你吗？我看，慕容紫楼就比你厉害！”
　　“哼——慕容紫楼算什么？我还不放在眼里呢，就是长得比我帅一点！”
　　“哈哈哈，你这小孩子真是好笑，怎么，你也会妒忌别人长得比你帅吗？”
　　我拍拍肩膀，“我介意的只是别人武功比我好！”
　　她点点头，然后看着我问：“你这小混球，如果真把天花传染给我啦，该如何赔偿我？”
　　“什么如何赔偿？”我不解。
　　她看着我诡异的一笑，“我要你娶我！”
　　“什么——？”我瞪大眼睛，连摇着手说不可以。
　　“怎么？娶个女人还怕你阿爹打你啊？”她瞪着我说。
　　“不是，不是。只是我们都不认识，怎么能娶你？”
　　“什么不认识，不认识你来找我做什么？告诉你，如果我聂花红真不幸被你传染到天花，可就死得年轻啦，我这一生美貌不是就浪费了吗？我这一辈子什么遗憾都没有，唯一遗憾就是没能嫁人，你若能娶我，完成我的心愿，我真是不幸被你连累死了，也是情愿的！”
　　我还在犹豫中，她突然拉住我的手说：“你放心，就只是单纯的娶我而已，我还不至于赖着你过日子，大喜之后，咱们各过各的，江湖规矩，这样咱们就互不相欠！”
　　听她说到江湖规矩还真有点不好拒绝，不过拿婚姻来谈江湖规矩似乎有些可笑。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好吗？我不想再受男人摆布，不想再继续沉沦堕落……如果这样都不能让我爱的人在乎我，那么我就要让他心疼，让他也看看自己的女人嫁给别人的滋味是什么！”
　　“那我岂不是很亏？无缘无故娶了别人的女人！”而且还是好几个男人的女人，我心底打鼓的说着。
　　“你当然不亏，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聂花红说完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抽出床下的暗格，里面放了大量的珠宝，发出夺目诱人的光。
　　这下我的心颤啦！
　　“这些，足够你用一辈子的啦！怎么样？比你替别人卖命杀人的好！”
　　如果说杀手是有价的，那么聂花红的这桩买卖是否也是有价的？我不怕有价的交易，就怕没价的交情，所以我欠她一个人情，怪我不该来找到，这得还。另外，她的提议的确令人心动。
　　我问她，“是不是这场婚嫁后，你就不再留连花巷？做个守妇道的女人？”
　　我虽是江湖中一个无名小卒，但她嫁了我，也不能让我名声扫地不是？
　　她点点头，“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这些个臭男人天天像无头苍蝇一样围着我转，如果你能给我个名分，那么日后就再也没人敢来烦我，再说，他们也不敢惹你手中的这把剑不是？”
　　“好一个聪明的女人，下水还不忘把我拉上！”
　　“呵呵，彼此，你临死还不忘拖累我一场！”
　　我狠狠的拍拍脑袋，不知道自己没事干嘛要来找她？小人啊，女人啊，难养也！
　　不过像聂花红这样的女人是不需要我养的，她起码比此刻身无分文的我更有钱，只要她日后不要纠缠于我就好！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我娶她，总之她不是爱上我。我知道她的心底有着另外一个影子，所以很好奇，想陪她玩这场游戏，等这影子浮现。
　　当然，前题条件是，我们都得好好活着，否则故事将无法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