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色》※一笑倾城※

4、你若看的开，处处是蓬莱

　　    没想到这个大魔头还会吟诗，倘若他不是明教的人，定然是一个翩翩嘉公子。天啊，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可以被这个大魔头所骗，几句诗而已，谁知道他是不是骗每个女孩时都吟这首诗呢？可是为何我总能在他眼中看到从未在梨亭身上见过的颜色。充满蛊惑的颜色。
　　    之后几天我一直在寻找逃脱的机会，白天或夜晚。
　　    正邪不两立，我必须离开。哪怕，我已经爱上了。
　　    在路过一个山崖的时候，我寻到一个绝妙的时机。杨逍走在我前面，没有回头看我，只让我跟上。我不能转身离去。我的速度比不上他，我在手上握了一块青石，我一直静静的尾随其后。
　　    杨逍软软的倒下。
　　    我开始拼命的跑，我自由了。我不用再每天被这个大魔头带着走向不知名的远方！我要回到师父的身边爹的身边。我要回到我黑白分明的世界，我不能被杨逍眼中的从未见过的色彩蛊惑。不可以。
　　    可是当我爬过山头时却赫然发现杨逍站在哪里。我无力的跌坐在地，眼泪溢出眼眶一滴一滴滴在荒芜的山头。我觉得那么的无助，甚至绝望，我觉得我永远也逃不出这个大魔头的魔掌。我不能留在这个魔头的身边，这个魔头的身上有太多可以蛊惑我的东西，例如，他眼眸中的千般色彩；例如，我从未在师姐妹和梨亭身上见到过得叛逆的色彩。这些，足以让我丧失心智，是的，我的内心很渴望除了黑白之外的绚烂的色彩。我不能留下，否则我怕我会真的爱上这个天地不容的大魔头。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会害怕，其实是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他。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因为你爱我。”
　　    我听到他的声音镇定而缓慢的说出了这句话。我的心颤抖了，是的，杨逍一语道破真相。可我不可以承认。爱上明教左使将会被正道人士耻笑，不仅我纪晓芙颜面难存，就连峨嵋这样的名门正派也会因我而蒙羞。我是师父的得意弟子，万万不可作出这等有辱师门的丑事。
　　    我只是被这个魔头身上的我所不熟知的东西迷惑了。我会很快忘记他。我坚信。
　　    那晚杨逍说会让我度过一个难忘的晚上，我因为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故而对这句话感到莫名的恐惧，但是连自己也说不清这恐惧中是否搀杂着欣喜。这样的心情让我为自己而感觉羞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也凉了下来，吹在身子上如同一股泉水般的清凉在周身四处游走，杨逍带着我来到一块大石旁，我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自顾自摸着发凉的手臂排解心中的紧张。这样的夜真是空灵而幽静，湛蓝的天空中，淡淡的云朵闲散的游荡，三三两两聚集在夜空中乘凉；一弯如同镰刀的明月，却又似女子浅浅淡淡的眉，清清亮亮，纤细而充满媚态；还有如宝石般闪烁的镶嵌在夜空中的星星。
　　    “晓芙，今晚我带你到这里来看星星。你喜欢这样的景色吗？”
　　    “恩，很美。”真的很美，那一弯明月的温和光泽像极了杨逍眼中的温柔，而那如宝石般闪烁的镶嵌在夜空中的星星则如同杨逍眼中兴奋的光芒。
　　    杨逍，为何你的眼中会有如此之多的绚丽色彩？他们是只为我纪晓芙一人所绽放的色彩吗？
　　    “从我懂事开始，我就喜欢躺着看星星，你看，它们多漂亮多美丽！”他向天上一指，兴奋道：“哎，你看！那边那两颗，一颗叫织女一颗叫牛郎，每年七月的这个时候就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
　　    我不再言语，和杨逍一起静静的望着星空，良久良久。
　　    沉寂的黑夜，师父用剑指着我的眉心“晓芙，难的为师这么疼你，你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今，为师一定要将你这个妖女杀之而后快，清理门户！”而后，我看见父亲，就在师父的身后，我大声喊道：“爹爹，快救我！快救救女儿吧！”可父亲一脸的绝望：“晓芙，你怎可以作出如此是非不分的事情啊！爹不能救你。救你就是和武林正道作对！爹爹只能当作从未生过你这个女儿了。”我看见父亲苍老的脸上皱纹堆积成了绝望……不要，爹，不要，女儿知错了！
　　    我惊叫着从床上坐起，天色还没大亮，我摸着自己被冷汗浸湿的脸颊，我决定一定要离开。
　　    我求杨逍放我走，我哭泣着求他放我走。这样的祈求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一种逃避。
　　    “我曾经向自己发过誓,我要一辈子保护你.我不可以让你白白去送死!”
　　    “我不要你保护,我要回去!”
　　    杨逍眼中仿若有挂在夜空中的星星在闪烁：“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我杨逍绝活不下来.我一直不知道拿什么来报答你,我想了好几天,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我对自己说,如果我杨逍能侥幸活下来,我一定要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这世间上没有什么女人比作我杨逍的妻子更幸福,你应该感到自豪!”
　　    “可是我不要做你的妻子,我不要自豪,我要回去!!”
　　    “难道你不怕死?在你心目中,做我杨逍的妻子是不是比死更可怕?你不怕死,我怕!我不想你白白去送死,我会心痛,你知道吗?将来你就会发现,做我杨逍的妻子,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我依然倔强的说：“我不要!我不要当你这个大魔头的妻子!”
　　    杨逍发怒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你敢再说一句我马上宰了你老爹和你师父!”
　　    我嗫嚅着转过头去酝酿一个谎言“我---我---我是不能当任何人的妻子的,我曾经,对自己发下毒誓,我不能当任何人的妻子。因为---我---我们峨嵋派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嫁了人的妇人是不能当掌门的。当上一派掌门,事我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当不上掌门,我会死不瞑目的.”
　　    杨逍问：“当掌门真的对你那么重要?”
　　    “恩.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峨嵋的掌门我不能不当!你不是说过你是有恩必报的吗?你要报恩,你就放我回去,让我继承师父的衣钵,当上峨嵋的掌门啊!”
　　    “傻丫头,你师父一定会宰了你!”
　　    “我会想办法说服我师父的.你让我回去,我不嫁人,我这辈子,我都不嫁人。”我的声音哽咽了。因为我的心里想，若我纪晓芙嫁人，非你杨逍不嫁。
　　    杨逍放了我，我回到家中。
　　    屋外殷梨亭来向我爹提亲。我有些失神的坐在镜子前，镜子里出现杨逍的面孔，他反复的对我说“你爱上我这个大魔头了！你爱上我这个大魔头了！……”是的，我爱上你这个大魔头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天色已经全黑，我竟就这样呆呆坐了整个下午。推开窗户，夜凉如水，稀疏的星，明亮的月，一切都是那样的闲淡静仪，这个那么悠远又那么似曾相识的夜景让我想起那双眼睛，让我想起那一幕幕往事，让我想起我爱上他的整个过程。可是，没有杨逍，茫茫秦川八百里路云和月，我找不到一片属于我的云朵，寻不着一缕挚爱我的月光。往昔心灵的交错却似蓬莱阁上的海市蜃楼，寻不着共享的源头。圣人说：你若看的开，处处是蓬莱。可是晓芙看不开，看不穿。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深陷于爱情中的女子是可以看开的。